玄天門裏各峰各處都有值日弟子值日巡守,一些重要的地方更是有元嬰境的一代弟子坐鎮。


    包穀開啟匿氣法寶、駕馭飛劍低空飛行,她自然不會去闖那有重重法陣禁製的非行走地區。以她的法陣造詣,要破師公和妖聖布下的法陣或許不難,但想闖進陣而不被發現就有些困難。出個門而已,又不是做賊,沒必要,於是選擇走平日行走的大道。


    她開啟了匿氣法寶能夠避開金丹期弟子的覺察,想避開元嬰境一代弟子的耳目就極難。如果她在有匿氣法寶護身的情況下一動也不動,還能做到不被元嬰境的一代弟子覺察,但飛劍在空中疾行有能量波動湧動,還有空氣波動,以元嬰境修仙者的洞察力,便是有一隻蚊子揮動翅膀引起的震動都能覺察,更何況是她這麽大個人駕著飛劍在飛?


    不過能修行到元嬰境的一代弟子都不是笨人,看到包穀開啟匿氣法寶飛行,就知道不想被打擾,暗中傳音示個好,便放包穀過去了。


    包穀很順利地來到位於玄天廣場一側的傳送域門前。玄天門有幾處通往外界的通道,一處是山門主道,一處是在後峰的長老院,一處則是在這裏。


    傳送域門可作遠距離大批量傳送,傳送耗費頗大,但比起傳送陣台要穩固得多,而且玄天門有法陣禁製,傳送陣台隻能在門內有限的範圍裏做近距離傳送,想要傳送到門派外麵去就隻能通過傳送域門或走山門大路。


    作為連通外界的地方,自然有著最嚴密的把守防範,僅鎮守的元嬰境一代弟子就有三位,距此不遠的地方就是真傳弟子居住的大院,再往後麵行走幾箭之地就是紫天君的住所,再後麵就是長老院。


    包穀落在傳送域門前即被覺察到,旁邊小屋裏打坐鎮守的一代弟子全被驚動出來,客氣地出言詢問。


    一旁值守的二代弟子見到麵覆輕紗的包穀出現,驚得眼睛都瞪圓了,愣了好幾息時間才回過神來,趕緊抱拳行禮。有過四個月前被揍的經歷,現在這些二代弟子見著包穀那是畢恭畢敬,半點造次都不敢有。


    要用傳送域門出行,隻有掌門和長老院裏有數的幾位長老才有資格,別人要用傳送域門得有掌門令信。


    包穀手上有一塊掌門令信,她從超大儲物袋中取出前陣子師公給她的令牌,手執令牌,說:“我有事要離開玄天門。”


    那一排負責把守傳送域門的二代弟子及那三個一代弟子看到包穀手裏的令牌眼睛都看傻了。那令牌上寫著四個字:“掌門親臨”,紫天君親自祭煉的掌門親臨令牌,上麵烙有他獨特的標誌和氣息,玄天門的人一眼就能認出。


    包穀拿著“掌門親臨”令牌要從傳送域門走,誰敢攔?


    恭恭敬敬地抱拳先對著掌門親臨令牌行禮,又再畢恭畢敬地把包穀送上傳送域門。


    包穀踏上傳送域門,破空離去。


    她剛走,坐鎮玄天門的紫天君便傳音對所有知情者下了禁口令。


    至於包穀動用傳送域門刻下坐標時,紫天君亦悄悄用了手段做了遮掩,除了他,誰都不知道包穀去哪了。


    路途實在太過遙遠,即使從傳送域門走,那也用了將近三個時辰才到地方。


    她是寅時出的門,到達青山郡的時候已是巳時。


    她刻的坐標有點偏差,落在了城郊田間的一片麥地裏,綠油油的麥苗長勢正好。


    煙雨如紗,滋潤萬物。這裏的靈氣十分稀薄,然而空氣中泥土混合清糙的清香卻讓包穀嗅到了兒時熟悉的味道。她抬眼望去,見到遠處隱隱綽綽地有不少行人,成群結隊地走在田野之間。原本隻有莊稼漢子、農婦忙活的田野今日竟不同尋常地熱鬧。


    鞭炮聲時不時地響起,轟隆隆地在田間野地裏迴響,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硝煙的葉道。


    不遠處的墳包剛添了新土,墳前還留有新燃燼的香燭紙蠟痕跡。


    包穀的視線又落到田邊那嫩芽新長的柳樹,恍然間她才覺察到,這大概是到了清明了吧。她斂去身上的法寶光芒,又再仔細地查看一番周身上下。白色素雅的長裙配上一條款式簡單、烙有符紋符號的素色腰帶,她平時佩掛的那些飾物法寶都摘了個幹淨,隻留一塊金丹期的護身玉佩掛在腰間。她頭上的束髮玉釵也由元嬰境法寶改成一支非常低調、素雅的金丹期法寶玉釵,周身上下除了戴在指間的兩枚儲物戒指和掛在手腕上的匿氣玉鐲,再無它物。


    她把自己從頭看到腳,確認自己的穿戴已經清減到不能再清減、低調得不能再低調,這才走出麥地,沿著田間小逕往主幹上行走。


    沿途遇到一行撐著傘、提著竹籃、籃子裏裝有香燭紙蠟、祭拜物品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見到輕紗覆麵的包穀紛紛側身避開給包穀讓道,同時不斷地上下打量包穀,眼中寫滿怪異。


    包穀也覺得自己挺怪的,清明時節,單身女子,一身素裝獨自行走的田野之間,手上連點祭拜物都沒提。這會兒下著雨,她卻連傘都沒有撐。大概是連日下雨,路上一片泥濘,地裏的土也被雨水泡得蓬鬆,她的鞋子、裙擺卻幹淨得連點泥星子都沒了。這能不怪嗎?


    包穀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往前走。她在考慮要不要去踩兩腳泥在腳上讓自己不那麽顯眼?她看著地上那髒兮兮的泥,腳怎麽也踩不下去。


    幹淨慣了,平時屋子裏收拾得纖塵不染,好端端的踩一堆泥在腳上,包穀很有點受不了。好幾次想落腳都落不下去,最後索性不勉強自己。大白天的,她腳上不沾泥還能被當成女鬼抓了去?


    築基九階,雖說沒有踏進修仙界的門坎,卻離那門坎隻有一步之遙,體質早與尋常凡人有著天壤之別,再加上包穀的輕功極高,莫說踏雪無痕、淩波虛空,她不用飛劍也能淩空虛渡好幾裏地。她的腳踩在泥地上走過,那是連點鞋印子都留不下,泥星都帶不起一點。


    包穀看到自己走過的地方連點腳印都沒有,有點擔心身後的那些人會不會以為青天白日的遇見鬼了。她聽到身後剛才遇到的那家人裏有人小聲嘀咕:“這是哪家姑娘,膽子也太大了,敢一個人出門!”


    “沒聽茶館裏說書先生說的嗎?行走江湖,單身女子莫惹,乞丐莫惹,尼姑和尚莫惹……”


    包穀:“……”好吧,是她多心了。


    她沿著小徑踏上主幹道,就看到有人在路邊擺了攤賣香燭等祭拜物品。這會兒走在主幹道上,包穀認出自己所處的位置。她離開這麽多年,青山郡城郊幾乎沒有什麽變化,路還是那條路,樹還是那些樹,田地還是那些田地,莊稼——除了大旱那幾年,長勢也都差不多。


    再往前走幾裏地就到她爹娘的埋骨地了。


    包穀走到路邊賣香爐紙蠟的攤位前,向那穿著破道袍作道士打扮的老頭子買點祭拜物品。這老頭雖是作道者打扮,包穀卻一眼看出他隻是個尋常的普通人,沒半點修行,看那手,應該是個讀書人或普通道觀的普通道士。


    那道士把祭拜物品用油紙包好,以麻繩兒繫上,說:“姑娘,八十文錢。這下著雨呢,你要來把紙傘嗎?”


    銅錢?包穀踏進修仙界就再沒用到過金銀銅板。好在她離家的時候收拾了金銀細軟隨身帶著,那些是她爹給她備的嫁妝,一直作為念想留著,這些年她連門牌身份令牌都丟過,她爹留給她的那些俗物一直好好收藏著。她從超大儲物袋中摸出那堆金銀細軟,打開包袱,露出一小堆金玉首飾、兩錠金錠子、幾錠銀錠子,十幾枚銅板和一些碎銀。這些擱在修仙界隻能淪為粗糙濫製扔路邊都沒有人揀的破爛放在凡間卻是極為紮眼,原本蹲在旁邊茶攤旁、擺一個筐賣些山野蔬菜、抽旱菸聊天的幾個閑散漢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包穀見銅板不夠便拈了枚碎銀子擱那賣香爐的老道士手裏,說:“不用找了。”拎起他放在攤上的包好的祭拜品轉身沿著主幹道往前走。她走了沒幾步便覺察到有人跟在身後,跟著她的正是剛才蹲在路邊抽旱菸的幾人。莫非是見財起意?她又往前走了一段,發現這些人仍鬼鬼祟祟地綴在後麵,不遠不近,似乎在尋找下手的機會。


    包穀正準備加快步子擺脫他們,突然綴在後麵的一人幾步衝到她的跟前,抬手就要朝她抓來,嘴裏還喊著:“好哇,你居然在這裏!你個死不要臉的,跟老子回去!”


    包穀非常輕鬆地避開了他這一抓,眉頭一擰,冷聲斥道:“滾!”


    另外三個閑散漢子也圍了上來,大叫:“往哪裏跑!”


    清明時分,去城外上墳的人很多,城郊路上人來人往。


    這番動靜一出,立即有人駐足圍觀。


    一個漢子喊道:“別以為你還是千金大小姐,你家落魄了,現在賣給了爺,你就是爺的人了。想跑,門都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本厚道(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絕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絕歌並收藏我本厚道(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