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政頷首,拉著季白快速離開了這間屋子。


    晚間用膳時,季白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封玄奕,封玄奕做為大理寺少卿,理應知道每一步案情。


    “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何要去周記飯館?”蕭政提出了疑惑。


    “我派人跟蹤了稚兒,發現他幾乎每天都要去這個周記飯館一趟,卻不像是去那裏吃飯。總之,行跡十分可疑。”季白說道。


    封玄奕對兩人道:“我的手下已查到,假‘林風’是坐著馬車去的蘇州城,那馬車夫經不起盤問,已經坦白招認,李大人來到揚州城的當天晚上,假‘林風’便讓他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揚州,大概戌時時分,他們就已經回到了林府,假‘林風’還警告他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已經回府。”


    第18章 揚州行(五)


    封玄奕說完,不解道:“假‘林風’,也就是石磊,他為何要趁夜偷偷回揚州城,還不讓別人知道?”


    季白冷冷一笑,道:“當然是因為他要行殺人的罪惡勾當,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當晚在蘇州城,這給了他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封玄奕和蕭政皆是一驚。


    “你是說,李偉明是石磊用□□毒死的?”蕭政皺了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石磊又是死於誰之手?”


    “我想,這兩樁案子恐怕還要從稚兒那裏入手。”季白輕輕皺著眉。


    “稚兒?”蕭政不解。


    季白頷首,對他說:“你還記得前幾天,我讓稚兒來這裏吃點心嗎?”見蕭政點頭,季白接著道:“他用手拿點心時,我就注意到,他的右手的兩根手指上有黑紫色的圓點,就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處。我當時問他,他說是不小心染上了染料,但依我的判斷,那種滲透到肉裏的顏色絕不是染料能做到的。”


    “圓斑?”蕭政忽然道:“是否和石磊手指上的圓斑一樣?”


    季白點頭,“一模一樣。”


    封玄奕一驚,“那豈不是說,稚兒也接觸過那種□□?難道他就是毒殺石磊的兇手?”


    季白沉默著不發一語,臉色有些發白,蕭政握住他的手給與他無聲的安慰,他知道季白在難過什麽。


    “我現在就把稚兒抓來審問一番。”


    封玄奕說完,便要往外走,卻被季白攔住,“你····悄悄將稚兒帶到這兒來,不要讓別人注意到。”


    封玄奕大概明白季白的意思,稚兒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很討人喜歡,沒有人希望他是兇手。


    不過片刻功夫,封玄奕便帶著稚兒進了屋內,稚兒笑嘻嘻的向三人跪拜行禮,一雙頗有靈氣的眼睛閃著亮眼的光芒,看起來當真天真無邪,毫無心機。


    “三位大人找小人來,是有事差遣嗎?”稚兒問道。


    季白沉默著走到他麵前,一把抓起他的右手,將他的手心朝上。指著他手指尖上那兩個黑紫色的圓點,季白看著他道:“你不是說,這是染料染上的嗎?這麽多天都過去了,再深的染料也該褪色了吧。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們說?”


    在季白抓住他的右手時,稚兒的臉色就已經變了,見季白問起手上的黑斑,稚兒更是全身僵硬,嘴唇發白,緊張的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這個,這·····”


    “這是一種劇毒,人隻要觸碰過它,雖不致命,□□卻會滲入皮膚,形成黑斑。”季白替他回答道:“這種□□應該是呈粉末狀,你用兩根手指捏取過一些□□粉末,也就是你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因此你的這兩根手指上會留下紫黑色的斑點,這是毒性滲透到你的皮膚之中了。”


    稚兒瞬間睜大了眼睛,隨即又搖頭道:“不是的,大人,不是這樣的,稚兒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還不願意承認嗎?”季白嘆了口氣,“你就是這兩件毒殺案的真兇。”


    稚兒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聽到季白的話,他瞬間抬起頭,脫口而出道:“李偉明不是我殺的!”


    他話音剛落,就見季白三人皆是一臉玩味的表情看著他,他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剛才似乎說錯了話。


    季白笑著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個孩子,真是好騙得很!


    “你的意思是,李偉明不是你殺的,但石磊的死卻跟你有關嘍,不是這樣嗎?”季白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在場之人皆是一臉汗顏,心裏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個人好可怕!


    稚兒僵直著背一言不發,臉上開始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季白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去自己的驗屍工具箱裏找了根銀針出來,讓封玄奕抓住稚兒的右手,他兩手捏著銀針輕柔的刺進稚兒手指上帶有毒斑的皮膚內。


    血從稚兒手指的破口處流出,卻不是鮮紅的顏色,而是紫黑色的。季白將銀針拔出,隻見銀針的末端處微微發黑,這是浸了毒的標誌。


    稚兒嘴唇發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不敢去看那根發黑的銀針,也不敢去看季白臉上的表情。他知道,他讓這位大人失望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做季白的書童,但可惜,天意弄人。


    沉默了良久,就在眾人以為稚兒不會承認的時候,稚兒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沒錯,林風就是我用□□毒死的,但他是假的林風!”稚兒眼眶開始發紅,“真正的林風早在十年前就被這個人給害死了,死了的‘林風’是個冒牌貨!他冒用了林風的身份,代替他做了揚州知府。”


    “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季白專注的看著稚兒,“我想知道,你和林風是什麽關係?為何要替他報仇?”


    “我·····”


    稚兒猶豫著正要開口,門外卻突然傳來三聲扣門聲,封玄奕道:“是我的手下。”說著,他走上前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一個影衛打扮的男人,他湊到封玄奕耳邊說了些什麽,封玄奕轉身進屋對季白二人道:“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要見王爺,他自稱是稚兒的師父。”


    稚兒驚道:“師父他怎麽來了?”


    季白看了他一眼,對封玄奕道:“請那人過來,記住,不要讓刺史府的人發現。”


    片刻後,封玄奕敲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坐在木製輪椅上的中年男人。


    季白和蕭政對視了一眼,正如兩人所料,來人正是周記飯館的老闆,那個神秘的中年儒士。


    “師父,你為什麽要來這裏?”稚兒衝到那人身邊,紅著眼眶說道:“稚兒已經招認了,師父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中年男人伸手撫了撫稚兒的頭,表情溫和慈祥。


    “你是稚兒的師父?”季白用毫不意外的語氣說道。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隨後嘆息道:“季公子,在下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也知稚兒不是你的對手,你遲早會懷疑到他,也必定會查出案情的真相。隻是這一天來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快,在下隻想說,稚兒所做的一切都是我逼他的,我才是真正的兇手,你們就把我抓起來定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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