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昭在程競洲的要求下辭了工作,她也是去辭職的那天,


    才知道那個主管已經被解雇了,大概是平時得罪的人太多了,


    被辭的那天走夜路,在黑乎乎的巷子裏,不知道被誰揍了一頓,被打進了醫院,


    以前利用職權,威逼利誘了不少員工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出院了極有可能還要麵臨牢獄之災。


    朝昭以為這是惡人自有天收,


    誰知道係統告訴她,這一切都自程競洲之手。


    最初的驚訝過後,朝昭的感觸頗深,


    不知不覺間,程競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已經飛速成長,有了多年後那個縱橫商場、讓人膽寒的程總的幾分影子。


    時光匆匆,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朝昭這段時間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程競洲身上,


    更是每天逼係統變著花樣兒地做各種好吃的來給程競洲補充營養。


    朝昭像以前那樣踩著點來等程競洲下課,


    下課鈴聲響了,都放學了,校門口還遲遲不見程競洲的影子。


    估計又拖堂了。


    越臨近考試,學校的壓榨就越狠,恨不得把學生們吃飯睡的時間都拿來學習。


    朝昭一邊等程競洲一邊和係統吹牛自己曾經高中的光輝歲月,


    吹著吹著,突然有人停在了自己麵前。


    朝昭抬頭,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闖入眼簾,


    “好久不見了。”


    自從上次在商場分開以後,朝昭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顧辰了,


    他這段時間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憔悴,臉色蒼白,眼睛裏紅血絲多的有些嚇人。


    朝昭同樣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就聽到顧辰毫無征兆地開口:


    “我準備要出國了。”


    他成績不行,並不打算走高考這條路,這段時間都在準備出國的事情。


    一旦出了國,三年五載的,可能就真的見不到她了。


    朝昭不知道顧辰為什麽莫名其妙和自己說這個,畢竟他們一點兒也不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幹巴巴地道:


    “恭喜。”


    顧辰久久沒有開口,隻是沉默著,


    印象裏桀驁肆意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變得這麽沉默寡言了。


    朝昭以為對話就這麽結束了,不經意間對上了男生漆黑的眼睛,


    顧辰深深地凝望著朝昭,那雙眼裏跳躍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或者你想出國看看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


    話說到一半,就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打斷了,


    “不了吧,謝謝。”


    朝昭驚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拒絕了顧辰,在心裏悄咪咪地和係統吐槽,


    “桶子,這人好奇怪啊,我們才見過幾麵,他就邀請我出國,而且你有沒有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係統心想蠢死你這傻逼算了,嘴上高冷地說道:


    “沒覺得。”


    朝昭被係統冷漠無情傷到了,


    和這辣雞係統的日子是越發過不下去了。


    “這樣啊,”


    顧辰似乎是想笑一笑,很顯然失敗了,看起來比哭都難看。


    其實他心裏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並沒有太多意外,但是到底是難過的,


    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但是目前,好像也隻能到喜歡為止了。


    過了幾秒,他低低的聲音飄過來,


    “那就希望後會有期吧。”


    鈴聲再一次響起的時候,無聲地催促著離別。


    這是他們最後一堂課了。


    “這節課就到這裏了,”


    一向嚴厲的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望著台下的學生們,偷偷擦了擦眼睛,


    “我最後祝願大家…前程似錦。”


    這一次放學,沒有嬉笑玩鬧,沒有追逐打趣,大家的臉上沒有笑容,傷感地收好了書包,沉默地邁出了教室。


    程競洲下了樓梯,就被人攔住了。


    “程競洲同學,我有件事想問你……”


    大概知道再不說出口,就沒有機會了,一向膽怯的女生內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她做過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此刻攔住了程競洲,


    暖色路燈下的男生,即便穿著普通的白色校服和深藍色校褲,也難掩出眾的氣質。


    程競洲看了她一眼,


    “什麽事?”


    聲音還是冷冷淡淡的沒太多情緒。


    想到接下來要問的話,何晴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心髒砰砰直跳,她想知道程競洲考哪裏,


    程競洲的成績很好,何晴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和他上同一所大學,


    但是萬一她足夠幸運呢?能夠和他在同一個城市,欣賞同一片風景。


    何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想問……”


    像是冥冥注定一般,何晴未說出口的話忽然被另外一道聲音蓋過,


    “程競洲!”


    幾乎是這道女聲一出現,男生臉上淡漠的神情立刻有了變化,


    那雙漆黑的眼眸裏,那些冰冷倦怠的情緒全部消散,隻剩下了繾綣的溫柔。


    何晴的心髒忽然抽痛了一下,她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


    她還來不及反應,程競洲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朝昭沒有看到何晴,站在原地等程競洲過來,


    等到人過來了,才好奇問道:


    “你今天怎麽這麽晚呀?”


    “老師有點事情。”


    程競洲看著朝昭解釋,眼底映著旖旎的燈色,浮浮沉沉的像是揉碎的星河。


    “好吧。為了慶祝你脫離苦海,”


    朝昭故意停頓了一下,隨後笑眯眯地說道,


    “今晚我來做大餐。”


    程競洲的眼裏不自覺地透出一絲笑意,


    “好。”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冷冷地出聲:


    “誰做大餐?”


    “不知道啊。”


    朝昭臉不紅心不跳:


    “誰問的誰做。”


    係統:“你去死吧!”


    他們相偕著回家,


    隻有何晴停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內心一陣悵然若失。


    交談聲漸漸淡去,溫柔晚風裏,男生的肩側映著皎潔月光,女生黑發飄揚,兀自成畫。美好如同一副逐漸拉遠的電影鏡頭。


    那些沒有來得及問出的話,再也沒有了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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