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顧辰一出,周邊靜了一靜,


    跟班們看見迎麵走來的程競洲,目光立刻變得警惕,


    幾個人自發地攔在了顧辰麵前,那架勢,和保護什麽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沒什麽區別。


    顧辰嫌他們杵這兒礙事,不耐煩地推開了這幾個人,


    “滾一邊兒去。”


    不止這幾個人,班裏人都以為顧辰和程競洲會水火不相容,


    誰成想前幾天還和程競洲打了一架的顧辰態度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甚至還衝程競洲笑了笑。


    “有什麽事嗎?”


    顧辰直到現在都以為朝昭和程競洲是有些血緣關係的親戚,


    他對朝昭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自然不會再用以前那種態度對待程競洲。


    “現在有空嗎?”


    程競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有點事想問你。”


    “正好,”


    顧辰從座位上起身,


    “我也有點事想問你。”


    兩人在跟班們憂心忡忡目光裏,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教室,


    “他們不會又打起來了吧?”


    事實上,還真給他們猜對了,


    廢棄的教室裏,顧辰“呸”地一聲吐出了嘴裏的血沫,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程競洲,麵色難看得嚇人,


    “你什麽意思?”


    穿著藍白色校服的黑發男生逆著光站在那裏,唇角的血液凝聚而下,連帶著蒼白的唇瓣也染上了緋紅的顏色。


    陰翳的麵色這讓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我剛才的話很難理解嗎?那我再說一遍,”


    程競洲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摻進一點笑意,隻是冰寒刺骨,凍得人心頭發顫。


    “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顧辰用力地抹掉嘴邊的血, 直勾勾地看著程競洲,眼中帶上冰冷的猜忌與懷疑,


    他起先想不明白為什麽程競洲會這麽憤怒,但是就在剛才,


    他察覺出了程競洲被隱藏平靜下表象之下,瘋狂燃燒的妒火。


    程競洲在嫉妒。


    嫉妒什麽?


    顧辰的心裏逐漸有了一個不可思議地想法,


    這個猜測讓男生的手背隱隱爆出青筋,眼睛因為勃發的怒火染上了一片通紅,


    “你也喜歡朝昭?”


    這句話一出,氣氛陡然急轉直下,降至了零下冰點。


    程競洲麵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才看出來嗎?”


    天色漸暗,各式小販們紛紛出攤,街道上熱熱鬧鬧的,各種食物的味道串在一塊兒,香得人魂沒有了。


    朝昭站在路邊,眼巴巴地盯著那小攤,有些饞,


    “你說手抓餅,我是加雞蛋還是加雞柳,還是又加雞蛋又加雞柳好?”


    係統沒吭聲,心想這小王八蛋房子都快被點著了還有心思在這裏糾結吃手抓餅加雞蛋還是加雞柳。


    朝昭還在苦苦等著係統的意見,


    “你說到底加啥啊,桶子!”


    係統敷衍:“都加吧。”


    不知道事想到了什麽,係統突然笑出了聲,


    “對自己好點,誰知道下個世界還有沒有手抓餅。”


    朝昭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總覺得這王八蛋係統不懷好意。


    係統陰險的笑聲讓朝昭很是不安,她憂心忡忡地給自己的手抓餅加了雞蛋和雞柳,


    憂心忡忡地站在路邊等著自己心愛的手抓餅,然後吃完了手抓餅,扭頭就把這件事忘了個幹淨。


    朝昭賊兮兮地站在樓道口,確保自己身上的手抓餅味兒散幹淨了才回家,


    到家的時候,程競洲已經回來很久了,正安靜地坐在客廳裏,垂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麽東西。


    連朝昭回來的動靜都沒聽到。


    朝昭看了一眼時間,程競洲以前這個時候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寫作業,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回來了。”


    她叫了一聲,程競洲這才偏頭看了過來,


    燈光有些暗,但眼尖的朝昭,一下就發現程競洲嘴角的淤青,立刻緊張跑了過去,


    “怎麽又受傷了?”


    再三確認程競洲臉上沒有其他的傷痕,朝昭簡直氣壞了,


    “誰又欺負你了?”


    其實這件事應該算是程競洲主動挑起的,


    但是在擁有濾鏡的朝昭心裏,他們家程競洲從來不惹事,比誰都乖,


    這幾天隔三差五就打架,肯定是被人欺負了。


    程競洲搖了搖頭,不管朝昭怎麽問,都問不出來,朝昭更生氣了,


    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幹的,她非得套個麻袋讓桶子狠狠揍他一頓不可。


    程競洲不願意多說,朝昭也不勉強他,忽然就看到了一直被程競洲抱著的鐵盒,


    朝昭對這個盒子隱約有點印象,她記得程競洲跟她回家的時候,就一直拿著盒子。


    朝昭疑惑道:


    “這是什麽?”


    程競洲垂眸看著那老式的鐵盒,也許是想到了什麽,神色竟然帶著一絲罕見的溫情,


    “這裏麵裝著的東西,曾經是我一切。”


    但是現在,不是了。


    他將盒子遞給了朝昭,輕聲道:


    “打開看看。”


    朝昭看著盒子裏的東西,


    一本房產證、一張存折和幾樣首飾。


    “這是我母親給我留下的,房子在地段不好的老小區,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我現在也不知道存折裏的具體數字,之前她生了病,花了不少,估計也沒剩下多少,首飾也是她留下的,估計能換一些錢。”


    那是母親拚了命留給他的,程競洲一直很小心地藏著,即使一度被打得半死也沒給那個男人發現。


    他平靜地述說著,目光沉寂,好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朝昭的指尖好像被燙了一下,手裏的鐵盒在那一刻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其實說了這麽多,”


    程競洲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眸子裏還有未曾散去的溫柔,


    “我想表達的是,這些都給你。”


    朝昭怔住了,


    程競洲專注看著朝昭,他的眼睛漆黑又深邃,像無星無月的夜空,倏忽就要把人吸進去。


    小小的鐵盒裏,裝載的是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財富了。


    哪怕這裏的東西,比顧辰這些人隨意從指尖流下的沙粒還要微不足道,


    “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很自私,但是……”


    少年的聲音不知何時染上了沙啞,


    “我還是想請你,再等等我。”


    等我成長到足夠強大,能夠為你遮風擋雨。


    朝昭最後還是收下了那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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