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o1章幾個人的密謀


    褚素珍毫不回避:“你不知道吧,衙內的父親升職了,調任通州知州,水軍鈐轄,從六品。


    他父親已經j接了本地官職,準備上京去吏部,領取新的官身文告。”


    時穿輕輕皺了皺眉,把桌上幾張j鈔推給褚素珍:“衙內父親動作可真快啊。”


    褚素珍揚起了眉,重新把j鈔推了過來,嘴裏:“衙內父親一大堆姬妾,京城裏物價貴,全部帶入京城的話,既麻煩,又不方便,所以他父親就讓家裏人暫時來海州,等他從京城裏赴任的時候,再讓家人趕往通州。所以,這段時間衙內焦頭爛額,根本出不來。”


    時穿敲著敲那疊j鈔:“不用費事了,這種廢紙我看不上眼。我可以白送你三分的股份,店鋪裏的箱包準許你每個月拿走兩件,嗯,幹脆三件吧……


    什麽?受之有愧,你不懂,這叫形象代言——你不用給我投資,我也不用給你錢;東西你每月白拿三件;我白送你三分股份,隻要有人問起的時候,你告訴她們手上的包哪裏買的就行。”


    褚素珍媚媚的衝時穿笑著:“你這店鋪裏不光賣的包奇妙,你的想法也真奇妙,隻是,既然你有求於我,隻給三分股份太少,五分如何。”


    時穿鬆了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要獅子大開口,拿走一成呢,五分,沒問題。”


    褚素珍歡快的笑起來,滿屋子都飄d著銀鈴般的笑聲:“那我就不客氣了,五件商品,我要那個鍾型包、蚌殼包、竹筒包,還要……”


    時穿rou疼的喊了起來:“姑,缺貨呢,我這裏什麽都缺貨,三年一次科考,好不容易全州的中產階級都匯聚在府城,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手下留情,我額外送你一套梳妝用品如何?”


    褚素珍不話,斜著眼睛望著時穿,環娘跳下高高的椅子,一溜煙的鑽進店後,不一會手裏捧著一隻匣子,殷勤的遞給褚素珍:“素珍姐姐,你看看,這裏有一套梳子,大大五件呢,還有挖耳勺,牙簽,剪子,可好玩了。”


    褚素珍隨手打開錦盒,拿起一隻梳子對著陽光看了半晌,那隻梳子紅褐色,成半透明狀,像yù又不似yù,梳子中還飄d著一縷縷血絲,溫潤順手。褚素珍疑的皺了皺眉,問:“可奇怪的東西,是玳瑁嗎?”


    時穿湊近了褚素珍,低聲:“你是自己人,我就不瞞你了,是牛角。但你也可以是玳瑁,我保證出了這個門,沒人知道它是不是玳瑁。”


    褚素珍斜著眼睛望著時穿:“怎麽會是牛角呢,牛梳角我也不是沒見過,黑色的,表麵極不均勻,經常有龜裂的縫子,且形狀彎曲。這梳子顏色勻稱,光潤透明,加上平整的……”


    時穿壓低了嗓門,用密謀偷竊的鬼祟,低聲:“我讓段飄那裏煉製出硬鋼,這事你知道嗎?”


    褚素珍也壓低了嗓門,用同樣鬼祟的神情回答:“段飄突然開了一家剪刀店,他家賣的菜刀也鋒利異常,還有鄰居,他家的打鐵生意也稀疏了很多,這些我都知道,卻不知道這裏頭和你也有關係。”


    時穿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環娘也把腦袋湊了過來,神情鬼祟的,一會看看時穿,一會看看褚素珍。時穿繼續:“秘密,這是個秘密,我製作出極薄的鋼絲鋸之後,又製作了一係列不同硬度的鋼輪。這牛角啊,用薄鋸鋸開,然後用大火蒸,壓上重物之後,就能把牛角壓平了,如同一張紙。


    再然後,將牛角表麵用不同鋼輪打磨一下,把麵上的粗糙磨光之後,就1ù出裏麵這層像玳瑁一樣的角質層——玳瑁也是一種角質,兩者從本質上是一樣的,當然,牛角的顏色比較深,我再經過一道脫色工藝,然後染上瑪瑙的色暈,於是就成了你手中的玳瑁梳。


    哈哈,如今你跟我是一條船上的,店鋪裏的收益你也有份,這個秘密絕不能出去。”


    褚素珍哈哈大笑的仰起頭來:“我就嘛,這把大梳如此寬厚,幾百年沒有見如此大麵積的玳瑁了,你這個店居然能搞到手,還賣得驚人的便宜,原來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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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素珍話一半的時候,眼角瞟見一名客人走進店中,她緊急刹住話題,因為刹的太急,禁不住咳嗽起來,咳嗽間隙,她結結巴巴掩飾:“流……流彩閣……,嗯嗯。”


    也多虧了褚大才女才思敏捷,眨眼之間胡謅出一個名字。


    剛進來那客人轉了一圈,褚素珍咳嗽也平息了,客人才過來衝著名的褚大才女打招呼,卻一眼望見了攤開在桌麵的各種牛角梳,禁不住驚愕的問:“東家,我可以看看這幾件貨嗎。”


    沒等時穿回答,那人已經拿起一把牛角梳,對著光線仔細驗看,還伸出舌頭了,好奇地問:“這東西,流彩閣的工藝嗎?這玳瑁梳多少錢?”


    時穿趕緊回答:“客人可不要1,這東西是別人寄賣的,人都知道我是海州城的大傻,是不是玳瑁我不認識,這套梳子是送給褚姑娘的,客人要買的話,得先預定,有沒有貨物還在兩可之間,我可不準。”


    褚素珍使勁憋住笑,她憋得很難受,客人看看滿臉通紅的褚素珍,突然一副明白的神情,鬼祟的壓低嗓門:“大郎,這玩意我定三套,多少錢。”


    時穿隨口了個價錢,那客人眉開眼笑,一副完全明白的樣子,匆匆的付了錢,拿了預定貨物的契約,鬼鬼祟祟的貼著牆根走了。


    等客人走後,環娘很好奇:“哥哥,我們以後賣貨都需這神情嗎?我怎麽覺得很別扭。”


    褚素珍壓低嗓門,繼續用密謀的語氣:“玳瑁是和買貨物,且這種貨物是外藩輸入,長卿把價格壓的這麽低,又一副堅決不肯承認,態度鬼祟的模樣,那人一定以為這批玳瑁是未曾經過市舶司,走sī進來的,故而態度鬼祟。”


    時穿深沉的頭:“沒錯,以後賣牛角梳都這態度,雖然這玩意不貴,但製作起來太麻煩,一頭牛隻有兩隻角啊,咱以後就可著玳瑁的稀缺程度,售這些貨物——非預定不給賣。”


    到這裏,時穿一拍腦門:“快去,拿那些骨雕、牙雕梳子來。”


    骨雕牙雕梳子,像象牙一樣潔白,卻又像鋼絲一樣富有彈xìng,這種梳子做工不算精致,雖然每一個梳齒都切磨的非常工整,但整把梳子上幾乎見不到紋雕飾,褚素珍拿起梳子一聲歎息:“可惜了好材料。”


    稍停,她又壓低了嗓門,笑意盈盈問:“我可是知道你了,這玩意絕對不是象牙的,吧,這東西是什麽製成的?”


    時穿低聲回答:“海中有鯤,遇水化鳥,名為鵬,鯤鵬展翅,其背不知幾萬裏,這玩意就是鯤身上的魚刺以及魚骨製備而成,所以名叫鯤梳。你拿了三個包,我送你三套梳子,出去給我多展示一下,還要悄悄告訴他們,這玩意需要秘密前來訂製。”


    如今朝廷的稅收越來越重了,很多奢侈品物資便采取強製購買的方式,壓低價格進行政fǔ采購,宋代朝廷把這種行為稱之為和買。玳瑁象牙都在其中,也包括犀牛角。


    褚素珍沉yín一下:“你這東西,總是仿玳瑁,過於麻煩了,不如偽托犀牛角,你還省一道染色工藝,如何?”


    時穿想了想:“沒問題,以後染色的東西,材質是什麽打死我也不,不染色的,就是犀牛角,反正誰也看不出這玩意是原來的牛角。”


    “這就對了”,褚素珍手指彈動:“你送我三套梳妝品,這裏隻有兩套,趕緊,另一套拿來。”


    最後一套就是傳中的犀牛角梳,它沒有染色,但卻經過了脫色工藝,使得整把梳子像瑪瑙一樣,泛著溫潤的黃色光芒。褚素珍打開手袋,將三套梳子分別放進三個手袋裏,潔白如象牙的鯤梳放入紅色的蚌殼包,犀牛角梳放入藍色的鍾型包,那套玳瑁梳則被她鄭重放入白色的竹筒包內。


    從店中要了三根長短皮帶,褚素珍整理好挎包,心滿意足的挎著兩個提著一個走出了店裏,果然,這奇妙包讓人的回頭率百分之百。褚素珍矜持的在店鋪門前跨上馬車,揚長而去。


    等她走後,環娘湊近時穿,悄悄鬆了口氣,低聲:“哥哥,我還以為你要送她三張鏡子,幸好幸好,她沒把鏡子拿走。”


    所謂鏡子,是時穿用水晶打磨成平板,然後用糖醛法製作的銀鏡。天然的水晶石麵積都不大,尤其是清澈透明的水晶,更是罕見難得,至今為止。時穿總共找到十一塊這樣的晶石,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研磨成平板狀,而後精心製作成銀鏡,並用金銀飾物將鏡子鑲嵌成鏡盒。


    這種東西時穿還沒打算賣,僅僅取出一塊自己使用,每天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臉,也算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回憶吧。偶爾之間,環娘詢問過這幾塊銀鏡的理想價格,時穿隨口回答:“總得五千貫之上了吧。”


    這個價格驚呆了環娘,但這之後,它像一貼對症的y樣,立刻治好了環娘的財míxìng格,如今環娘對十來個銅板的錢已經看不上眼,如今沒有十來貫她是不動心的。


    環娘撥拉著算盤,想著自己的心事,穆順進來報告:“東主店裏的貨物已經不齊全了,可否讓鄉下再送一次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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