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格格有孕的消息傳開。


    到了傍晚,剛進王府大門不久的弘曆,也知道了此消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想著他已經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也隻有一個孩子,的確有些不夠看。


    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過想到富察格格越來越胖的身體,弘曆有些擔憂,轉頭吩咐王欽,讓他去將府醫請過來,再去看看富察格格,與她肚子裏的孩子有無大礙。


    王欽對富察格格很是瞧不上眼,但奈何她生下了大皇孫,王爺對她很是看重。此時見王爺在興頭上,他也沒說什麽掃興的話,應了一聲後就去辦事兒了。


    王欽走後,就有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得出現在書房裏,將今日請安時發生的事情,以及眾人對話,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弘曆聽罷,頭疼得揉了揉額頭。


    “高格格,她還真是膽大包天。”


    如今都敢明目張膽地擠兌嘲諷福晉,雖說此事是福晉咎由自取,但若鬧得太過,傳出什麽不好的消息,丟得還是他的臉麵。


    隻是現在朝廷中,高彬越來越得皇阿瑪賞識,他又在治理河道上頗有建樹,弘曆還真不能拿高格格如何。


    “高格格請來的那個醫師叫什麽?”弘曆出聲,詢問一句。


    富察格格的情況,若非今日請安,高格格嘴快說了出來,他也以為是她嘴饞,吃得多才讓身材走了樣。


    但現在他倒有些不確定了。


    福晉既然能瞞著他,給青櫻和高格格下避子藥,會不會也能故技重施,給富察格格下藥。


    畢竟福晉都容不下青櫻和高格格的孩子,又如何能忍受,與她同宗的富察格格一再的在她前麵生下孩子。


    暗衛垂首,恭敬地回道:“回王爺,那醫師是高大人特意尋來,替高格格調養身子的,在民間頗有威望。”


    說著從懷裏掏出那醫師的資料,他的身世,包括他治病救人的經曆,親戚朋友,上麵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差把對方祖宗十八代都調差清楚了,弘曆接過來,粗粗掃了一眼,隨後扔在了書案上,皺了皺眉道:“如此說來,那醫師說的是真話。”


    富察格格身體無異樣,那就真是嘴饞,吃胖了,弘曆越想越離譜,她是幾輩子沒見過吃的?能把自己吃成那樣!


    罷了,還是讓王欽帶府醫去看,若結果還如那醫師所言,他也懶得管了。另一邊,王欽的動作很快,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就帶著府醫過來回話了。


    結果自然也是沒有任何異樣。


    弘曆聞言,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富察格格那邊情況的福晉,得知府醫的診斷後,也悄悄鬆了一口氣,嘴角翹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又讓蓮心悄悄送去賞賜給金格格,並帶話讓她加大藥量,金格格接到賞賜,聽了福晉的吩咐後,氣得差點跳腳。


    梨花院的陳婉茵,從花楹口中得知弘曆和府醫,都被成功騙了過去後,對金玉妍與貞淑此人的手段,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當真是殺人無形,狠辣果決,且不留任何把柄,是兩個狠人!


    “姐姐,你幹嘛不把那個貞淑收為己用?反正除了用忠心符,傀儡符,你還可以用自己的神魂催眠控製她。”


    陳婉茵聽完,輕笑一聲。


    用意識與它交流說:“巧了,我也剛好在想這事呢。”


    “隻是弘曆放在後院的暗哨太多了,這個世界我又沒有修煉功法,想要悄無聲息地進入金玉妍的院子裏,恐怕不容易。”


    “對了,花楹,你那兒有沒有隱身符?”想著陳婉茵又問,花楹漸漸點頭道:“有啊有啊,姐姐你要用?”


    陳婉茵聞言笑了笑:“嗯,給我兌換幾張吧,總能用得著。”


    “好嘞姐姐。”花楹趕忙應了。


    小手一揮,換隱身符,抽取積分,那速度快得驚人,生怕陳婉茵會變卦似的,看得陳婉茵哭笑不得。


    次日起,整個寶親王府後院,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兒,無他,大家都想要孩子,喝補藥和坐胎藥,便成了家常便飯。


    就連平日裏穩重的順心,也被這氣氛給影響到了,暗戳戳地問陳婉茵要不要也喝坐胎藥,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陳婉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然後將年歲不大,身體還未發育好就生孩子的各種傷害,挑著最恐怖的,說給她和琉璃兩人聽,嚇得兩人魂不附體,再也不催陳婉茵要孩子了。


    有了同一個目標,後院女人之間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就連往日裏小嘴叭叭懟人的高曦月,也不再鬧騰,開始默默調養身體。


    陳婉茵一如既往,弘曆來梨花院的時候,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離開梨花院時神清氣爽,滿麵春光。


    弘曆不來的時候,她就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每個月收著來自弘曆的賞賜,還有莊子上和鋪子送來的出息,日子過得相當的滋潤。


    不過平靜的日子,在富察格格懷孕五個月的時候,被打破了。


    福晉富察氏,側福晉青櫻,以及高格格高曦月,三人同時被診出懷有身孕。不過福晉的稍微大些,兩個月,青櫻和高曦月都是剛滿一個月。


    一下子得了三個孩子,加上富察格格肚子裏的,就是四個,弘曆樂得見牙不見眼,走路都帶著風。


    一波又一波的賞賜,流入了三人的院子裏,看得後院其他女人眼熱不已,紛紛又喝起了補藥和坐胎藥。


    就連已經懷孕五個月的富察格格,心裏都忍不住泛酸,撐著胖嘟嘟的身子,想要出門溜達,結果一個不小心,摔了個四腳朝天,當天就見了紅。


    府醫當晚來富察格格院裏診脈,說是她動了胎氣,讓她好好休息,控製好情緒,不要再大喜大悲,要不容易流產。


    嚇得富察格格不敢再出門,乖乖得待在屋子裏養胎。


    陳婉茵知道後,笑得前仰後合。


    她是有些不明白了,富察格格究竟在不平什麽呢。她自己都已經懷了兩胎了,還不允許別人生孩子了。


    真是貪心不足,欲壑難填。


    福晉有了身孕後,就免了後院眾人的請安,富察格格因此也避免了被人當麵嘲笑的機會,但這消息,後院之人,該知道的估計都已經知道了。


    尤其是金格格,得知富察格格見紅後,冷笑一聲,衝著貞淑遺憾道:“她怎麽就沒有把孩子給摔下來呢?”


    免得她費時費力地對付她!


    貞淑淡淡一笑:“格格,讓她再得意一段時間,在她最得意、最關鍵的時候摔下來,那才叫她難受呢。”


    說著又建議道:“格格,後院現在有三個孕婦,您要不要也趁機懷一個?奴婢瞧著,福晉現在養胎,可顧不上您這邊兒。”


    金玉妍搖了搖頭,無奈歎口氣道:“還是等福晉這一胎生下來再說。”


    萬一福晉生的是又是一個格格,那她的孩子,豈不是也成了福晉的眼中釘。福晉如何仇視富察格格與大皇孫,別人不清楚,她可是看得分明。


    那簡直是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若她當真懷了,以後福晉可不會再繼續庇護她,她萬裏迢迢來異國他鄉,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做妾、生孩子,又要看主母臉色行事,自然不能惹得主母忌憚,生了嫌隙。


    貞淑見她還是堅持己見,有些疑惑道:“格格,您會不會太過於謹慎了?”


    金玉妍擺了擺手道:“貞淑,你不明白,本格格如今明麵上是福晉的人,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打福晉的臉,富察格格的事情,你還沒看明白嗎?”


    “若我當真如此做,你看著吧,下一個出事兒的就是本格格,你雖然會醫術,咱們也有秘藥,可咱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討生活,而且雙拳難敵四手啊!”


    她和貞淑,總不能日日夜夜防備她人謀害吧,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何況人呢。


    貞淑想了想,覺得格格說的有道理,不由得跟著歎口氣:“好,奴婢聽格格的,咱們再等等吧。”


    金玉妍見她想明白了,欣慰一笑,拍了拍貞淑的手背,轉而問她:“大廚房那邊,尾巴都掃幹淨了沒有?咱們雖給福晉做事,但萬不能被福晉抓住把柄,要不然一輩子都得被人拿捏住。”


    她來大清,自然有自己的野心,怎麽可能願意永遠臣服在一個外族女人手裏,而且還是這麽一個又蠢又毒的貨色。


    貞淑知道輕重,也明白她家世子爺的野心,連忙點了點頭道:“格格放心,奴婢都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查到咱們的。”


    即便是有朝一日事發,能查到的就隻有富察老夫人,到時候福晉脫不了幹係,與她和格格有何關係。


    金玉妍了然一笑:“那就好。”


    這人呐,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就別人蠢笨,殊不知她自己,才是那個被人利用的!


    金玉妍的野心,自然是瞞過了陳婉茵以外所有的後院女人,前院的弘曆也是絲毫不知內情的。


    就在陳婉茵安安生生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時,有人卻找上了她的晦氣。


    這日,陳婉茵正在屋內看書,突然順心焦急地走進來,說是小合子去大廚房提午膳,被人打了一巴掌。


    現在半張臉腫得沒法見人。


    而且原本應該提回來的飯菜,這會兒也隻提回來一半,陳婉茵放下手中的書,疑惑地看向順心,問是怎麽回事。


    順心說是小合子去大廚房,去提陳婉茵使了銀子,專門讓大廚做的酸菜魚,結果碰到了同去大廚房提飯的阿箬。


    阿箬瞧見了那道菜,便說她家主子懷孕,想吃酸的,硬是讓大廚將菜給她,大廚還沒來得及解釋,小合子就過去說,那菜是陳婉茵掏錢買的。


    要是她家主子想吃,就讓她家主子也使銀子買就是了,幹嘛要搶別人的菜,阿箬被說得有些惱羞成怒。


    見小合子上綱上線,連一道菜都要計較,就掄圓了胳膊,狠狠地甩了小合子一巴掌,還放話說,她家主子和肚子裏的小主子金貴,陳婉茵一個格格,又算得上哪個排麵上的人,吃她一個菜是瞧得起她。


    順心說完,陳婉茵就問了花楹核對,知道順心沒有添油加醋,且阿箬說的話,可比順心交代的要惡心得多。


    於是心中也生出了怒氣。


    阿箬這是仗著她家主子懷孕,就抖起來了,平日裏欺辱那些不受寵的侍妾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還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難不成她在外的形象,就是一個軟柿子不成?陳婉茵冷笑一聲,讓順心將小合子叫了進來。


    小合子躡手躡腳的進屋,趕忙跪地給陳婉茵請安,陳婉茵讓順心將他扶起來,見他白嫩嫩的臉頰上,一道鮮紅的巴掌印,心下也有些不忍心。


    小合子才十四歲的年紀,這些日子在梨花院吃得好,睡得好,幹的活也不重,養得白白胖胖的,所以這巴掌印就格外的顯眼。


    “小合子,這一巴掌,本格格不會讓你白白得挨下。”陳婉茵寬慰他一句,又道:“不過,明麵上咱們不能計較此事。”


    順心不解:“格格,為什麽?”


    陳婉茵冷哼一聲道:“人家的主子懷有身孕,肚子可金貴著呢,吃咱們的一道菜又怎麽了?”


    “況且這事在王爺心裏,估計不是什麽大事,若咱們非要斤斤計較,反倒會惹得王爺不快,你們可明白了?”


    順心和小合子頓時恍然。


    但兩人心裏很不舒服,陳婉茵自然明白他們的感受,她又何嚐開心。


    她青櫻養得狗還真是厲害,吃個酸菜魚的銀子都沒有嗎?還要搶別人的,搶完了不算,還一句好話都沒有。


    非要放話貶低陳婉茵,她又不欠她們的,懷孕金貴怎麽了,又不是懷了她的孩子,她用得著體諒她們。


    真真是有毛病!


    小合子見主子臉色不好,便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主動開口:“格格放心,奴才今後躲著那阿箬就是。”


    陳婉茵聞言,輕嗤一聲道:“你又沒做錯事情,躲著她幹嘛?”頓了頓道:“你臉上上有傷,先養兩天再幹活。”


    說著看向順心,吩咐她:“順心,待會兒你給小合子拿五兩銀子,再拿一瓶藥,抹上會好得快些。”


    順心點頭應是,小合子感激地看了一眼陳婉茵:“奴才多謝格格賞賜,就是再挨幾巴掌,奴才都沒事的。”


    陳婉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呀,傷成這樣還貧嘴,行了,下去休息吧,去大廚房提飯的事情,先交給秦仲就好。”


    “順心,你帶他出去領賞,再給秦仲也拿些銀子,讓他這幾日辛苦一些。”


    順應笑著應了:“格格放心。”說完帶著小合子退出了屋子。


    屋子裏隻剩下陳婉茵一個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將花楹喚了出來,與它商量:“小花楹,今晚咱們去幹點兒大事去,你給我打掩護。”


    花楹眼睛一亮:“可以啊,姐姐,你要去幹嘛呀?給人套麻袋?”


    陳婉茵聽到花楹後半句話,有些忍俊不禁:“什麽套麻袋呀,沒那麽粗魯,不過可要比套麻袋打一頓有趣多了。”


    花楹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道:“姐姐,跟今天的事情有關是不是?”


    陳婉茵點了點頭。


    午膳陳婉茵沒再重新去提,就對付著用了一頓,晚膳就讓秦仲去提了幾個肉菜,吃得飽飽的。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婉茵拍了一張隱身符,在花楹的幫忙下,悄無聲息地進了清蕪院。


    她先是給阿箬拍了一張,可以持續一個月的黴運符,而且還是一張升級版的,就是那種平地都能摔跤,吞口水都能把自己嗆死的那種。拍完又覺得不解氣,抬手將熟睡的阿箬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阿箬頓時被驚醒了!


    迷迷糊糊一看,又什麽都沒有,摸了摸發疼的臉頰,狐疑地重新躺了下去,陳婉茵勾了勾唇,給她喂了一顆強效瀉藥以後,才離開她的房間。


    隨後又將另外一個,與阿箬有得一比的碎嘴子丫鬟催眠。


    讓她從明日開始,隻要一見到其他院裏的婢女或是太監,就將阿箬今日做的事情,說的話,添油加醋的說出來。


    還有阿箬欺負後院侍妾,無辜責責罰奴婢太監,背後編排福晉,高格格,以及其他格格的話,全部都給抖出來。


    收拾完了青櫻的瘋狗,陳婉茵想著,阿箬這跋扈囂張的性子,何嚐不是青櫻縱容的結果。就像那些人憎狗厭的熊孩子,哪一個背後沒有一個溺愛他們的父母或是爺爺奶奶。


    狗腿子和熊孩子固然討人厭,可他們背後縱容的人才是最可惡的。


    想著,原本要出清蕪院大門的陳婉茵,又一溜煙折了回去,將守夜的人打暈以後,陳婉茵進了青櫻的屋子。


    見床榻上睡得正香的青櫻,陳婉茵托著下巴想了想,要怎麽整治一下她呢,太過得話會傷著孩子,陳婉茵不願意妄造殺孽,太輕的話又覺得不解氣。


    “要不就癢癢粉吧!”


    正好她的空間裏,收集了一些惡作劇的藥粉,她很少用,如今倒是剛好派上用場。雖不能把她怎麽樣,可沒日沒夜的癢大半個月,恐怕也不會好受。


    看著粉末被青櫻吸收以後,陳婉茵心滿意足的回了梨花院。


    次日早起早膳都沒用,陳婉茵就給自己吃了一顆發熱的藥丸,讓順心去請府醫。


    自己則躺在床榻上,準備裝病幾日,順心並不知道陳婉茵是裝的,察覺她發熱以後,嚇得不輕。


    花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姐姐,你這又是打算做什麽?”


    陳婉茵聳了聳肩。


    “昨晚我的菜被阿箬搶了,我院裏的奴才被人打了,不過一日,阿箬就倒黴了,就連青櫻都遭殃了。”


    “你說弘曆會不會懷疑到我身上?與其讓他過來嘰嘰歪歪的試探我,我還不如裝病,躺幾天,看到我這可憐的模樣,他還能懷疑什麽?”


    “莫不是我有飛天遁地的本事,還能憑空一個晚上就能對青櫻怎麽樣?想來他的懷疑,很快就會化為內疚。”


    陳婉茵說完,嘲諷一笑,她要的就是青櫻有苦說不出。


    不過一日,王府後院熱鬧極了。


    先是清蕪院側福晉身邊的陪嫁婢女阿箬,一隻腳還沒踏進大廚房的門,就摔了個狗吃屎,門牙都掉了一顆。


    後來她提著側福晉的午膳回去,又好端端平地摔跤,把腳給崴了,手裏的飯菜咕嚕嚕地撒了一地。


    忍著疼痛重新打菜,又是一個不小心,一個倒栽蔥,倒在了滿是白麵的案板上,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白人兒,惹得廚房的人哄堂大笑。


    好不容易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回到了清蕪院,結果剛進青櫻屋子的時候,一個踉蹌,將手裏的飯菜和湯水,都一滴不剩,悉數潑在了主子臉上,身上。


    滴滴答答地汁水,順著青櫻的臉頰,衣服,一滴一滴地流到地板上,青櫻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阿箬!”


    “……”


    阿箬整個人都麻了。


    本就拉稀拉得脫水的阿箬,頓時暈了過去,清蕪院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總之就沒有一件事情順利的。


    再者就是清蕪院裏的一個婢女,逢人就炫耀昨日阿箬的豐功偉績,說她如何如何厲害,搶了陳格格的飯菜不說,還將梨花院的小合子打得跟豬頭似的。


    說完還得意的哈哈大笑。


    又說阿箬多麽多麽得臉,就連後院那些侍妾格格,那都是想訓斥就訓斥。


    最後還說起王爺與她家主子青梅竹馬的情意,說她從阿箬那裏聽說,如今富察氏福晉的位子,還是她家主子讓出來,才便宜了福晉的,種種消息,聽得眾人瞠目結舌。


    消息太過於炸裂。


    不到半日時間,阿箬的豐功偉績就傳得滿後院女人都知道了,再加上梨花院陳格格早起高燒不退,府醫腳步匆匆的進院子,又愁眉苦臉地離開,吊足了後院眾人的胃口。


    福晉有孕,沒有精力管這些事情,素練又讓人刻意瞞著福晉,就怕她聽見那婢女的話後會動怒,傷及腹中胎兒。


    結果就是,待弘曆下值回來時,謠言已經傳到了前院,還越傳越離譜,氣得弘曆火冒三丈。


    他不能將身懷有孕的福晉怎麽樣,就專門逮著管理府內事務的總管太監吳有良,就是一通數落。


    罵完以後,稍稍解氣,才頭疼得問道:“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有良知道自己是被遷怒了,心裏還有些委屈,但誰讓人家是主子,心裏氣兒不順,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可不就得遭殃。


    壓下心裏的憋屈,吳有良將昨日以及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稟,還特意說了阿箬做的事情。


    弘曆微微皺了皺眉:“阿箬打了梨花院的提膳小太監?”神色莫名地看向吳有良,吳有良點頭說是,還細化了一下阿箬打人,以及打人之後放狠話的細節。


    “流言是今日才開始傳播的?”似是想到了什麽,弘曆一頓。


    吳有良點頭說是,弘曆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爺知道了。”


    待吳有良走後,弘曆叫來暗衛。


    讓他去查昨日到今日傍晚,梨花院可有人外出,若有,接觸了什麽人,都事無巨細的查一下。


    另外再查一查阿箬,還有流言傳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流言起初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都不要放過。


    弘曆不願意懷疑陳婉茵,但此事太過於湊巧,前腳她的人被欺負,後腳就有流言傳出來,讓他不得不懷疑。


    暗衛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個時辰,他就將事情查了個清清楚楚,回來稟報給了弘曆,弘曆聽完,隻覺得荒唐。


    所有的事情,包括府內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居然都是清蕪院的婢女惹出來的事,看來她們還真是心大了。


    他一貫隻覺得青櫻心善,不忍心苛待自己的陪嫁奴婢,可沒想到她會如此縱容一個口無遮攔,尖酸刻薄,甚至欺淩下人和後院侍妾的賤婢。


    那賤婢如今竟然還敢如此欺負、編排婉兒的不是,甚至福晉的事情,她都敢口無遮攔的隨意揣測,她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事若讓皇阿瑪知曉,還以為自己對他親賜的福晉不滿,才會任由堂堂親王福晉,被一個側福晉身邊的婢女隨意議論。


    到時候他都得被皇阿瑪厭棄。


    “賤婢,真是該死!”


    “王欽,進來。”弘曆吼了一句。


    在外守著的王欽一個激靈,立馬小跑進屋,還沒來得及給王爺請安,弘曆就吩咐道:“王欽,你去清蕪院,將今日在外散播流言的婢女,拖到外麵杖斃。”


    “讓後院所有下人去觀刑,讓他們瞧瞧,管不住嘴巴之人的下場,若是明日聽到誰敢再亂傳流言,無論是誰,一律杖殺。”


    “還有阿箬……”


    弘曆剛想要說同樣杖斃,又想到青櫻如今懷有身孕,若是將她的貼身婢女杖斃,萬一讓她動了胎氣,那就不好了。


    想了想,弘曆才道:“罷了,先讓人狠狠地掌嘴三十,讓她長長記性,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若是這次她還不長記性,想要再犯,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王欽立馬應道:“奴才遵命。”說完躬身退出屋子,領著幾個力氣大的太監,去清蕪院拿人。


    王欽走後,弘曆依舊怒氣衝天。


    想著他是不是對青櫻太好了,以至於她身邊一個奴才,都敢隨意揣測主子的心思,還不知天高地厚的炫耀出去。


    存在感不高的暗衛,瞧著渾身冒冷氣的王爺,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補充一句。


    “王爺,梨花院的陳格格,今早起來開始發熱,到現在還未清醒。”


    “你說什麽?怎麽不早些回稟?”


    弘曆心中一驚,之前對陳婉茵僅有的那點兒懷疑,早就被拋到了腦後,現下心裏唯有擔憂和濃濃的內疚。


    他不該疑心婉兒的!


    不等暗衛再說什麽,弘曆飛快得出門,往梨花院而來,一雙大長腿捯飭出了殘影,後麵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追趕著的李玉,嗓子快要冒煙了。


    一到梨花院,不待下人請安通報,弘曆就一陣風似的進了內室。


    見著躺在床榻上燒得臉色發紅,迷迷糊糊的陳婉茵,弘曆突然感到心中一陣難受。


    伸手摸了摸陳婉茵發燙的額頭,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轉頭看向一旁的順心,聲音冷厲地斥責道:“你們究竟是怎麽照顧主子的?”


    順心和琉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順心聲音有些顫抖地解釋道:“王爺恕罪……格格她昨日傍晚開始就突然發熱,囈語不斷,奴婢們請了府醫來看,說是格格心悸受驚,才會高熱不斷,奴婢已經給格格喂了藥,隻是何時醒來,奴婢們實在不知。”


    “心悸受驚?”


    不需要順心再詳細解釋,弘曆已經自己腦補了許多,隻覺得給阿箬掌嘴三十還是輕了些,應該再加三十。


    想著後院被她欺負,暗地裏磋磨的侍妾,還有昨日她大言不慚說的那些話,弘曆就想到婉兒應該是害怕,生氣,才生病了。


    “你們先出去吧,爺看著婉兒。”


    弘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打算責罰她們,但也不想見她們杵在這兒礙眼。


    將順心和琉璃兩人打發出去後,弘曆才拉起陳婉茵滾燙的小手,湊近親了親她微微發白的唇瓣:“婉兒,快些醒來吧,欺負你的人爺已經給她教訓了。”


    另一邊,退出主子房間的順心和琉璃,以及梨花院的其他幾位奴才,被王欽派來的太監叫去了王府花園那邊,說是與其他各院的奴才一塊兒觀刑。


    幾人到時,花園那邊已經圍滿了人,順心從一處人比較少的地方擠進去,便看見被綁在長凳上,嘴裏塞著破布,眼裏滿是恐懼,涕淚四流的婢女。


    跟在她身後的琉璃,也認出了那婢女的身份,湊過來道:“順心姐姐,那不是常常跟著阿箬欺負、擠兌人,背後編排主子的茵燈嗎?她這是做了什麽要命的事?”


    被主子杖刑,還叫全後院的奴才觀刑,就算她僥幸活了下來,恐怕是很難在後院裏活下去,畢竟一個被主子厭棄的人,誰都可以踩一腳,還能跟以前一樣,耀武揚威嗎?


    順心冷哼一聲,心道活該。


    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樣兒,整日捧著阿箬的臭腳,有事沒事喜歡擠兌人,給別人使絆子,做盡了缺德事,現在被主子責罰,也是她咎由自取。


    剛想著,順心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隨後又變成嗚嗚咽咽的求饒聲,所有人循著聲音望去。


    就見平日裏囂張跋扈的阿箬,被兩個力氣極大的嬤嬤扯著,丟到了茵燈麵前,隨後王欽冷冷地公布了阿箬的所作所為。


    在眾人竊竊私語中,命嬤嬤動手掌摑,一時間場內安靜無比,隻剩下啪啪啪的耳光聲,以及阿箬痛苦且含糊不清的求饒聲。


    順心和琉璃對視一眼,隻覺得心裏痛快極了,讓她昨天還得勢猖狂,打了小合子不算,還不把主子放在眼裏,氣得主子生了病,這樣的人打死都不為過。


    隻是兩人失望了,嬤嬤掌嘴三十之後,就停了下來,阿箬的臉腫的跟豬頭似的,滿臉青紫,嘴角都是血,一雙眼睛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樣子。


    暈在地上,被兩個嬤嬤毫不留情地用冷水澆醒,阿箬一個激靈,難堪的低頭,而被綁著的茵燈,王欽下令打板子,她沒有阿箬那麽幸運,王爺的命令是杖斃。


    沒人敢徇私,數尺厚的木板啪啪啪的打在她的身上,疼的茵燈麵容扭曲,便是覺得她活該的順心和琉璃,在一聲聲肝膽俱顫的杖刑中抖了抖身子。


    五十板子下去,茵燈不出意外的沒了氣,被幾個太監粗魯地扔進席子裏,讓人抬去了亂葬崗。


    王欽見觀刑的奴才瑟瑟發抖,冷聲道:“這就是背地裏嚼主子舌根子,散播謠言的下場,你們當中,若有誰覺得自個兒命硬,就盡管傳,盡管說。”


    說完冷漠地掃了一圈眾人,見他們個個縮著身子,鵪鶉似的擠在一起,滿意一笑:“記住了,好好做自己的活,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情別做,要不然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眾人諾諾應是。


    王欽冷哼一聲,然後帶著人揚長而去,待人走後,順心才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脯道:“還好還好,昨天咱們都沒出梨花院的門,實在是太嚇人了。”


    沒想到那來勢洶洶、中傷主子和福晉她們的流言蜚語,居然是側福晉院子裏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側福晉平日裏清高自持,她身邊的奴才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如今一個被杖斃,一個被掌嘴,這下裏子麵子都丟盡了吧。


    琉璃有些腿軟,拉著順心的胳膊:“順心姐姐,咱們回去吧,我害怕。”


    又想到王爺還在主子房間裏,琉璃咽了咽口水:“順心姐姐,王爺他……”


    琉璃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順心打斷了,厲聲警告道:“琉璃,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若是不想落得和茵燈阿箬一個下場,就別私下議論主子們的事情。”


    琉璃渾身一震:“順……順心姐姐,我知道了,不……不說了。”琉璃牙齒有些打顫,順心心裏也有些發慌,不過她是梨花院大宮女,不能表現出來。


    而跟在兩人身後秦仲倒是一臉平靜,小合子雖心裏也害怕,但更多的是解氣,他自己挨巴掌,倒是小事兒。


    畢竟他沒來梨花院,沒伺候格格之前,挨打挨罵,被罰跪都是家常便飯,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奴才嘛,哪一個沒有經曆過這些事,可阿箬和茵燈她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貶低輕視格格,格格那麽心善的主子,她們怎麽敢編排欺負的。


    後院奴才經此一事,都勤快安靜了許多,沒人再敢鬧事,更沒人敢像昨日那般嚼舌根,傳閑話。


    清蕪院裏,懷孕嗜睡,才堪堪睡醒,還有些迷蒙的青櫻,想叫阿箬來伺候她起身洗漱,隻是叫了幾聲,惢心急匆匆進來侍奉,阿箬不見蹤影。


    青櫻有些疑惑,問了惢心,惢心抬頭看了一眼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還沒有完全從恐懼中擺脫出來。


    “究竟怎麽了?阿箬人呢?”


    青櫻皺了皺眉:“惢心,你一貫穩重,今日究竟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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