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離開梨花院後,陳婉茵舒舒服服的霸占了一張大床。


    但另一邊清蕪院的青櫻,轉頭望著躺在她身邊,氣息綿長,沉沉睡去的男人,心裏頭五味雜陳。


    她雖暗示阿箬將王爺從梨花院請了過來,可真當王爺來了她的院子裏,她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她能感覺到,王爺他並不高興。


    而且方才王爺安撫她的時候,她敏銳地嗅到了王爺身上陌生的氣味,那是一股清香的蓮花香味,聞之沁人心脾,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舒心,反倒是堵心的很。


    青櫻並非不經情事的小姑娘,與王爺成婚兩年,該懂的自然都懂。王爺從梨花院那邊過來,這香味是在哪裏沾染上的,自然是一目了然。


    也正是因為知曉,青櫻才心痛,想來王爺之前才剛與陳格格親密接觸過,所以味道才如此濃鬱明顯。還有那整整半個月的恩寵,怎能不讓她心驚?


    若非今夜她讓阿箬叫了王爺過來,恐怕王爺還是會留在梨花院,將她忘得一幹二淨。


    當初她入府,王爺欣喜若狂。


    但真正陪伴她,與她耳鬢廝磨的時間,最多也隻有五六日,五六日過後他照常去了福晉的正院,後來又寵幸了高格格,其他後院女人也是一個都沒有落下。


    雖然這兩年,她的恩寵在王府依舊是排在首位,就連容顏絕美、體態婀娜多姿的金格格都比不得她,可也從未像陳格格這樣,連續半月恩寵和賞賜不斷。


    而人最怕的就是比較。


    若是沒有陳格格連續半月的寵愛,青櫻依舊穩若泰山,對那些爭寵的手段不屑一顧,但有了陳格格這個例外,她也無法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青櫻甚至有些疑惑,陳格格究竟有什麽魅力,讓王爺如此癡迷她?論長相,陳格格沒有金格格那樣驚豔絕倫,論氣質和才華,她自問勝出陳格格許多,論家世背景,陳格格更是不及她和福晉以及高格格。


    這一夜,青櫻睡得很不安穩。


    早起時雙眼下一片烏青,伺候青櫻洗漱穿衣的惢心,心中十分的疑惑,但很有眼色的沒有多問。


    倒是與青櫻關係最親近的阿箬,見著青櫻臉色不好,一驚一乍道:“主子這是怎麽了?是昨夜沒睡好嗎?”


    聽到阿箬如此不穩重,還戳中了她的心思,青櫻心裏煩躁,麵上卻是一片冷清,語氣淡淡道:“沒什麽事兒。”


    心思細膩的惢心,還是聽出了主子的不悅,低頭默默梳妝,而阿箬絲毫沒有察覺到青櫻的不痛快。


    一張嘴開始叭叭的說道起來。


    “主子,今日請安,您可要好好說說那陳格格,真以為她得了幾日王爺恩寵,就可以不把咱們清蕪院的人放在眼裏。”


    昨夜她去梨花院請王爺,結果梨花院的那幫狗奴才還攔著不讓她進,讓她在外麵受了好長時間的凍才放進去,真真兒是讓人惱恨得緊。


    經過昨晚的事情,青櫻本就對陳婉茵生起了忌憚和不悅。


    此時聽阿箬又提梨花院的事情,還讓她一個側福晉親自下場,同一個漢人格格掰手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冷冷地瞥了一眼阿箬,語氣中帶著嚴厲斥責道:“阿箬,你看你還有一個奴才該有的樣子嗎?本側福晉看你是心大了,膽子也大了,還來挑唆主子行事。”


    阿箬看著青櫻冷厲的神情,心中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沒有聽到叫起聲,阿箬壯著膽子替自己辯解道:“主子,奴婢冤枉啊。”


    “奴婢隻是看不慣陳格格得勢狂妄,替主子您抱不平而已,並沒有挑唆主子行事的意思,還請主子明鑒。”


    青櫻心裏有氣,語氣冷硬地說道:“你最好沒這個意思。還有,本福晉什麽身份?是王爺親求皇上賜婚,且入了玉蝶的側福晉。她陳格格又是個什麽身份?隻不過是王府後院一個妾室而已。”


    “你讓本側福晉出手教訓她,也不怕辱沒了本側福晉的身份,還讓後院那些人看本側福晉的笑話。”


    到時候說她截寵不算,還容不下王爺的寵妾,讓王爺知曉,她的臉麵往哪兒擱?


    真是個蠢貨!


    劈裏啪啦的發泄完,青櫻總算是沒有那麽憋悶了,心裏也敞亮許多,她究竟煩悶什麽,怕什麽呢?


    她一個滿洲貴女,親王側福晉,與王爺有著自小長大的情意,還怕一個小小的格格不成?即便現在王爺寵愛她,但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在這王府後院裏,美色是得寵的利器,但同時也是最靠不住的東西,隻有家世背景和孩子,才是最硬的靠山。


    如此想著青櫻心裏踏實下來。


    昨晚那種心慌的感覺消失不見,抬手撫了撫發髻,看著銅鏡中妝容精致的女子,青櫻勾唇一笑。


    居高臨下地瞅了一眼阿箬道:“行了阿箬,你先出去好好想想吧,今日讓惢心陪著本側福晉請安。”


    “奴婢知道了。”阿箬低聲說完,眼裏閃著一抹不甘。


    隨後起身,看著如鵪鶉一般立在主子身邊的惢心,阿箬心裏生出忌憚,臨出門時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惢心。


    憑什麽?


    憑什麽她一心為主子想,替主子分憂,卻要受主子的責罵。


    而惢心那個跟木頭樁子似的賤婢,什麽都沒做,就受到主子抬舉,與她平起平坐。


    這不公平!


    還有陳格格那個狐媚賤貨。


    一個低賤的漢女罷了,連她的身份都不如,憑什麽能受到王爺青睞,得到王爺的寵愛,還要高高在上的給她氣受。


    若不是因為陳格格,她怎麽可能會被主子責罵。


    陳格格一個漢女都可以做人上人,憑什麽她就不行?還要一輩子給人做奴才,看人臉色行事。


    阿箬想著,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她是主子的陪嫁婢女,怎麽能有這種荒唐的想法?使勁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海中。


    阿箬的不甘和隱隱冒頭的小心思,陳婉茵並不知曉,她早起用過早膳以後,就帶著順心去正院給福晉請安。


    今日的請安,並不平靜,青側福晉大半夜將王爺請去清蕪院的消息,這會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福晉還沒出來,金格格就心直口快地開口說道:“還是青側福晉厲害呀,這王爺都在梨花院歇下了,還能被青側福晉的婢女請去清蕪院。”


    說著有些惋惜地看著陳婉茵。


    “倒是委屈了陳格格,怎得王爺就沒有顧及你的麵子留下來呢?”


    “嘖嘖”兩聲,金格格又道:“如今看來在王爺心裏,陳格格終究是抵不過青側福晉與王爺的情意。”


    這話說得幸災樂禍,挑撥離間的味兒太重,任誰都聽的出來。


    不過陳婉茵並不在意,瞥了眼笑得不懷好意的金格格,輕笑一聲,淡淡道:“金格格倒是消息靈通,你是大半夜不睡覺,派人在梨花院門口守著不成?”


    金格格聞言嘴角微抽,笑容僵在臉上,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高曦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其他幾位格格都有些忍俊不禁,就連平日裏很少說話,清冷矜貴的青櫻都忍不住笑了,隨即開口擠兌她。


    “金格格還是謹言慎行的好,王爺的蹤跡豈是你能隨意打探和調侃的。”


    “你……”金玉妍氣結,“青側福晉好大的威風,紅口白牙的給妾安上一個窺探王爺行蹤的罪名,妾可承擔不起。”


    說罷不等青櫻反駁,金玉妍將矛頭對準陳婉茵:“陳格格可真是大度,被人搶了恩寵,還跟沒事人似的。”


    陳婉茵也不慣著她,立馬反駁道:“本格格如何,就不勞金格格你操心。”


    “倒是金格格你,說話之前還是想想再出口,須知禍從口出。”


    被青櫻和陳婉茵輪流擠兌,金玉妍氣得不行,看了眼陳婉茵,似是恨鐵不成鋼道:“好好,倒是本格格多管閑事了。”


    眼看著金玉妍落了下風,高曦月越發看不慣青櫻和陳婉茵,插話道:“青側福晉和陳格格也未免太過上綱上線,金格格也隻不過說笑而已。”


    陳婉茵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青櫻雲淡風輕地瞥了一眼高曦月:“高格格這話倒是說得輕描淡寫,王爺的事情是能隨便拿出來說笑的?”


    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如此,倒是本側福晉孤陋寡聞了。”


    “……”


    高曦月有些啞言。


    她當然不可能說,王爺的事情可以隨便調侃和議論,隻能將問題往青櫻身上扯。


    “青側福晉不是一貫都清高自持,不屑爭辯的嗎?怎麽今日倒是積極得很,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不該自降身份,去截別人的恩寵?”


    青櫻拿著茶杯的手一頓,隨後若無其事道:“高格格這話說的有些過了吧?王爺擔心本側福晉的身體,過來瞧瞧也是正常,怎麽在高格格這裏,就變了味兒呢。”


    青櫻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說完還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高曦月,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得高曦月心生怒氣,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給她倆大耳瓜子,打爛她那張虛偽的嘴臉。


    幾人之間你來我往的交鋒,聽的其他幾位格格噤若寒蟬,低頭不語,高曦月在青櫻這裏吃癟,沒討得了好。


    高曦月絞盡腦汁,剛想著反駁,就看見素練和蓮心一左一右攙扶著福晉出來。


    方才還有些吵鬧的殿內,立馬安靜下來,眾人正襟危坐,在福晉上座後,大家起身行禮:“妾給福晉請安。”


    “諸位妹妹都起來吧。”福晉柔聲說,眾人起身後,各自落坐。


    福晉掃了一圈眾人,才疑惑道:“富察格格怎得沒來?”


    話落,等在殿外的婢女碧蘿趕忙上前,稟報說是富察格格昨夜照顧大皇孫太晚,這會身子懶懶的還未起身,就不過來給福晉請安,讓福晉見諒。


    碧蘿說完,福晉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下去,眾人將之前陳婉茵幾人的小鬧劇拋到腦後,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富察格格派來的婢女碧蘿和福晉身上。


    陳婉茵聽得想笑。


    富察格格還真是完全不把福晉放在眼裏,居然敢當著後院一眾妾室的麵,公然地下福晉的麵子。


    這也難怪福晉會連同富察老夫人,用那樣隱秘又狠毒的法子對付她。隻是沒料到富察格格運氣太好,躲了過去。


    “本福晉知道了,你回去後轉告你家格格,讓她好好休息,照顧好永璜。”說著轉頭,吩咐素練道:“你去庫房拿根人參給碧蘿,讓她給富察格格帶回去。”


    “是福晉。”素練應了一聲,轉身退下。碧蘿來正院的目的達成,也不再挑撥福晉敏感的神經,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奴婢代格格謝福晉賞賜。”


    富察氏心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富察褚英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但她不能在麵上表現出來,更不能讓下首坐的一眾妾室看她的笑話。


    隻能裝作大度賢惠,不但不能計較富察褚英的冒犯,還得自掏腰包,給富察褚英賞賜,誰讓王爺現在就永璜一個兒子呢。


    隻要富察褚英不犯滔天的大罪,王爺絕不會處置富察褚英,而讓永璜成了沒額娘護佑的孩子。


    富察氏暫時也隻能忍耐,打發了碧蘿以後,福晉隱晦的看了一眼金玉妍,金玉妍察覺到福晉的目光,忍不住暗暗歎口氣,福晉之前送釵子過來,目的已經很明確。


    之前她還一直猶豫,現在她冷眼瞧著,福晉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富察格格那邊,她也不得不開始動手了,她選擇依附福晉,自然不可能一直不做事。


    想著,金玉妍不動聲色地朝著福晉點了點頭,福晉見此,滿意一笑,眼裏更多的是涼薄和殺意。


    福晉和金玉妍短暫又隱秘的眼神交流,沒有瞞過陳婉茵的眼睛,陳婉茵默默為富察褚英點了一根蠟,金玉妍和她身邊的貞淑,那可是殺人不見血的。


    不過富察褚英這也是自找的,她生下寶親王的庶長子永璜,已經成了後院的靶子,居然還不韜光養晦,好好撫養永璜,竟然自不量力的挑戰福晉的權威,她不死都難。


    陳婉茵可一點兒都不同情富察褚英,她倒是有些好奇,這金格格會用什麽法子對付富察褚英,除了食物相克之法以外,還有沒有新奇的點子?


    “花楹,接下來你重點監控金格格和富察格格院裏,事無巨細記錄下來,還有高格格和青側福晉那裏也別放鬆。”


    陳婉茵一邊聽福晉關懷後院妾室,一邊吩咐花楹做事:“還有高格格和青側福晉的鐲子,現在可以撬開了,不過不要讓她們現在就發現,做的自然一些,等她們各自回院子裏以後再徹底掉落。”


    “好嘞姐姐。”花楹應得幹脆。


    它已經等了好幾天了,還以為姐姐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一人一係統暗戳戳的搞事情。


    福晉問候完了其他格格,就把目光落在了陳婉茵身上,眼神頗為憐憫地看著她。


    “陳妹妹,昨晚的事情本福晉已經聽說了,讓妹妹受委屈了。”說著頓了頓,隨後又寬慰道:“隻是青妹妹到底與王爺的感情更親厚些,如此選擇也是理所當然,想來陳妹妹該理解王爺的,是吧?”


    這話說的綠茶味十足,跟她的狗腿子金玉妍還真是一個樣,挑撥離間的手段使得信手拈來,陳婉茵若非知曉福晉的惡意,還真以為她是寬慰自己呢。


    陳婉茵可以擠兌高曦月,也可以不慣著金玉妍,但對上福晉,她還真不能明麵上不恭敬,省得讓人抓住了把柄。


    想著,陳婉茵起身,給福晉行了一禮,說道:“妾多謝福晉好意。”說著羞澀一笑:“不過妾並不覺得委屈,爺是個頂頂好的主子,待妾也是極好的,妾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覺得委屈?”


    “再者,昨晚青姐姐身體有恙,爺去看青姐姐,也是應當的,爺心中珍視青姐姐,妾也會尊敬有加,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還請福晉放心。”


    富察氏挑撥離間,陳婉茵便可勁兒惡心她,做戲嘛,誰不會呢!


    說著,陳婉茵看向青櫻,笑吟吟道:“昨兒太晚,妾不敢貿然叨擾青姐姐休息,今日過來,妾帶了些補身體的藥材來,還請青姐姐不要嫌棄。”


    順心將裝有藥材的盒子拿了上來,陳婉茵接過來,親自遞給了青櫻,又補充道:“青姐姐放心用,這些藥材都是王爺身邊的府醫親自看過的,都是野生藥材,藥效好,也不會損害身體的。”


    王爺身邊的醫師看過,也就是說都是沒有加料的好東西,而且野生藥材,價值不菲,青櫻笑著接了過來,看向陳婉茵的眸光有些複雜。


    青櫻有些不明白,陳婉茵究竟是真傻,以為她身體有恙,還特意拿來珍貴藥材給她?還是說陳婉茵是在演戲,為的就是博取王爺的憐愛和愧疚,畢竟昨晚她的行為,在後院女人眼中,那就是爭寵。


    或許連王爺也是這麽想的,但礙於她們以前的情意,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而已。


    青櫻一時有些迷茫。


    罷了,不管陳婉茵真實目的究竟為何,此事總歸是她得利。


    “多謝陳妹妹。”青櫻接了過來,陳婉茵笑得眉眼彎彎,連忙擺了擺手道:“青姐姐不用客氣,這都是爺賞賜下來的,妾也是借花獻佛罷了。”


    青櫻的疑惑陳婉茵不知。


    若是知道,陳婉茵隻會告訴青櫻,她不僅僅圖的是弘曆的愧疚和心軟,還有惡心一下福晉,順便讓她們鬥得越狠。


    再借著送禮的事情,在弘曆那裏拉滿好感,畢竟一個愛他愛得連他心上人都不計較,還處處關心的女子,弘曆怎麽可能舍得委屈她,隻怕是會賞賜下來更大的好處呢。


    事情也的確如陳婉茵預料的那樣,請安結束以後,弘曆就已經將早上發生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陳婉茵說的話,做的事情,他也是一字一句都知曉,隻覺得一顆心柔軟的不像話,想要立刻去抱抱她。


    但他還有事要做,去不了梨花院,於是開了私庫,親自挑選了珍寶和加倍的藥材,讓王欽親自送了過去。


    當然青櫻那裏,弘曆也沒有落下,也給她送了賞賜過去。


    這讓後院那些想要看陳婉茵和青櫻掐起來的女人,氣得快要吐血,尤其是福晉,高格格和金格格。


    這邊陳婉茵收禮收到手軟,梨花院奴才得到賞賜,都是滿麵紅光,走路都帶風。


    而另一邊,剛開心不到一日的青櫻,此時卻是如遭雷擊,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與此同時,高格格也是驚疑不定,看著滿桌子密密麻麻的小藥丸時,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求助福晉。


    但一隻腳還未踏出殿門,高曦月就想起來,這鐲子是福晉在她剛入府時,送給她和青櫻的,可福晉從未同她說過,這鐲子的暗扣裏還藏著藥丸。


    福晉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事?


    若是知曉……那福晉就太可怕了,想著高曦月腿一軟,一屁股坐在軟榻上,後背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格格,你沒事吧?”茉心趕忙扶了一把高曦月,擔憂地問。


    高曦月緩了好久,才擺了擺手道:“我沒事。”說著抬頭盯著茉心。


    “這府裏,我能信的就隻有你和雙喜,茉心,你悄悄的把這些藥丸送到阿瑪手裏,讓他找人看一看那究竟是什麽東西,我這心裏總是慌得要命。”


    茉心道:“格格放心,奴婢會辦好的。”高曦月聞言,點了點頭,又補充道:“茉心,不要讓福晉的人知道此事。”


    茉心點點頭,她心裏也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隻是想到那人一貫對格格挺好,各種賞賜不斷,還時常提攜格格,就有些不確定。


    高曦月這邊暗中調查藥丸的事情,清蕪院的青櫻,也在暗地裏命人調查此事,到底是烏拉那拉氏底蘊深厚,人脈寬廣,還不到一日,就先高曦月一步查清了事情的真相。


    清蕪院。


    “劈啪”“哢嚓”一聲接著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青櫻臉色鐵青,眸色赤紅,似是要吃人一般。


    往日裏冷清自持的形象巋然崩塌,在清蕪院伺候的下人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就連平日裏尖酸刻薄,一張嘴巴閑不住的阿箬也不敢多言,更不敢往上湊。


    “富察氏,你欺人太甚!”


    “本側福晉跟你不死不休!”


    青櫻咬牙切齒,她沒想到自己入府兩年,肚子都未有半點動靜,枉她還以為是子嗣緣分未到。可誰能想到,她剛入府就被人斷了希望。


    那鐲子裏的藥丸,是避孕傷身的零陵香,長時間佩戴接觸,會導致女子體寒不孕,哪怕之後用心調理,生下的孩子也會病弱體虛,能不能長大成人都不知道。


    富察氏竟然敢如此坑害她!


    青櫻此刻對富察氏的恨意達到頂峰,恨不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又過了幾日,在青櫻將零陵香又重新裝回鐲子裏,並試圖在弘曆跟前碰巧掉落,以次讓弘曆發現富察氏的真麵目時,外頭高家的調查結果也傳進了高曦月手裏。


    “撲通”一聲,高曦月看著她阿瑪傳進來的消息,驚得跌倒在地,茉心急忙扶住她,高曦月呆愣許久後,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落了下來。


    “茉心,我對她忠心耿耿啊,她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對待我?”


    “這兩年,我日日盼夜夜盼,就盼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哪怕隻是個格格,我都心滿意足,可她為何要如此狠毒,斷了我的希望,讓我失去做額娘的資格。”


    “看著我想要孩子,卻始終不得如願,她是不是很得意啊?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蠢貨,被她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日日圍著她轉。”高曦月哭得撕心裂肺。


    “不行,這事我得告訴王爺,讓王爺知道她是個多惡毒的女人,沒有資格做王爺的福晉,我要讓王爺休了她。”高曦月已經失去理智,掙紮著起身想往外走。


    茉心趕忙拽住高曦月,勸道:“格格,您不能衝動啊,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奴婢勸住你,切不可打草驚蛇啊。”


    “難道就讓我這麽忍著嗎?”


    “格格,咱們現在隻能忍著,她是嫡福晉啊,是王爺的發妻,就算是王爺知道她給您下藥,也不可能真的休了她。”


    見高曦月稍稍冷靜下來,茉心繼續道:“而且您想想,這鐲子是福晉兩年前賜下來的,時間間隔太久,要是您撕破臉麵,她完全可以說您誣陷她。”


    “甚至她可以推脫說不知情,畢竟那鐲子是皇上賞賜下來的,中間經了多少人的手,已經說不清了。”


    茉心說完,高曦月臉色頹敗下來:“那該怎麽辦啊?”


    “難道就這麽放過她?”高曦月不甘心道:“明明就是一副惡毒心腸,她偏偏頂著溫柔賢淑的麵皮,連王爺都深信不疑。”


    茉心冷笑一聲道:“格格,咱們是暫時拿她沒辦法,可並不代表永遠奈何不了她,您忘了,受她毒害的可不止您一個呢。”


    高曦月猛地轉頭,盯著茉心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這鐲子我和青櫻一人一個,既然我的裏麵藏著好東西,那沒道理青櫻的就幹幹淨淨。”


    “當初王爺選秀時發生的事情,旁人不清楚,我可是親眼所見。”


    “她那麽忌憚青櫻,又何嚐沒有當年青櫻險些搶了她嫡福晉的緣故,她既然能對我下手,怎麽可能會放過青櫻?”


    說完頓了頓:“可是茉心,我一向和青櫻不對付,此事要怎麽同她說?而且這王府裏到處都是福晉的人,我沒把握能悄無聲息的接近青櫻。”


    茉心想了想才道:“格格,此事先不著急,咱們好好合計合計,總能找到機會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要讓福晉發現端倪。”


    高曦月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還要跟那個惡毒的女人虛與委蛇?”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撕了那張虛偽的假麵,讓她假意討好,那太難了。


    茉心一愣,想想也是,格格一直就是個單純耿直的性子,富察氏那麽有心機的女人,恐怕格格裝不了多久就露餡了。


    “格格,要不您裝病試試?”茉心試探著問,實在不想麵對那毒婦,那就隻能暫時躲開她,先緩緩再仔細籌謀。


    “而且,格格還可以趁著裝病的時候,調養身體,以後準備要個孩子。”


    高曦月聞言,眼睛一亮,覺得這個主意可行,於是連連點頭:“茉心,你去正院,就說我寒症發作,不能給她請安,得修養一個月,不,兩個月才能下床。”


    “格格放心,奴婢會辦好的。”


    青櫻這邊的情形,還有高曦月主仆兩人的謀劃,花楹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了陳婉茵,陳婉茵聞言微微一愣。


    “高曦月居然選擇隱忍不發?”


    沒想到她那個一點就炸的性子,竟然還真能沉得住氣,陳婉茵還以為高曦月會鬧個天翻地覆呢!


    花楹解釋道:“姐姐,高曦月知道實情後,確實是想要直接捅給寶親王,讓寶親王認清富察氏的惡毒,然後休妻,隻是還沒行動就被她身邊的茉心苦口婆心地算下了。”


    “難怪。”陳婉茵淡淡一笑:“不過她和富察氏撕破臉皮是早晚的事情。”


    “姐姐,你覺得高曦月會不會真的與青櫻聯手?畢竟之前她們兩個都是看彼此不順眼呢。”花楹好奇地問。


    “小花楹,你有沒有聽過人類的一句話,叫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陳婉茵笑道:“而且,這後院可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高曦月和青櫻兩人有共同的仇人,聯手是必然的,高家和烏那拉那氏聯手,福晉的安穩日子恐怕到頭了。


    “你們人類真是複雜啊!”花楹有些感慨,隨後又給陳婉茵補充道:“對了姐姐,那個叫金玉妍的女人,已經開始對付富察褚英了,果真跟姐姐猜測的一樣,用的是食物相克的辦法。”


    “而且,金玉妍為了保險起見,還讓貞淑下了一味令人開胃的秘藥,這藥還能讓人上癮,按富察褚英現在的食量下去,不出一年,她就能變成一個兩百斤的大胖子。”


    “那藥府醫能查出來嗎?”陳婉茵挑了挑眉問道,花楹搖了搖頭:“姐姐,恐怕不容易,那藥極容易消散,吃下去後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被身體吸收。”


    “果然是個厲害的。”陳婉茵不由得咂舌,花楹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她還在下藥之前,就已經找好了替死鬼,就算是最後事情敗露,也不會查到她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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