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向晚,月兒升起,皎皎如同白ri。


    殮禮過後,太李承乾悶悶不樂,臉上悲傷沉痛。太舍人於誌寧小心翼翼將他扶上車。


    “太,咱回東宮?”於誌寧問。


    “不回東宮,咱還能上哪?“李承乾一臉凶巴巴地不耐煩說道。


    寂靜的宮城裏,車輪在磚地上軋過,轔轔作響。. .


    長孫皇後去世的消息,給李承乾的打擊宛若滿月嬰兒聽霹靂般——骨頭都要震碎了,這兩ri心頭壓著一層烏雲,臉sè如掛了霜一般煞白,垂頭喪氣,唉聲歎氣。不斷回想起母後臨終前與自己的後一次對話。


    臥病在床的長孫皇後不知從哪裏聽到了李承乾整ri不入書房,在外麵玩物喪誌的事情,便傳喚他到自己病榻前,訓斥道:


    “你這個孩,貴為太,怎可終ri在外玩物喪誌,不務正業?常言道:玩耍無益,你難道不明白這天下無益之事,不過是遊玩戲耍?而且太妃好心相勸,你不但不聽,還要打人,你,你,你這個孩實在太不長進了……”


    長孫皇後說著說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思讓她心緒難受,她又咳又喘,雙手捂著疼痛的胸口,呼吸也變得急促和梗塞。


    . .


    李承乾本來就嚇得肌肉緊縮,見母親這般光景,便是上前去給她捶了一陣背,見母親舒服許多,便低著頭跪在母親床前:“兒臣知錯。請母後息怒。”


    長孫皇後氣過之後。心緒平靜多了,她看著長低頭順眉的模樣,歎了口氣,說道:“唉,你年少時也是一個靈敏聰慧的孩兒。為何會如此消沉下去?你表弟凜兒雖說也xing格大變,可他那是有原因地,現在凜兒長大了也開始懂事了。你這個孩自小被這宮中兵衛保護妥當,在宮中無憂無慮,怎生還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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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聽到母親說到長孫凜,複雜地表情一閃而過。他垂著雙肩,顯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母後。我控製不住自己。玩就非要玩個夠,久而久之,就對自己喪失了信心。”


    “漢王經常到東宮?”


    “常來,常把宮外的奇聞異事告訴我,而且變著法教我玩耍,做遊戲。”李承乾瞅了母親一眼,後忍不住百感交集地抽抽噎噎哭起來,肩頭劇烈地聳動著:“自從騎馬摔傷左腿後,我走路不方便。一瘸一拐的,自愧形象不如青雀和恪兒,害怕太的位會……坐不穩。”


    李承乾地這番話便把內心久久隱藏的心事給透露出來,長孫皇後晃了晃,便摸著他的腦袋歎道:“不要瞎猜瞎想。你走路吃力是腿受了傷。本來就不瘸,也不明顯。況且你父皇從來不曾說過要換太,而且處處樹立你威望。太上皇去世之後,皇上為汝祖守孝,放心將國中細務托你處理,證明他對你的信任。”


    “孩兒猜不透父皇心中所想,隻是近ri裏見父皇對青雀頗為寵異,隻因其腰腹洪大,便免其趨拜,且允許青雀乘坐小輦至朝殿。”李承乾一臉不平地說道。


    也難怪李承乾會心存不平,畢竟李世民寵魏王寵得有些過分,若是他心疼兒跪拜步行辛苦,免掉一些宮中禮節倒也不為過。隻是老大李承乾也有腿疾,他行跪禮和步行至朝殿也不見得比李泰輕鬆,怎麽就不見李世民免了太這些禮節?


    而且這魏王也是不知收斂,自持受父皇寵愛,不肯在太麵前示弱,甚至還有些藐視太。這世上諸多不平之事都始於不公的待遇,如此一來,必然在這一母同胞兄弟間種下一顆定時炸彈。


    皇後聽了太之言,愣了半響,她也許是想到了曾經的玄武門事變,神情嚴肅地對太說道:“有本宮在,誰也休想動你太之位。”


    “多謝母後,”李承乾止住哭聲,“有母後的這話,兒臣就好比雨過天晴,雲開霧散。”


    “你這孩,既然身為太,以後便是一國之君,不可忘乎所以,胡作非為。青雀也並非有意奪你這太之位,隻不過你父皇念他勤於學問之事,心中多了幾分欣賞,也並非恩寵有加。你這個做哥哥地,心胸要寬廣,兄弟之間,一定要和睦相處。”


    “兒臣絕不辜負母後地期望!”李承乾熱淚盈眶。


    本來吃了定心丸的李承乾想到母親已去,而自己的太之位尚未穩定,不禁柔腸百結,涕淚交流,心頭充滿了不詳和絕望。胸口就像呆著一坨大石頭,沉重得難以忍受。


    “母後!”他用頭在殿柱上碰撞,額頭碰破了,血流滿麵。太這一瘋狂舉動,嚇得東宮之人趕忙上前阻止。李承乾隻覺心緒煩躁,狂怒地砸花瓶,摔東西,又嚎又叫,又哭又笑。宮裏之人見勸阻不了,又不得不管,甚是無奈,躲在一旁直哆嗦。


    “!去請太妃來!”一位宮女說道。


    “太妃來了也無用,趕緊去請稱心小爺到東宮大殿來。”平ri裏貼身服侍太的nǎi娘遂安夫人自是知曉太之事,連忙喚來一太監去傳話。


    約莫過了一柱香時間,隻見一美少年匆匆來到正殿當中,這少年十五六歲的樣,衣著豔麗,乍一看好像是個女的,姿容賽如少女一般姣好秀逸。而李承乾本來就因為長孫皇後的喪禮心力耗盡,再加上剛的一陣宣泄,已是疲勞不堪,一個人呼哧呼哧地坐在正殿的地板上直喘氣。


    “喏,殿下哥哥,怎可這般傷及您這千金貴體,這地上可冰涼冰涼地,眼下已過暑ri,天氣也在變涼,趕緊起來,不然凍著身,稱心可會心疼的。”


    若是常人聽到這美少年嗲聲嗲氣地說話,不免會頭皮麻,然而李承乾見其桃紅蔥白,嬌滴滴的,心中甚是喜歡,攬著他親了一口,便道:“稱心啊,稱心,本太給你改這名字是改對了,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稱得我心。唉,母後已去,父皇也不喜我這瘸腿的兒,便是隻有你這妙人兒能貼我心。”


    “殿下哥哥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爺,在稱心眼裏就是那英武雄地偉男,怎可說出這般喪氣之言,那魏王不過是一個身材臃腫,隻會拍皇上馬屁地小人,即便此人蒙住皇上眼睛,得意一時,他ri殿下哥哥登上皇位,必然有他受的。”稱心獨jingyin術,自是知道如何安慰男,他故作媚態一個媚眼飄了過去,勾得李承乾是心猿意馬,若非此時孝服未脫,他必然……


    這時從殿門外大踏步走進一個人來,此人約莫二十多歲,膀大腰圓,嘴裏還高聲叫喊道:“太侄兒,侄兒太!”


    李承乾聽到聲音,便知道是誰來了,摟住稱心地小腰笑道:“我那位混蛋叔又來了。”然後又轉頭向李元昌說道:“王叔似乎許久沒來東宮了?”


    來人是漢王李元昌,兩人為友好,彼此見麵說話沒大沒小,沒尊沒卑。


    李元昌看了稱心一眼,然後便是別過頭對李承乾說道:“前些ri聽聞太爺受皇後教誨,全身心投入到朝政和學習上,我這王叔怕影響了你,便不敢前來。“


    李承乾聽到“皇後”二字,心中悲傷又起,他消沉地歎了一口氣,“母後已是不在,我這太之位可是岌岌可危。”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輕撫著稱心的小手。


    “啊!”稱心感到小手疼痛難忍,痛哼了一聲。


    李承乾手中也感覺平ri滑膩的小手似乎有些粗糙的手感,再聽到稱心的痛哼後,便拿起他的手一看,隻見隻見那白皙嬌嫩的掌心上竟是數道血痕,甚至還有血絲滲出。這稱心自從進入東宮後,李承乾便像著了魔一般迷上他,跟他同吃同住同睡覺,自從染上了雞jiān的惡習,就無法與他分開,自是對他寵愛有加。見稱心小手這般模樣,真是心疼不已,便問道:“這是何事讓你遭此罪?跟哥哥說說。”


    稱心回來後沒讓禦醫把傷口包紮,便是為了向太訴苦,既然李承乾主動相問,自是不放過這等機會,便是哭哭啼啼地將與長孫凜狹路相逢,被其所傷之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你說是從宮中出來,一個相貌漂亮的男?”李承乾蹙眉問道,說到漂亮一詞,他便很容易就想到一人。


    “恩……”稱心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李元昌是渾身全冒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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