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恪看不過眼,忍不住插話:“侯爺,您入獄時,世子爺曾上曾大人府上求助,那時這位曾大人將他迎進府,連喝兩杯茶也沒出來見客。”


    一杯茶下去,主人還不出來,就是不想見的意思。許恪這麽說,定國侯稍微有點腦子,也該知道曾大人是個什麽人了。


    隻見曾大人老臉一紅,低著頭,局促不安地盯著地麵。


    沒想到定國侯隻看了曾大人一眼,竟說:“這沒什麽,翟修一手遮天,鑒之也是沒辦法。”鑒之就是曾大人的名字。


    定國侯說了這麽一句,許恪張大嘴巴看著他,這位定國侯隻怕不是個傻子吧?這麽明顯的小人他都能找藉口為曾鑒之開脫!


    許是他看定國侯的表情太過誇張,定國侯突然生氣地問他:“你是個什麽東西,主子們說話豈有你插話的道理?還不快滾!”


    滾就滾,許恪也是一時情急沒忍住插了話。他沒記錯的話,這位侯爺動不動就要打人板子,此時滾了免得一會兒再不小心受掛落挨板子。


    誰知他剛退了一步,戚無為就一把拉住他,將他護在身後。對定國侯說:“父親何必對他發火,他說的都是實情,這位曾大人實在是兩麵三刀不足為信,望父親謹之慎之,切莫受小人慫恿蒙蔽……”


    “夠了!”定國侯“砰”一聲將茶杯摔到地上。


    白瓷的碎片四處飛濺,有一片蹦起來在戚無為右手手背上割出一道傷痕,沁出血珠。


    定國侯的怒火也隨著瓷器的碎裂聲拔到最高,他指著戚無為罵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為何要護著他!你和這個侍衛不清不楚的在自己院子裏鬼混,可對得起你母親!今日你還敢為他頂撞我,我看你是嫌他命長了!”


    許恪被他一通指責,整個人都懵了,種種想法在腦子裏盤旋。


    定國侯竟知道他和戚無為的關係……


    在場這麽多外人,隻怕明天京城裏就要傳遍定國侯世子是個斷袖了,定國侯一如既往坑兒子……


    還有啊,他們倆可沒瞎鬼混過,戚無為還有孝在身呢,他平常連撩都不敢過火,有分寸得很……


    以及,頂撞你不是因為你傻識人不清麽,扯上我做什麽……


    最後嫌命長什麽的,是開玩笑的吧?!我還小呢……


    在場的同僚無意窺見定國侯府上的家事,神色間都不甚自在。戚無為突然猛地往地上一跪,朝定國侯磕了一個頭,說:“父親如今盛怒,兒子就不在父親麵前討嫌了,待父親氣消後,再回來領罰。”


    說完他拉著許恪徑直出去。


    他身後一片啞然無聲。


    ……


    出了前院,戚無為一拐,往反客居去。許恪緊跟著他,時不時觀察他的神色。


    一想到定國侯竟然如此折辱許恪,戚無為心頭就升起一股怒火。高門子弟中有也男男韻事,多是狎玩戲子,那些公子少爺也從不當真。定國侯多半將許恪也當成那類人了,可是戚無為不是這麽想的。


    他幼時親見母親所嫁非人,一生身心困苦,深覺深閨女子的不易,也暗暗下決心不能如他父親定國侯那般,娶一個自己不愛重的人為妻。


    如今他既然和許恪心意相通,就絕不會再和其他的高門女子定婚約。雖然眼下是沒什麽法子,可他心裏還是想把許恪,當做他定國侯世子的身邊人,放在檯麵上,放在人眼前。


    可今天他父親當眾那般說,他都能想像出來,那些人望向許恪的目光,一定透著鄙夷奚落不屑一類的情緒。


    他想捧在手裏的人,卻被那些不相幹的人,放在心裏作踐!


    戚無為忽地在一棵樹下站住,一手緊握成拳,猛地往樹幹上一搗。


    樹枝顫抖一瞬,慢悠悠落下一片樹葉。


    許恪緊上前,掰開戚無為的拳頭察看。手背關節處先是泛白,很快又紅腫起來。許恪輕輕吹一口氣,心疼地埋怨他:“你何必和侯爺較真?他一腔熱血正上頭,你潑冷水他自然不想聽。慢慢分析給他就是了,何必當著外人和他置氣,傳出去你名聲又能好到哪裏。”


    戚無為哪裏會在乎自己的名聲,如今這般,都是為了許恪,沒想到許恪竟然也抱怨他。


    他抽回自己的手,沒好氣地說:“我一不做官二不成親,要好名聲做什麽?”


    聽到那句“不成親”,許恪心神微動。頓了頓,才說:“我是心疼你。算了,別在這裏站著,回去給你擦點藥。侯爺的事,我們從長計議,你也別上火,眼下翟修受了責備,一時之間,絕對不會打擊報復侯爺的。我們還有時間。”


    戚無為沒動,小聲問他:“你和我的關係從今往後,就公開了。隻怕對你名聲不怎麽好,你……”


    他本來想問“你後悔了嗎?”又怕真的聽到許恪說後悔,他還沒大度到這個時候放他離開。


    囁嚅半天,他終是沒問出口。


    許恪卻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忽然上前抱住他。貼在他耳朵邊說:“我不在乎,不後悔。我陪你。”


    這樣短短一句話,戚無為忽然眼熱,有東西在眼底洶湧著,他強壓住,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用雙手捧著許恪的臉,深吻上去。


    一吻結束,戚無為拍拍許恪的頭,說:“走吧!”


    兩人半轉身繼續往前走,許恪眼尖瞥見有道身影猛地閃過。他立刻回身去追,被戚無為拉住。


    戚無為執拗道:“讓他去,從今日起,你我反正也不必避人了。”


    定國侯才從大牢裏出來沒幾日,就知道了他的房中事。必然是有人傳話給定國侯的,而這個人,除了莫先生,不做他選。畢竟這兩個月來,隻有莫先生往他反客居來的勤一些,而莫先生又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很容易就能發現他們的關係。


    但是許恪猶豫一下,卻說:“我剛才看那人,覺得不像莫先生。”


    顯然他之前也猜測是莫先生告密的。


    戚無為怔住一瞬,不在乎地揮手,說:“管他是不是,我們走。”


    兩個人這才繼續往反客居回。


    沒想到,剛才話題中的莫先生,就站在反客居院子外邊,看樣子是在等戚無為。


    他見戚無為走過來,忙迎上去,行禮道:“見過世子爺。”


    懷疑是他告密的,所以戚無為對他不甚客氣,冷淡地問:“侯爺叫你過來的?”


    莫先生搖搖頭,道:“世子爺恐怕覺得是在下在侯爺麵前亂嚼舌根,在下是為此事來的。”


    他直接說:“世子爺和許侍衛的事,不是我說的。”


    戚無為卻不在意,隻說了句“知道了”,就沒再理會莫先生,反正如今這樣子,就像他說的,是誰告的密,對他一點都不重要了。


    但是莫先生卻似另有話要說,許恪注意到了,便隨口問:“莫先生還有什麽事?”


    莫先生神神秘秘壓低聲音,輕聲說:“世子爺身邊的鄭侍衛,我覺得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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