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頓悲苦地叫道,“都是為了它!”


    “為了什麽?”


    “那個千刀萬剮的墓室!瞧!”


    然後他便指向窗外,雖然菲爾博士站的位置看不到。


    從西北角往外望,就在他前頭的下方,他可以瞧見馬廄、烘焙房以及釀酒間圍成的四方形:蒙塵但火紅的窗口、鴿子拍翅其上的石板廣場還有馬廄鍾上鍍金的指針。越過黃綠色草坪,他甚至可以在凱斯華教堂墓園裏辨識出夾在兩棵柏樹中間的墓穴。除了山丘上的老墓室以外,這是該處惟一的一座了。


    何頓握緊拳頭。


    “這事兒搞得我糊裏糊塗,”他宣稱。“對你來說也許簡單,卻把我弄得滿腦子漿糊。神誌不清根本沒法思考。有個人或東西穿過上封的門亂甩棺木可卻沒在沙上留腳印。我以撒旦的名問你,那到底是什麽?請你告訴我好嗎?”


    菲爾博士陰著臉看他許久。


    “不,”菲爾博士答道,“不行。有兩個原因我不能說。”


    “噢?”


    “頭一個原因,”菲爾博士說,“是你的腦袋瓜得再次啟動,要不你就派不上用場。我提議(雷公在上,沒錯!)你先自個兒解決這個小問題當暖身。而且,如果你要的話,我是可以給你一個很大的提示。”


    說到此處菲爾博士閉了眼睛。


    “你還記得,”他問,“墓穴門給打開的那一刻嗎?”


    “清楚極了。”


    “門開時,下頭的樞紐,如果你記得的話,嘎吱作響。”


    “我好像記得是有那噪音,對。”


    “可是鎖呢?克勞福轉動鑰匙的時候,鎖卻幹淨利落喀嗒就開?”


    “說來那鎖是有玄機了!克勞福講對了。有個什麽……我不知道!封印給動過。”


    “噢,沒有,”菲爾博士說,“那是原先的、沒給碰過的封印。”


    然後他便朝他手指上的印戒眨巴起眼睛。


    “這,”他繼續用同樣沉重的語調說,“就是我的提示。至於我不跟你講的第二個原因。你其實根本就沒在想墓穴的事嘛。”


    “奶奶熊的你什麽意思啊?我——”


    “隻有大腦表層在想!”菲爾博士說。“隻是當成藉口!隻是為了避免想到別的事!要我讀你的心思嗎?”


    太陽,目前已經越過中線,直直把光打進窗戶。何頓沒回答。


    “你是在想希莉雅·德沃何。”


    對方繼續講時何頓打出憤怒的手勢。


    “你是在想:‘我知道她沒罪,我知道她沒毒害瑪歌,可她瘋了嗎?…


    “老天垂憐。我……”


    “‘事實擺在眼前,’你心想,‘那麽先前希莉雅堅持說瑪歌想死,說瑪歌曾經吞過番木鱉鹼,說是索林·馬許用暴力把她逼死的,該怎麽看待才對?要怎麽把這個事實跟希莉雅目前的行為還有她關於長畫廊鬼魂的說法兜在一塊兒來解釋?’我讀出你的心思了嗎?”


    何頓原已抬起拳頭,這會兒雙拳落在體側。


    “聽好了,”他說,“現在我要進去,和希莉雅說個明白。”


    菲爾博士沒有阻擋的意思。


    “嗯,”菲爾博士同意道,“這樣或許也好。不過我得跟你說清楚:女孩兒可沒比你瘋。而且我警告你……”


    他已經起步踏向門,這會兒剎住腳。


    “警方對她的指控有一部分,”菲爾博士表示,“是威力十足的,因為完全沒錯。有一點,就那麽一點,女孩說了謊話。也因此惹出好多麻煩。她最恨在你麵前說謊。”


    “我這就要去看她!我要……”


    “很好。不過——現在幾點啦?”


    何頓弓了頸子去看馬廄的鍾。


    “12點過幾分。怎麽?”


    “你隻剩10分鍾,”菲爾博士說,“然後你就得離開這兒搭火車。”


    通向甬道的門打開了。不是唰地大開,因為德芮克·荷斯果先生在門撞牆以前就拉住門。荷斯果先生穿著他上好的灰色西裝,棕發和他可親的臉龐一樣在抽動,站在門口輪流看向他們。


    “呃——抱歉這樣闖了進來,”他開口道。“我聽到聲音,但屋裏找不到人。”他跨了幾步走進房裏,想笑又笑不出。“菲爾博士!你可聽說了警方已經申請要起出瑪歌的遺體?”


    “噯。”


    “你怎麽不擋著呢?”


    菲爾博士挺直了背,雖然坐在椅上他還是魔頭般高高在上。“擋著,嗯?”


    “你是有名的‘擋俠’,”荷斯果先生說,攤開兩手。“我聽說過扯進了高等法院法官的案子裏,你是怎麽擋掉裏頭所有事情壓了案。還有大戰爆發時蘇格蘭那檔子事。我——我是仰仗你當擋俠哪!再說,”他抱怨說,“全都是鬼扯淡!”


    “什麽是鬼扯淡?”


    “這個啊!所有這些。我知道事實,”荷斯果先生精明的小眼睛變得冷硬堅定。“菲爾博士,索林·馬許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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