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筵當下愣了,自己的確說過,窘得撓頭道:“我以為他們都知道了!”


    蘇冷清冷冷道:“他們確實都知道了!”


    風筵後悔那日輕心,早知道一口否決,便也沒這些事了,尷尬解釋道:“是他們問我來著,我一時沒防備……”


    蘇冷清頷首道:“你一時沒有防備,說我是你的小廝。”


    蘇冷清咬著小廝的重音,但聽到風筵的耳朵裏,也就隻是小廝而已。


    風筵以為他計較的是小廝身份,自己又把這事泄露出去,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此刻除了後悔還能作甚?!


    蘇冷清見他垂首無言,等於默認罪行,心中無比厭惡,冷叱道:“出去!”


    風筵哀求道:“冷清,我不是有意……”


    蘇冷清已經轉身,拿起案頭書卷,重申道:“出去!”


    蘇冷清是真生氣,此刻聽不得勸。風筵替他把門帶上,那熱水還得送呀!


    等那熱水送完,想再去找蘇冷清,管事又把他叫過去,書院出了這種事,倒黴的不會是那幫學生,隻能是風筵這隻替罪羊。


    最後一次交班,李大頭湊過頭來,問那些事是不是真的,蘇冷清真當過他的暖床小廝?這下子可把風筵給驚呆了,這是打哪聽來的惡毒謠言?!


    丟了書院差事,風筵萬般心焦,倒不是在乎那份工,而是心疼那蘇冷清,平白無故受了委屈,還得待在書院煎熬,不好發作不好解釋,這事隻會越描越黑。


    若是那豁達的性子,風筵也不會這般心焦,但偏偏蘇冷清是心較比幹多一竅,沒事都能想出事來,更何況這次是真的有事,還不把自己憋出病來?!


    書院可不是誰都能進得去,風筵差點就想硬闖進去,但又怕讓待他一直不錯的管事為難!


    沒過幾日,溫玉懷倒是來了,見他丟了差事,便舉薦他去東家米鋪幹活。


    柴米油鹽的日子還得過下去,風筵也不想讓溫玉懷擔心,白日去那米鋪幹活,中午跑去書院門口,央求李大頭幫他傳話,希望蘇冷清能夠見他一麵,謠言絕非出自他的口中。


    通傳了數十次,蘇冷清自是不理,李大頭吃夠了癟,也開始躲著風筵。


    偏巧就在這個時候,風筵又碰到那位張公子,蘇冷清的同窗張合韻的哥哥。


    這回碰麵是在青天白日,張公子正跟弟弟交代什麽,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天不熱卻在扇呀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斯文模樣。


    上次是在夜晚沒看清楚,風筵此刻隻覺他很麵熟,特別那副搖扇子的姿態,似乎此前在哪見過。


    待看清扇麵寫著‘無一漏’三個字,風筵頓時想起三年前蘇冷清在嘉城結識的幾位公子,當中就有這位搖著扇子的‘無一漏’公子。


    風筵記不得他叫什麽名字,但卻對他的扇麵記得清楚,‘無一漏’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他曾問過比他聰明的阿辰,阿辰戲說那是在講夜壺,想必這位公子運氣不好,總買到漏尿的夜壺吧?!


    風家案子是在嘉城宣判,張公子怎可能不知曉?!想必他也去過山城,聽得一些齷齪謠言,那是五娘為了中傷他,故意放出的流言蜚語。


    張家兄弟都是讀書人,怎也跟那鄉民一般,甚至比他們更加可惡,平白無故中傷同窗。


    風筵當即怒火中燒,上前抓著張家兄弟,一人一拳打翻在地,兜裏掏出一把銅板,摔張家兄弟臉上怒道:“我當你們都是正人君子,誰知道你們是卑鄙小人,胡說八道毀人清譽,拿了你的錢我都覺髒手!”


    ☆、第三四章


    那張家兄弟挨了打,大庭廣眾下丟了麵子,哪裏肯善罷甘休,爬起來想對風筵動手,人還沒有撲到跟前,又被風筵一腳一個踢倒了!


    這一下可熱鬧了,連門房都出來了,將張家兄弟扶起來,又擋在風筵的麵前,畢竟是書院的學生,鬧出人命怎麽得了?!


    就在這個檔口,風筵看到蘇冷清走出書院,那種恨到極致的眼神,一下子澆熄他的滿腔怒火!


    蘇冷清本來就在病中,此番又聽到李大頭說,風筵當眾打了張家兄弟,據說是張家兄弟在背後潑他髒水。


    日前為了謠言之事,鍾夫子對他甚為不滿,旁敲側擊警示嘲諷,偏偏蘇冷清無從辯解,嘔得心都要淌血了,回來後便一病不起。


    蘇冷清原本指望謠言快點平息,誰料風筵似在故意跟他作對,不僅日日前來書院尋他,還敢在書院門口打人鬧事。


    李大頭對蘇冷清說,風筵是為他出口氣,但下手沒個輕重,別真把人打死了!


    蘇冷清聞言冷笑數聲,這哪裏是在替他出氣,分明是嫌髒水還沒潑夠,再往他頭上扣個屎盆,好做實那莫須有的姦情。


    風筵見蘇冷清來了,忍不住解釋道:“冷清,他們造謠汙衊……”


    啪!一記沉重耳光,打得風筵目瞪口呆,就聽到蘇冷清恨聲道:“滾!”


    這可是第二次扇風筵耳光,第一次是酒後輕薄於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風筵捂著半邊臉,呆呆望著他,愕然道:“你……”


    蘇冷清強撐著病軀,麵容憔悴雙眼血紅,仇恨眼神怒瞪著他,聲音沙啞道:“你還嫌不夠丟人,非要鬧得人盡皆知?”


    書院學生都在看著,門口圍了不少路人,蘇冷清是愛麵子的人,也難怪會氣得打他,風筵瞪那張氏兄弟,最終還是咬牙離去。


    張氏兄弟挨打本想追究,但在蘇冷清冰冷目光下,雖然憤慨卻又作罷了。


    蘇冷清不是沒認出張家大哥,隻是顧忌顏麵沒有點破。張合韻還得在此讀書,真真鬧到夫子麵前,抖出背後嚼人舌根,張合韻的臉子也掛不住!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張氏兄弟先按下這口氣,等來日離了眾人視線,還怕尋不到風筵報仇?!


    經風筵這麽一鬧騰,蘇冷清恨出了一身汗,那燒當晚倒是退了。


    第二日,蘇冷清再看張合韻一瘸一拐走進講堂,在眾人心知肚明的注視下,窘得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鬱卒心情頓時舒緩幾分,病也隨著心情漸漸好轉。


    等那病好之後,蘇冷清回了一趟老屋,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再將鎖匙塞進門縫,算與風筵一刀兩斷。


    等到晚上風筵回來,開門看到地上鎖匙,又看到內屋包袱不見了,當下也就猜到蘇冷清的意思。


    隔日,風筵央求溫玉懷進書院找蘇冷清幫他解釋,溫玉懷是極不願跟蘇冷清打交道,但此刻見風筵失魂落魄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拒絕,硬著頭皮去了書院。


    書院在旁人眼裏很是稀奇,但對溫玉懷來說不過爾爾,溫玉懷隻管跟著學生進去,竟然也沒人攔著他。


    溫玉懷進去之後,沒急著找蘇冷清,將書院逛了一圈,看看書閣聽聽講堂,最後才堵著從講堂出來的蘇冷清。


    蘇冷清見到他也不意外,仿佛他就該在書院出現,理也不理兀自走開,直到溫玉懷跟他進房,才皺著眉頭盯著他。


    溫玉懷開門見山道:“這事也不能怪風筵,跟你一樣含冤莫白,要怪就怪張氏兄弟,他也教訓過那倆人,你還想要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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