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心情,一臉平靜的回到家中,也沒人問自己去幹嘛了,走到屋內的時候,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那刻覺得自己好無助!想迫不及待的出去,可是卻被拒絕,怎麽辦?春香不行,還有馬麗,春嬌她們啊,問問她們看能不能把自己帶走?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顫抖的伸出手,把臉頰上的淚慢慢擦掉!


    無助襲上心頭,隻有自己慢慢消化。內心的煩悶不知道說與何人聽,隻能在風起的日子裏,感受著長出來的頭發在頭頂隨風飄搖,一會兒倒向東一會兒倒向西,再或者蒙在臉上,讓視線受阻。成長的歲月裏就是這般的無助。無助到你急於想脫離這個地方,走向遠方,走向一個能讓心正常跳動的地方,而不是在這個院落裏,時而屏住呼吸,時而心跳加速。


    都說失敗是成功之母,我也想去挑戰一下,更想品嚐一下成功的果實,於是兩天後,我鼓足勇氣,再次懷揣著希望來到馬麗家。馬麗也明顯的變漂亮了。不再是之前那個灰頭土臉的女孩子,相反站在她麵前,我有點自慚形穢,自卑感油然而生。短短的一年時間裏,春香與馬麗都如出水芙蓉般的改頭換麵,那份羨慕讓心底的自卑愈發的明顯了,特別是低下頭看到布棉鞋麵即將被腳趾頂破,恨不得找個東西將鞋麵蓋住,心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要知道,這是我最好的鞋子了。其它的都已經破的穿不成。馬麗坐在我的對麵,抖動著雙腿,浮誇的動作引起了我的注意,瞥見到她腳蹬一雙恨天高的黑色皮鞋,像個高腳杯一樣在我眼前東搖西晃。一邊給我寒暄的打著招呼,一邊用一個幹毛巾擦拭著鞋麵!最後還一個勁的抱怨著家裏的灰塵太大,穿雙名牌鞋也看不出來它的昂貴,因為被灰塵遮擋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附和著。空氣一度凝固,看到馬麗專注的擦著鞋子,我抿著嘴,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馬麗,大都市裏的人是不是都很洋氣?


    馬麗白了我一眼後,開始用蹩腳的普通話給我描述著,還不忘伸出那雙塗上紅褐色指甲油的雙手,在我麵前張牙舞爪的比劃著,眼睛出神的看著她那誇張的動作,即使說話方式是那麽的別扭,有了春香的前車之鑒,這種聊天方式我也覺得是可以接受的!那個所謂的外麵的世界,在她們的描述中更加的讓我為之向往,她講大城市裏有吃不完的零食與美食,有看不完的高樓大廈,有數不清的美女和帥哥!不像我們這裏,放眼望去全是沒見過世麵的鄉裏人!


    馬麗一邊眉飛色舞的說著,一邊在詆毀著家裏的一切,完全忘記生她養她的故鄉,好像自此以後大城市是她的根據地!她已經完全的融入到車水馬龍的都市生活,對這個閉塞的小山村格外的有成見!


    有了上一次春香媽的從中作梗,我不時的把目光看向馬麗媽,還好她一直在掃著院裏的地!沒把注意力放在我們這裏!但是我在說話上還是過於猶豫,怕張開嘴後又是以失敗告終。幾次想試一試,探一探馬麗的語氣,話到嘴邊後,又慚愧的低下頭,不敢貿然去為自己問路了!那種矛盾一直在糾結著內心,使得我與馬麗的談話也是格外的拘謹,時不時的會冷場。


    過了一會兒,馬麗媽打破了我們聊天的僵局,搬個凳子坐到了我的旁邊,笑著對馬麗說“才在大城市待多久啊,就開始嫌棄小山村了。我給你說啊馬麗,幸福也不是外人,當著她的麵找她當個證人,你要說話算話,你可是承諾你姑姑的,過完年把你姑姑家的小靜帶走的,你們那裏現在就缺一個人,不管怎麽樣也要把小靜給帶去,不然你姑姑可是要給你生氣的,說你是忘恩負義之人,那可是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的。”


    “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別人不帶,小靜肯定是要帶去的”


    “算你有良心,中午吃啥?媽這會給你準備去”說完後又起身準備離去。


    “餃子吧”


    “幸福中午也不走了啊,中午在我們家吃餃子啊,我這會去準備餡去”馬麗媽說完便走向廚房裏忙碌了!她們母女的對話應該說比春香母女更勝一籌!想讓馬麗帶我出去的話還沒有說出,這條希望之路就已經被堵死了!


    心,比來的時候更加淩亂了……


    如坐針氈,百般難受,心不在焉的繼續聽著馬麗講著關於大城市裏的種種,說的再多我也去不了,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傷口上撒鹽嗎?保持沉默假裝很認真聆聽著,其實內心早就淩亂不堪。馬麗依舊是愛惜的擦拭著那雙恨天高,而我找個話語停頓的間隙,借口離開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以失敗告終。第一次是在自己說出來之後被拒絕了。第二次是還沒有說出來,有人把內心的想法給扼殺了。在小夥伴們都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我把事情想象的很簡單,不就是帶一個人出去嗎?人帶上,行李帶上,不就行了嗎?哪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吃了兩次閉門羹後,我發現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天真了!孩子們之間的事情都做不了主,一切還要聽大人們在後麵指揮,即使我們上學的時候關係相處的很好,但是回歸到家庭裏麵,牽涉到父輩們之間的交情,所有的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馬麗媽興許是看到我的緊張,有點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麽說的時候,趕緊過來把話題掐斷了,我的想法在馬麗媽這裏被阻止!當我無力的拖著沉重的身子走出馬麗家,聽到的是馬麗媽在身後熱情的叫嚷著挽留我在她家吃飯。吃完飯了還和馬麗玩,我局促不安的揮手告別。馬麗媽拉著我的手,熱情的說:“你們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話聊天了,就坐一會就走了,真的是,要是不喜歡吃餃子了,中午你吃完飯了再過來也行啊!”


    我裝出很爽朗的樣子答應著,用餘光看了看院裏的馬麗,她繼續低著頭擦著那雙無比幹淨的恨天高。表麵上與馬麗媽開心的道別,心裏早已是千瘡百孔,大人的世界真的是很會偽裝,雖然馬麗媽把我想說的話提前堵死,但是走的時候卻依依不舍。聽得我不好意思又帶著一絲尷尬!


    外麵的風依舊是在上空猛烈的吹著,地上枯黃的小草在隨著風兒有氣無力的在地麵上滾動著!它們不知道我內心的荒涼,但是我感覺到,它們在滾動著輕飄的身體,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像極了我內心的寫照!


    我不想回家,因為回去了看到的還是冷漠,所以自己又像在春香家出來的時候那樣,沿著一排房屋在四處晃蕩,走走停停,漫無目的的走著,算是在活動著僵硬的身體!誰也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但是那刻真的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內心深處升騰起來的希望就這麽一點點的被磨滅,那種急切盼著她們的回來,回來了卻是這樣的狀況,始料未及!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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