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誠傑坐在沙發上抽雪茄。


    方茗走進去便坐到餘誠傑身邊去,小聲可憐地喚了一聲“誠哥”。


    餘俞恭敬站立,道,“大哥,什麽事。”


    餘誠傑皺了眉頭看了餘俞兩眼,沒有說話。又回過頭看了方茗,身手給了方茗一巴掌。


    方茗被打得撲倒在沙發上,痛叫了一聲。


    餘俞站著沒有動,房間裏的人沒人說話的意思。


    餘俞過了兩秒才平淡說道,“大哥,方茗傷得很重,若淩局長再狠點,他就要廢了。”


    餘誠傑麵無表情盯著餘俞,看餘俞臉上神情沒一絲變化,便笑了,不過,那笑讓人不寒而慄。


    方茗可憐兮兮,眼淚從眼眶裏流了出來,楚楚可憐地爬起來望著餘誠傑道,“誠哥,對不起,是我不想回來,才拉著餘大哥陪著我的。下次不敢了。”


    餘誠傑沒有說話,而是摸了摸方茗臉頰上剛才被他打上去的巴掌印,道,“記住身份就好了。”


    方茗含著淚點頭。


    回去後,餘誠傑將餘俞叫到了書房去。


    餘誠傑道,“你不是喜歡女人麽,怎麽,對方茗感興趣了?”


    餘俞站著沒有動,道,“大哥,此事,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方茗沒有興趣。”


    “真沒興趣?你以前可不會做這種事情出來?”餘誠傑似笑非笑地道。


    餘俞沒有絲毫動搖,道,“真的,沒有。”


    “一個玩物而已,你喜歡我就將他送給你。若說不喜歡,我就將他送給淩局長了。”餘誠傑道。


    “大哥,你要是這樣問,我隻能說我喜歡了。若是說不喜歡,方茗去了淩局長那裏,不是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弄廢掉嗎?”餘俞道。


    餘誠傑看了餘俞一陣,就大笑起來,道,“好吧。這件事就算了。我也不逼你了。”


    餘俞鬆了口氣,又聽餘誠傑道,“方茗這小子不是你想的那般可憐簡單,你不要好心用在他身上。”


    餘俞道,“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餘誠傑道,“那你下去吧。”


    餘俞走前又說了一句,“大哥,你的人無論是男人女人,我都不可能覬覦。你放心吧。今天幫方茗,也隻是因為他是你的人,別的人,我不會說半句話。”


    餘誠傑道,“我是最看重你的,隻是想提醒你,無論是男人女人,不要為了個床上的玩意兒犯了錯。”


    餘俞應了是,這才出了書房。


    第三章


    好幾天過後,餘俞又跟在餘誠傑身邊去夜總會,在那裏又看到了方茗。


    方茗精神不佳,臉上畫了淡妝掩蓋了些倦色,這樣才讓氣色看起來才好些。


    餘俞擔心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情讓方茗最近幾天都不好過,所以他精神才不好。雖然被餘誠傑警告過不要和方茗走得太近,但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關心並不是想控製就能夠控製得住的。


    餘俞單獨一人從樓上下來在走道裏迎麵就碰到了方茗,方茗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餘俞本沒有打算和他打招呼,但在方茗的笑容麵前,他覺得自己並沒有辦法無視他。


    雖然餘俞麵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如既往的毫無表情冰塊臉,但是他的話語裏還是流露出了關心,語氣也比平時說話放柔了音調,問了一句,“傷好全了?”


    方茗愣了愣,眼睛睜大一些,那漂亮的深褐色眸子就像是最純粹最美好氤氳於溫暖春水中的琉璃,然後他笑了,是眼裏也帶上笑意的那種,能夠暖得讓人的心也被那笑融化一般,臉頰上現出酒窩來。


    畢竟是傷在那種地方,而且還在餘俞的手下起了反應,方茗不由得又微紅了臉,靦腆地低下了頭,帶著點尷尬,還有感謝,道,“走路會摩擦到,不太容易好全,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謝謝餘大哥的關心,也謝謝你那天幫我。”


    餘俞看著他,看到他那溫暖而純淨的眼睛,看到他那溫柔而靦腆的笑容,如此美好的一個少年,為什麽就會被那樣對待呢。


    餘俞雖然到k城跟了餘誠傑之後見了太多的殺戮血腥,自己也做了殺戮血腥的事情,但是,他的心永遠也變不成那種染滿鮮血而被糊住了良心的鐵石心腸。


    方茗的美好就像是一縷陽光,就像是他小時候在山野裏嚮往追求的春日陽光下的潔白梨花,帶著細膩而溫柔的清香。


    雖然還想說兩句關心的話,但想到自己和他說得越多就對他越不好,餘俞隻好壓抑住了自己的關心,沉默了,變得無話可說,過了好半天,一向口拙的他才憋出了一句話來,“那你好好養著吧!”


    方茗點點頭,又朝他笑了一下,臉上神情些微不舍的樣子,走開了。


    餘俞瞄到方茗走路的姿勢,和平時並無不同,幹淨利落的步調,有大方而優雅的感覺,根本無法看出他腿上的傷還沒有好。


    方茗是那種笑起來讓人很有好感的人,而他也並不吝嗇自己的笑,對著人都是一張笑臉,但是,他並不是那種對著所有人都有如此溫暖而美好的笑容的人,他對著餘俞的笑,綻放了他心靈裏最美好的部分,帶著春日陽光般的溫柔與暖意。


    就因為如此,無論他是做什麽的,經歷了什麽事情,餘俞都對他有好感,而且這種好感是發自靈魂的,不需要別人的指引,甚至並沒有和方茗有太多接觸和交往,便產生了這種好感。如方茗這種堅強又樂觀的人是值得人敬佩的。更何況方茗年齡還小,便能夠在如此的汙濁裏如白蓮花般傲然地生長著,並沒有脆弱地被折斷。


    餘俞看著方茗走過轉角不見了,這才邁開步子離開。


    他看到方茗身上的美好,對他產生好感,想要給予他幫助,他那樣純粹的性子,雖然外表冰冷,乍看冷漠,但是隻要有心人都能夠看到他的柔軟的內心,方茗又何嚐不是看到了他的這些呢。


    當然,餘誠傑也明白餘俞的這個特點,不然也不會讓他在外麵磨練那麽久才讓他到身邊來接受訓練;並且也看到了餘俞對方茗的特別的柔軟態度,這才擔心自己好不容易得來而且培養起來的貼身保鏢和將來的得力左右手被自己的一個玩物給破壞了。


    餘俞陪著餘誠傑的得力屬下文晟去接了一批貨,是一小批軍火,這是餘誠傑第一次讓他去辦這種事情,而且還是協助文晟辦事。但是這也可以看出,他在餘誠傑心中的地位已經很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是一次質的飛躍,說明他已經很受餘誠傑的信任了,這次的安排,既是讓他去協助文晟,但定然也有監督的作用在,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餘俞跟著餘誠傑的時間不短,以往的時間一直是接觸的賭場和夜總會的生意,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外麵的生意,接觸這種生意,才算是真正得到了餘誠傑的信任。


    練習she擊一年多來,檢驗辨別槍枝餘俞已經非常專業,但是,對於這種武器,除了男人骨子裏的狂熱勁外,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並不很喜歡這些瞬間就能夠讓人死亡讓血流滿地的危險東西。


    接了軍火,餘俞又和文晟一起護送軍火去交易給買家。


    他離開k城了不短的時間。


    當他回到k城,休息了兩天,餘俞在餘誠傑的別墅裏見到了方茗。


    方茗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繫著領帶,頭髮軟軟的,臉上是笑容,一身的學生氣。


    看到餘俞,他站起身,笑道,“餘大哥最近可好?”


    餘俞嘴角扯出一個笑意,平淡答了一句,“還好。”


    正值餘誠傑從樓上下來,他對餘俞道,“小茗要去讀書,你送他去如何?”


    方茗傍到餘誠傑的身邊去,笑著道,“怎麽敢耽誤餘大哥的時間,我自己去就好。”


    餘俞知道方茗最近很受餘誠傑的喜愛,他已經沒有在夜總會名下了,而是作為餘誠傑的情人住在餘誠傑為他安排的地方,有時候會應餘誠傑的要求到這棟別墅裏來陪餘誠傑。


    狡兔尚且三窟,餘誠傑這種心思慎密又多疑的人,定是有很多退路和住處的,不過,這棟半山別墅應該算是他的大本營,在這裏他接待過不少客人,和屬下一般也在這裏議事,大部分時間也是住在這裏,這裏的守衛比起其他地方也是最多最齊備的,算是餘誠傑的官方老巢。


    既然餘誠傑說了讓自己送方茗,無論餘誠傑是出於什麽目的,餘俞都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對方茗道,“不知道是哪所學校?大哥沒有別的事情安排給我,你是大哥的人,我送你是應該的。”


    於是,在餘誠傑又親手給方茗整理了領帶,方茗在餘誠傑唇上親了親後,餘俞便帶著方茗出了門。


    餘俞對於手動操作係的事情都很擅長,比如拳腳打架,比如用槍she擊,還比如開車。


    餘誠傑坐了他開的車後,後來很多次都直接讓他開車,而不讓司機開了。


    餘俞開了餘誠傑的一輛最普通的車載了方茗去學校。


    方茗坐在後座,手中抱著幾本書,一直看著前麵的餘俞,餘俞被他的目光看得都些微不舒服了,他目光閃了閃,才低下了頭,說道,“有勞餘大哥了,你送我去我住的房子就行,今天上午沒課,下午才有。”


    餘俞聽後,從後視鏡裏瞄了方茗幾眼,“嗯”了一聲。


    餘俞是個對於別人的感情感覺很遲鈍的人,當年史微微追求他的時候,別人都知道史微微在追他,就他自己不知道,最後還是史微微堵住他明明白白地對他說‘餘哥,我喜歡你,想嫁給你,你和我處朋友吧。’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別人說老闆女兒看上他了是真的。


    現在方茗每次和他單獨相處都喜歡看他,又神情別扭,目光躲閃,有時候還臉頰發紅,說話聲音能柔出水來,若是別的男人,多少也該知道是這個少年對自己有意思吧,但餘俞就是坦坦蕩蕩地認為他是對自己心存一定感激,一點沒有往那方麵想。


    方茗看餘俞沒有特別的話語,心裏有些發酸,過了一陣又道,“還得感激誠哥,是他讓我可以回到學校去讀書,還在學校旁邊為我買了一套房子。”


    餘俞沒有答話,但點了一下頭,在k城,要買下一方立錐之地都不容易,餘誠傑為方茗買了一套房子,看來,的確是很寵愛他,他這樣想之後,抬頭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方茗,看到的卻是方茗臉上略微憂鬱的神情。


    餘俞自認為自己能夠理解方茗憂鬱的原因,畢竟不是自己願意的,一個好好的男人給人做男寵,怎麽能夠心裏願意。


    看到方茗那漂亮而純淨的臉上帶上如此憂鬱難過的神情,他甚至起了以後若是餘誠傑對方茗不感興趣了,他也許可以幫幫忙讓他回大陸去,不要在這個雖然繁華但務必骯髒的地方呆下去了。


    方茗臉上的傷心憂鬱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很快就又調整好了麵部表情。


    知道自己即使喜歡餘俞,但兩人怎麽會有可能。方茗接著又笑起來,帶著些嘲弄的笑。他看了看外麵街上的風景,道,“餘大哥,前麵左拐,要到了,你把我放在前麵的站台邊,我下車自己回去就行。”


    餘俞本想答好,因為有上一次的事情,餘俞並不覺得自己和方茗親近是好事,但是想到方茗上車的時候帶的東西還挺多的,除了方茗手上的書,在後備箱裏還有一個箱子,他擔心方茗這樣柔弱的人是不是能夠把箱子提回去。


    於是那聲“好”就在猶豫下沒有及時回答出來。


    無論是餘誠傑對自己床上人的強烈占有欲,還是餘誠傑懷疑自己會因為別的男女而叛變,這些對餘俞來說都是不好的事情。


    在餘誠傑身邊久了,餘俞便知道餘誠傑是一個權利慾和疑心很重的人,什麽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雖然如此,但餘誠傑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帶領人,他雖疑心重,不過,一旦相信人而且交給別人去辦的事,便不會過多幹涉,不會讓人辦事束手束腳。在這方麵,餘俞很佩服他。不僅如此,他對人很有一套,他手下的人無不是為他捨生忘死地賣命,再加上他的目光獨到,又很有頭腦,處事有原則;據說原來的幫派雖然也不算小,但是,卻也隻算得上中等,現在幫派做到如此大如此有勢力和有錢財有路子,全是在餘誠傑上位後的帶領下才讓它走上了巔峰,這說明餘誠傑實在是非常好的領導者。很多時候,餘俞都為他的氣魄和魅力所折服,覺得要心甘情願為他做事一樣。隻是,這麽好的領導者,卻是做為非作歹的黑幫生意的,這不得不讓餘俞鬱悶憤怒。


    餘誠傑不是一個能夠得罪和好相與的人。


    想到這些,餘俞便又沒有說自己會將方茗送到公寓裏去。


    餘俞在前麵路口左轉後便在公交站台邊把方茗放下了車。


    方茗長相出眾,一身書生氣,很惹眼,他一下車,等公車的很多人都看過來,方茗對於自己引起的別人的注意並不以為意,臉上帶著笑容,開了後備箱,他便把箱子提出來,餘俞看他挺費力的樣子,最後還是說道,“方茗,我送你回公寓吧。”


    “怎麽敢有勞餘大哥做這麽多。”方茗略微有些吃驚,說道。雖然吃驚,但是,他的眼裏還是有期待的。


    “把箱子放進去,這裏前麵就有停車場,我停了車送你到公寓裏去。”餘俞要求道。


    方茗把箱子放進車後備箱裏,又坐上了車。


    餘俞雖然沒有經常出門,但是對於這座城市裏的道路和停車點卻是非常熟悉的,開了不遠就在停車點停了車,下車替方茗提了箱子,方茗說了自己住的地方,餘俞一起和他往公寓樓走去。


    這是大學旁邊不遠處的公寓,電梯公寓的十八層。


    兩人一路走來並沒有說話,在電梯裏的時候,餘俞習慣性地站在電梯控製板的旁邊,占據有利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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