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看的發呆,伸出手想抹一把她的臉,卻猛然想起她化了妝,憤憤的停下手,嘆口氣:“伏爾泰讚美一位美人時曾說過‘您有絕代姿容,群神賦予您美麗風度,即使瑣碎事也做的迷人’。我想,我愛上你了。”


    鄭捷捷既好氣又好笑,板著麵孔:“你就是為了給我念詩來的?不過你什麽時候會背詩了?”


    徐晴凝視她美麗麵孔,笑的合不攏嘴:“現學現賣。下午看到的,恰好記住了。”


    說完就讓鄭捷捷在後背打了一下。打的非常很輕,徐晴佯做一副痛苦的樣子向前栽倒,不經意的,徐晴看到趙騫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和鄭捷捷,一臉震撼的樣子。徐晴想起上午的事情,驀然間心裏就像被灌進一桶刺骨的冰水。


    此時鄭捷捷亦斂了下笑顏:“你也是,不在家裏看書,忽然回學校做什麽?有事情麽?”


    徐晴微微的笑,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低低的講:“沒有別的事,就是來看看你。”


    鄭捷捷又要凝眉,忽的看到徐晴眼裏的切切真情,不由得一愣,雖覺得有些事情隱隱不對勁,但她心中亦溫暖起來。


    【


    第4章


    4


    暮氣四合時,校慶晚會終於開始。參加校慶晚會的社會人士,各界校友坐滿大半個禮堂,後半部密密麻麻的坐滿或站滿在校學生,徐晴在後台看一眼禮堂,黑漆漆的人頭一個挨著一個,禮堂裏人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講話,就像是千萬個雨點同時砸到地上。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徹底黑下來,但是禮堂煞白炫目的燈光讓外頭的黑暗黑暗無法侵入,在門口望而卻步。


    這樣的禮堂,徐晴根本無立足之地。幸好趙騫想了個法子,讓她站在舞台左側的紅色幕布後觀看晚會,徐晴原本不願特殊化,但無奈之下,隻好接受。幕布後都是一些工作人員,忙碌不堪的調試燈光,整理道具樂器。


    徐晴聽到掌聲響起,好奇的從幕布的狹窄fèng隙裏向外看,副校長站在主席台前,抑揚頓挫的致辭;然後是市裏的領導致詞。


    內容無甚新意,無外乎都是“感謝”“祝賀”。徐晴聽著,目光在禮堂內隨意掃一周,本來沒有預料會看到誰,可是坐在第二排中間一身黑色西裝的孫聞突出,讓徐晴看到他的那霎那渾身一激。徐晴迅速的看他身畔,還好,上午那個女人並不在他身邊;徐晴苦笑著想,不是我要刻意看到他,實在是他太搶眼,喧鬧的大廳裏似乎隻有他是從容不迫。


    幾乎是奔跑一樣的趕回後台,徐晴在一個角落裏找到鄭捷捷。鄭捷捷正在最後一次默記曲譜,白皙的手指在化妝檯上有節奏的輕輕點動,就像是音樂精靈在用捕捉合適的節奏。徐晴不忍心打斷她,站在一旁,心下踟躕著要不要告訴她;不過鄭捷捷已經聽到身邊熟悉的呼吸聲,轉頭看這徐晴,目光充滿疑惑。


    屋裏人多,徐晴不希望談話被其餘人聽去,俯身靠近鄭捷捷耳畔,低聲說:“我看到孫聞哥也在台下。”


    鄭捷捷的反應遠不如徐晴想像的那樣激烈,她一點沒有驚訝,隻有抑製不住的欣喜。徐晴盯著她看微笑不言的樣子看,猛地伸出手揉一把自己的太陽穴,腦子裏一道閃電劃過:“你讓他來的?”


    鄭捷捷眨一眨眼:“也不算是。孫聞哥本來就是我們師兄,學校校慶也給他發了請帖。我隻是讓他一定要來看演出。”


    她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徐晴澀然心酸,勉強笑了一笑,“原來是這麽回事。”


    徐晴情緒上的變化不論掩飾的多好鄭捷捷自然看在眼裏,存下疑惑,可是如果問她,她一定不講,所有鄭捷捷不忙問,繼續把剛才的話說完說:“晚會結束後時間都快十點鍾,你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所以我告訴他一定要送你回家。你不要推辭,明天的競賽可不是小事。你如果不得第一,就是對不起我。”


    徐晴怔怔無言。鄭捷捷笑著把她向外推:“快去看吧。”


    身臨其境的看晚會效果真好,鄭捷捷的表現比昨日更好,徐晴在台上也看得更加清楚。


    那支鋼琴曲似有魔力,吸引的徐晴全神貫注的傾聽,雷鳴般掌聲響起來的時候,她才回過神。徐晴想拍手鼓掌,猛地想起自己不在人群之中,手舉到胸前動作猛然緩下來。徐晴手上一遲疑,卻聽到身邊傳來熱情的掌聲,她詫異的四下看,舞台後的工作人員不知何時也放下了手頭的工作,齊齊望著舞台的方向,滿臉陶醉的大聲鼓掌。


    閉幕後鄭捷捷從台上下來,徐晴緊緊摟住她的肩頭,並且說:“我昨天就想擁抱你了。”


    鄭捷捷反摟住她的箭頭,正要講話,卻被幾名工作人員打斷:“兩位同學,你們讓一讓,擋在這裏讓鋼琴都沒法抬進來了。”


    兩人不好意思的分開。其中一人一隻手抬著鋼琴,伸手對鄭捷捷比了一個成功的手勢。兩人對視一眼,捂著嘴大笑起來。


    其他的節目也是非常優秀,到結束時徐晴還意猶未盡。這樣良好的心境一直保持到徐晴看到鄭捷捷和孫聞在散場後的禮堂門口談話時才低沉下來。演出結束後,因為一名工作人員手無意被某樣道具砸傷,導致人手不夠,徐晴便幫助工作人員把一些道具分門別類,裝入箱子,消耗了若幹時間。等她把一切整理妥當,禮堂的觀眾已走得差不多,遙遠處傳來車子發動和說話的聲音。


    徐晴看著鄭捷捷對牢孫聞講話那笑臉盈盈的樣子,不知自己是否應當走過去,進退兩難,惟有獨自一人站在散場後的禮堂,麵孔上殊無笑意,整個人無比寂寥。


    適逢趙騫從後台出來,見到煢煢孑立神色不安的徐晴,再看到遠處的鄭捷捷和一名英俊到罕見的年輕男子言笑晏晏,懵了一下,問徐晴:“為什麽在這裏發呆?”


    徐晴被問醒,向著他一笑:“是啊,馬上過去。今天謝謝你,”說完走了幾步,又轉回來,神色凝重的開口:“趙騫,你是否真喜歡捷捷?”


    趙騫震驚,他一顆心都放在鄭捷捷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過他幾乎不在人前承認這件事情,何況問話的人是徐晴。他呆呆凝視徐晴,反問:“你怎麽了?”


    徐晴一怔,察覺到自己失儀,無比痛恨自己,狠狠揉一揉臉,讓自己臉上浮出尚過得去的笑容,“沒事。我剛才的話,你別介意。我是有些糊塗了。我走了。”說罷點點頭走到禮堂。


    走得近了聽到孫聞笑著跟鄭捷捷講:“我記得第一次幫你補習的時候,你因為不想學鋼琴皺著眉大哭大鬧。才幾年呢,就彈得這樣好。如果日後無事,倒是可以去考鋼琴等級,一定所向披靡。”


    鄭捷捷扁扁嘴:“孫聞哥,你又笑話我。”


    這段往事鄭捷捷跟徐晴說過,那時鄭捷捷為各類培訓鬧的不堪,不願再學鋼琴;恰好孫聞看到,一言不發,走到鋼琴前坐下,隨手彈了一曲《獻給愛麗絲》,鄭捷捷的哭鬧漸漸止住。然後他說:“隻要你願意,你也可以彈這樣優美的曲子。”在鄭捷捷的敘述中,那時的孫聞一派少年俊氣,雙眼黯黯黑明,動人之極。


    “捷捷。”


    鄭捷捷笑著斜一眼她:“來了啊。”


    孫聞也笑:“真巧,一天之內再次遇到小徐晴。”


    鄭捷捷詫異,徐晴把今早的事情刪節後告訴她。遠處又老師在叫:“鄭捷捷,快過來卸妝。”


    鄭捷捷應了一聲,轉頭對著孫聞:“孫聞哥,徐晴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送回家才行。”說完對徐晴眨眨眼,笑著跑回去。


    徐晴看到孫聞看著鄭捷捷的背影微笑。徐晴鼻酸,忍不住說:“孫聞哥,你不要讓她傷心,好麽?”


    聲音說的很低,近似喃喃自語,孫聞反問:“徐晴,你在跟我說話?”


    徐晴搖頭否認。


    “那咱們走吧。”


    孫聞對一中甚有感情,他用懷念的語氣跟徐晴講:“以前的一中條件哪有這麽好,十餘人一個寢室,東西扔的每處都是,天熱就停水。早上醒來,涼蓆上麵還有一個人影。”


    徐晴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孫聞笑一笑,繼續說:“不過說來奇怪,那時候條件那麽壞,可是人人都刻苦學習,成績格外優秀。同學之間幾乎沒有糾紛發生,有的隻是學習上的競爭。想來似乎應了一句老話‘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恩。我一個家境不好同學就說起點既然低於別人,那麽惟有加倍努力。”


    “如今的孩子都早熟。”


    “無奈被生活所迫,環境所逼罷了。”


    上車後孫聞遞過來一隻手機:“快十點半了,你給家裏打電話報下平安。”


    外婆還沒有睡覺,在家裏等得心急如焚,徐晴慚愧之餘兼乍舌,自己早已忘記,沒想到孫聞替她想的這樣周到。鄭捷捷對他的心意,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天空繁星滿天,徐晴向後一靠,眼角斜到車廂角落堆著幾個非常俏皮可愛的棕色玩具熊,和車內的舒適豪華相得益彰。


    孫聞解釋:“是黃鶯放在那裏的。我是覺得太孩子氣,但不能不依。”


    從他臉上的表情中,徐晴尋到一絲無奈的氣味,她大大驚訝,然而她隻是沉默,什麽也不問。不知是因為太累或是因為在溫暖的車廂裏格外舒適,不覺中徐晴瞌上眼靠在後背上昏昏欲睡,恍惚中看到冷月高掛枝頭。孫聞忽笑了:“我現在知道你和捷捷為什麽要好了。”


    徐晴反問:“問什麽?”


    “你們有些相似。”


    徐晴連連搖頭:“不可能。我哪裏有捷捷漂亮。如果真是如此,同學們早都跟我們提起了。”


    孫聞專心的開著車,暫且沒有搭話。拐過一個大彎後他繼續說:“等你們稍微大一些就知道了。”


    回家後已經十一點多,客廳燈火通明,外婆帶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徐晴愧疚,外婆不以為意,隻說年紀大了,多睡會少睡會無所謂。


    外婆說:“我看到校慶晚會的電視轉播,每個節目都不錯。最開始出場的鋼琴獨奏的是不是鄭捷捷?”


    徐晴在浴室開著水籠頭洗漱,高聲答了一句:“是啊。外婆,捷捷不但美麗,鋼琴也彈得這樣好呢,尤其是氣質超群。我說她看起來就象是童話裏的高貴公主。”說完唧唧咕咕的獨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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