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在意的是紀謙明,嶽家看起來風生水起,底蘊根基沒法和紀家比,他能把兒子嫁進紀家很高興,同時也不得不忌憚紀謙明的態度。


    那天氣急攻心,事後回想嶽靖峰也有些後悔。


    紀謙明把嶽騏帶走時顯然很不高興,查出真相後除了派人交代,再沒多一句話。


    隔了一輩,嶽靖峰還在乎麵子,不好親自向紀謙明低頭,於是又想起不著調的兒子,過來敲打敲打。


    嶽騏正是清楚這點才簽了文件,他要是不簽,嶽靖峰不知道怎麽折騰。再者,嶽靖峰還是他爸爸,他給嶽騏就拿著,不給就算了。


    嶽騏說:“爸你放心吧,都是誤會。”


    嶽靖峰滿意地點頭。


    水咕咚咚冒著熱氣,嶽騏將熱水倒入茶壺,茶香悠悠蕩開。


    嶽靖峰問:“嶽騏,那件事真的與你無關?”


    早知道他不會打消懷疑,但是被問出來,嶽騏還是不是滋味。


    嶽騏手都沒抖一下,笑臉不變,說:“爸,您也說我哥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我當然不會害他。”


    嶽靖峰確實忙,沒坐多久就走了,嶽騏送他上車。


    嶽靖峰從鏡子裏看到兒子的身影,高瘦高瘦的,雙手插兜站在門邊,還是站沒站像,臉上帶著些漫不經心的笑容,顯得吊兒郎當。


    他從前總覺得這個兒子長不大不懂事,現在卻恍惚覺得他好像早就長大,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嶽騏再也不會朝他撒嬌,後來嶽騏總惹他生氣,但是在他麵前表露的真實情緒似乎越來越少。


    嶽騏撒嬌,也不發脾氣,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臉上掛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容,對他對嶽驌總是客客氣氣的,就連那天晚上,嶽騏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與氣憤相關的情緒。


    他記得嶽騏小時候會抱著他大聲叫爸爸,會在他流露出對嶽驌讚賞時嫉妒,他每次離開秀峰小區時,嶽騏總是依依不捨,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好像嶽騏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嶽靖峰一走,嶽騏給紀謙明打了個電話,說了嶽靖峰過來的事。


    拿是拿了,嶽騏還覺得有些燙手,下意識想找個人說說。


    紀謙明隻有兩個字:收下。


    紀謙和從樓上探出頭:“走了嗎,有沒有罵你?”


    嶽靖峰來的時候,紀謙和招呼了幾句就回到房間裏,聽到車開走才冒頭。


    嶽騏抖動手上的紙張,紀謙和一把抄在手裏看了兩眼,“哇”了一聲:“小騏你發啦,哦不對,這就是他給你的補償?真捨得!不行,你一定要請客。”


    嶽騏往沙發上一坐,說:“請客可以啊,還是老宋他們家那個會所?”


    紀謙和剛想說好,轉念一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去了。”看到嶽騏臉上帶笑,紀謙和暴起:“好啊你小子故意的吧。”


    那天晚上紀謙和喝得爛醉,連嶽騏去了哪都不知道,第二天酒醒被紀謙明訓了一頓,最近都乖乖上班回家。


    紀謙和不服氣,“我覺得我哥都快變成你哥了,說話都向著你,娶了媳婦忘了弟,我現在就是後哥養的。”


    嶽騏說:“你不是叫我嫂子叫得挺歡的嘛,幹嘛一副怨婦樣。”


    紀謙和蹦起來,給嶽騏小腿一腳:“你才怨婦!”


    嶽騏躲過:“弟弟乖,嫂子疼你。”


    “我靠嶽騏,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


    兩人在沙發上打成一團,最後沒力氣鬧了,各自橫著喘氣。


    紀謙和爬到嶽騏身邊,問:“你和我哥到底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


    “都住進我哥房間了還裝什麽蒜。”紀謙和神神秘秘地靠近:“我哥技術不錯吧。”


    嶽騏推開他:“你居然和我討論這種問題,我要告訴你哥。”


    紀謙和嚎叫一聲:“我就是好奇而已。嶽騏,我發現你來我家後徹底變了,我們的友誼呢!你居然要打我的小報告,你這樣會失去我的知道嗎。”


    嶽騏擺出陰測測的笑臉:“你藥丸,快來求我,不然你哥很快就會知道你纏著我問他技術怎麽樣。”


    兩人胡扯了一通,嶽騏心裏那層陰霾散去。


    紀謙明技術怎麽樣,他還真不知道。


    那天嶽騏抹黑偷偷掉眼淚,第二天早上不好意思,醒了也縮在被窩不願起來。


    紀謙明說是出差回來要休息,也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嶽騏知道紀謙明是在陪他。


    過後嶽騏一直住在紀謙明的房間裏,紀謙明沒讓他回自己房間,他也特別不要臉地賴著。


    紀謙明作息良好,沒有應酬的時候下班就回家,健身或者看書,十二點前一定會睡覺。


    嶽騏幾乎要懷疑紀謙明之前說的“夫妻義務”隻是為表明一種態度,因為他完全沒發現紀謙明有這方麵的需要。


    不是他生理沒有這種需要,而是心理上。


    嶽騏從來不知道紀謙明居然那麽的……禁慾。


    共享一個空間,兩人已經近得不能再近了,平躺在一張床上伸手就能觸及,但是嶽騏想像中界限模糊的曖昧從來沒有發生。


    紀謙明太坦蕩隨意,要不是早知道按他喜歡男人,嶽騏差點要懷疑他是不是直男。


    有一次紀謙明洗澡忘了拿內褲,嶽騏遞到門口,紀謙明大大方方地打開門。


    門裏水汽氤氳的畫麵衝擊嶽騏的神經,紀謙明還客氣地說謝謝。


    偶爾早上嶽騏起的早,也會撞見紀謙明某些生理反應,即使在被子裏被蹭到,紀謙明也隻是臉色平靜地起身去浴室。


    就連那天晚上的吻,嶽騏感受到的也是溫暖與撫慰,與其他無關。


    嶽騏也耍過一些小心機,故意在紀謙明麵前慢條斯理地脫衣服,或者借紀謙明的襯衫穿。


    但是紀謙明連看都不多看他一眼,仍舊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也許他太缺乏魅力,或者對紀謙明缺乏吸引力?


    嶽騏看著鏡中的自己,胸膛似乎單薄了點,胸肌不如紀謙明那麽漂亮,皮膚不夠白皙細膩,唇也不夠紅潤……他從小就長得糙,這是改變不了的。


    況且他再怎麽長,也比紀謙明的前男友差遠了。


    紀謙明和那個人在一起時是什麽樣,沒這麽冷靜自製吧,他會為他露出瘋狂的眼神麽,會失控麽。


    嶽騏發現不能想下去,因為再想下去他會被嫉妒淹沒。


    不管怎麽樣,那個人已經不在這裏了,現在和紀謙明共處一室的是他嶽騏。


    在紀謙明身邊,幾乎已經找不到那個男人的痕跡。


    嶽騏批起浴袍,再不做點什麽,他覺得自己無法再在紀謙明房間賴下去。


    房間裏,紀謙明靠在沙發上瀏覽近期的一本財經雜誌,嶽騏推開浴室門走出來,紀謙明頭也不抬,說:“洗了這麽久,還以為你掉浴缸裏了。周伯洗了水果,放在桌上。”


    一顆顆鮮紅欲滴的草莓擺在玻璃盤裏,還帶著水珠,嶽騏放一顆到嘴裏,酸甜清涼的果汁在喉嚨裏潤開,對澆滅心裏野火如同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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