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怎麽會這樣?”高祖聞從楊凡的懷裏接過冬和,“被打劫了?”


    把冬和放在床上,仔細查看傷口。右邊的臉腫的很厲害,嘴角掛著血,頭髮淩亂,臉色青白。


    “去那些冰塊兒給他敷臉。”


    高祖聞一邊說,一邊把手指壓在冬和的頸動脈上量脈,抬手腕看著表。楊凡把冰袋敷在冬和受傷的臉頰上,又清理了傷口,在嘴角貼上膠布。冬和的眼睛動了動,但是沒有醒:“怎麽樣?”


    “他吃飯了嗎?”高祖聞問楊凡。


    “我剛給他做好,還沒來得及吃,老大就回來了……”


    “是你大哥幹的?靠,真是禽獸。冬和這樣了,他也能下得了手?為什麽呀?”


    楊凡沒直接回答,隻問:


    “什麽時候能醒呢?”


    “脈很弱,估計是餓的,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再給人刮這麽一下,還能不昏?應該很快能醒,你先去給他熱杯牛奶,一小杯就行。”


    楊凡拿著牛奶回來的時候,冬和就醒了,高祖聞已經扶著他坐了起來。


    “好些了麽?”楊凡小心翼翼地問,“喝點牛奶,我再去給你弄些吃的,餓壞了吧?”


    冬和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隻接過牛奶喝了。


    “我剛做了蔬菜雞蛋麵,你給他盛一碗吧!”高祖聞說。


    楊凡知道冬和吃東西挑,於是問他:


    “麵條可以嗎?”


    冬和仍然沒說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去吧,”高祖聞對楊凡說,“他現在心裏肯定不好受,讓他靜一會兒,把麵端來吧,我今天可是超水平發揮呢!”


    麵條遞給冬和。冬和試著端起來, 明顯他還很虛弱,碗有些重,他索性就把碗放在腿上,用筷子挑著吃。他吃得很慢,估計是碰到嘴角的傷口也很疼,但是一直吃,最後,整碗麵都吃光了,覺得手上有力氣了,身上也不那麽虛,捧著碗把湯也喝了。旁邊的高祖聞和楊凡都有些詫異,他們以為冬和醒了肯定會很消極,正想著如何安慰他,怎麽知道冬和表現得如此鎮靜,兩個人倒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沒吃飽,還有嗎?”


    冬和看著他們說,聲音很大。


    “你剛醒,而且長時間沒進食,不能吃太多。等下二哥給你買些更好吃的,晚些時候再吃,好不?”


    楊凡軟語勸著,怎知冬和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繼續大聲說:“說話大點兒聲,我聽不清楚。”


    兩個人的臉色立刻變了。高祖聞馬上低下身子,手指擒著冬和的下巴,把臉轉向右邊,靠近他的左耳,“這裏清楚些嗎?”


    冬和點頭。高祖聞掩上他的左耳,在他右耳邊用相同的音量說:“這裏呢?”


    “聽不清楚。”冬和說。


    “頭很暈嗎?”


    冬和又點點頭。


    楊凡瞭然,問高祖聞:


    “耳朵打壞了吧?”


    “嗯,”高祖聞低頭想了一下,“可能是傷到耳膜了,得去醫院看一下,你認識五官科的醫生嗎?”


    最後楊凡給大學一個熟識的同學打個電話,邀請他到家裏來出診,檢查的結果果然是:“右耳的耳膜穿孔了。左邊的還好,問題不大。”


    “那該怎麽辦,需要手術嗎?”楊凡問。


    “傷得不太嚴重,耳膜的再生修補能力可以恢復,不過可能需要一個月左右啊!”


    送醫生離開,在門口的時候,醫生問:


    “得了什麽病?肚子那麽大?”見楊凡不好說的模樣也沒強求,“你弟弟真漂亮啊,誰能下得了手啊?”


    冬和左耳隻是暫時收聽障礙,進食加快血液循環,聽力恢復得很快,左耳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因為右耳不好用,說話的時候,習慣地向右側臉,讓左耳接近聲源:“感覺好些了嗎?”


    “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寶寶也很好。”


    冬和笑了一下,牽動臉上的傷口,疼得一吸氣:


    “這沒什麽的,哪有兩個人不打架的?還都是男人?再說,還不是我先動手?不過,我還真打不過他,以後可不敢惹他了。”


    楊凡聽著,心裏抽著疼起來:


    “他是喝醉了,根本沒有理智,等他的酒醒了,肯定會後悔。你,別想太多。”


    “不會,我怎麽想太多?”冬和輕鬆地說,“我怎麽也得為肚子裏的寶寶著想,他還這麽小,就全靠我呢!”冬和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憂傷:“我呢?也就靠他了。”


    說到最後聲音很低,楊凡也沒聽清楚,可是他就是覺得,冬和的輕鬆和鎮靜,都是裝出來的。冬和並沒有清醒很久,楊凡和他睡一張床,睡到半夜聽到抽泣的聲音,忙探過身子,冬和的臉掩在枕頭裏,牙齒咬著枕頭的角兒,楊凡伸手過去摸了一下,冷冰冰,濕漉漉的,都是眼淚。


    第二天早上,楊凡起床的時候,冬和睡得還很沉。他到了樓上,為了平時方便照顧冬和,他有30樓的鑰匙。進了門,樓上樓下找一圈,竟然沒有人。到是客廳冬和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響個沒完。楊凡走過去,把電話拿在手裏卻沒接聽,來電顯示“丁燃”。正考慮著要不要接,卻發現陽台的門半開著,原來躲在陽台上抽菸。楊凡拉開陽台的門。楊牧雙臂支在邊緣,菸灰給寒風一吹,帶著火花散開。


    “酒醒了?”


    “嗯。他還好嗎?”楊牧沒有轉身,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問。


    “耳朵給你打聾了,算不算好?”


    “你說什麽?”


    楊牧的身子僵了一下,轉過身,緩慢地把煙從嘴邊挪開,皺著眉頭帶著深刻的皺紋,忽然間好象老了十歲。楊凡本來的怒火給他頹廢的模樣壓了下去,“右耳的耳膜穿孔了,要一個月左右才能恢復。”


    楊牧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懊惱地念叨:


    “我沒想下那麽重的手,不想的。我跟我自己說,不能衝動,不能凶他,可是我看到他大肚子的樣子,想著那裏頭的孩子的爸爸不是我,甚至不是冬冬,我就受不了,我控製不了我自己。”


    “後悔有用嗎?你是老大,從小什麽都是你說了算,可是我願意服從你,因為我知道你的選擇總是對的。可是你怎麽就能那麽糊塗,喝醉了酒竟然打冬冬?我們和冬冬生活了那麽多年,你連碰他一下都不捨得?昨天你是怎麽了?他不是跟你說,事先不知情,哪象你說的那麽齷齪。你看你說的都是什麽話,多傷冬冬的心啊?剛剛和好幾天,你就惹出這種事情,我看你這次怎麽挽回。”


    楊牧再猛吸一口煙,發現煙已經滅了,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了幾次也沒成,氣得狠狠把打火機摔在牆上,人慢慢蹲坐在地上,手插進頭髮,猛拽著。楊凡嚇了一跳,楊牧心裏的煩躁和不安很少不讓人看出來,他的心思藏得很深,除了在冬冬的麵前,他很少讓人看透他的想法。而此刻的他,如同困獸。楊凡聯繫起一些零碎的往事,心裏漸漸柔軟下來。


    “其實,我也知道,以前的冬冬,把自己關在老宅裏的冬冬,隻屬於你一個人。你為了完全擁有他,不惜利用他的病,利用藥物和治療,把他緊緊拴在你的身邊。現在,你覺得冬冬變了,變得你掌握不了,所以你害怕,你既害怕過去的秘密給他知道,又害怕現在的他可能隨時給人搶走,老大,你不覺得這樣過,太累了嗎?”


    楊牧蹲在那裏半天沒說話,估計在緩和心裏的情緒。


    “楊凡,”楊牧終於站直身子,扔掉手裏的煙,“你對過去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猜到一些,也聯繫不到一塊兒。但是總有人知道,如果他們想讓冬冬也明白真相,你能擋得住嗎?”


    “我擋不住也得擋。”楊牧忽然換了另外的一副麵孔,“你跟我到書房來。”


    楊牧遞給楊凡一個大號信封,裏麵硬硬的,是照片。楊凡抽出來,一張張看著,都是丁燃冬和的。拍照的人明顯很上心,兩個人沒有什麽露骨的動作,可是一顰一笑態度又十分曖昧。


    “誰給你的這些?”楊凡吃驚地問。


    “昨天下午收到的。匿名。你認得出這些照片嗎?”


    “是舊照片吧? 兩三年前的。”


    “最後幾張是新的,冬冬的肚子已經那麽明顯,可能就是上個月拍的。”


    楊凡心裏莫名地緊張起來,“會是誰呢?”


    “還有更絕的呢!”楊牧遞給楊凡兩張紙,一張是丁燃和胡茵捐獻受精卵的同意書,受精卵的編號是ier367,另一張是冬和接受受精卵ier367的實驗報告。這些文件應該隻有教授和高祖聞可以接觸。


    “你懷疑高祖聞嗎?”


    “他怎麽會那麽傻,我們都知道他能拿到的文件,他這不就暴露自己了嗎?再說,他也沒有動機這麽做。我昨天看到這些照片和實驗報告,就給妒火燒昏了頭了,喝了酒,根本無法思考,那個耳光,我該留給自己。”


    楊牧說著向後坐進椅子裏,說不出的疲倦,


    “可我仔細想了一個晚上,有人一直在監視著冬冬啊。”


    “那怎麽辦?”楊凡心裏焦急起來。


    “不能著急,我昨天一著急就出了錯。”楊牧的手指頭敲著桌麵,眼神裏流露出駭人的光,“涉及進來的就那麽幾個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來。”


    楊凡還是相信楊牧的能力,這個人,生來強勢,好象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有他保護冬冬,倒是比誰都安全。


    “嗯,冬冬哩?讓他先住在我那兒?”


    “他不肯回來?”


    “那你得跪著求人家吧?哪有你這樣的?他手上還戴著你送的戒指呢,竟然吃醋還打人?”


    “我跪著求他,他能回來嗎?”


    “這個不好說,要是我就不回來。”


    楊牧瞪了他一眼,“他,還在生氣?”


    “裝得雲淡風輕的,半夜哭得可厲害呢!”


    楊牧雙手捂上臉,用力地搓了一下,這個才是頭疼呢!


    “老大,我這個看戲的人都看得明白,冬冬這輩子除了你,已經不可能愛別人了,他一顆心都在你這兒,你說你瞎吃飛醋。這都看不清,真是豬腦。”


    “你才是豬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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