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常,肯定有什麽地方錯了,漢斯呼吸急促起來,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他突然發現了熟悉感的來源。


    是味道,大廳裏瀰漫了淡淡的香味,跟蘭身上拿獨特的香味很相似的味道,似乎中間還參雜了些什麽別的東西,聞起來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舒服。


    “多言多語難免有過,禁止嘴唇是有智慧。主既是從眾人當中藉著禱告選出了十二門徒,無可疑問的,這被選上的必有神美好的旨意,也必定各有其特出之處。第十使徒達太得到了光,他把光分給世人,承受背叛之血,關愛世人,是為真愛。吾等也願以己身之血,伺奉真主,主愛世人,阿門。”


    周圍的人整齊的唱詩充滿了奇特的旋律,空氣裏的香味也濃鬱起來,漢斯覺得有些頭暈,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跟著旁邊的人唱完了最後一個單詞[阿門]。


    “那麽現在,就奉獻出你們的血液,分享主的關愛吧。”黑暗裏眼睛已經失去了效用,帕克先生帶有磁力的聲音讓漢斯難以集中精神思考。


    鮮血,奉獻,光……單字練習一樣的字母排列在腦裏盤旋,意識離漢斯越來越遠。


    “來,甜心,享用你們的晚餐吧,記住不要殺死他們,他們可是很有飼養價值的家畜哦。”得到爸爸的肯定後,兩個天使一樣的女孩惡狠狠地撲到前排客人的身上,尖利的虎牙輕易刺穿皮膚和血管外壁。


    “夠了,換下一個。”女孩們聽話地把紅潤的嘴唇挪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脖子上。


    [咕嘟]的吞咽聲稱為唯一的聲音在大廳的地麵和天花板間來回飄蕩。


    36


    “沒想到一個人類竟然會對暗香有這麽強的抗性,很可惜混雜了我在房間裏點燃的藥糙的暗香已經不是催情劑而是一種烈性迷幻藥了。”


    帕克好像閱覽士兵的將領一樣挺胸走到漢斯身邊。


    “相當漂亮的頭髮,血液的 味道也讓人聞了就覺得舒服啊。”


    手指插進漢斯頭髮裏,帕克把鼻子湊到了漢斯脖子上。


    “連意誌堅定的清除者都會被吸引的就是你這香甜的血吧,什麽愛情,友情,那些騙人的東西你真的相信嗎?到最後你也隻是成為一件會說話的食物而已,被他吃掉和被我吃掉都是一樣的結果,所以,現在就讓我來好好地利用你吧。”


    帕克伸出舌頭,貪婪地在漢斯脖子上的毛孔蠕動著,一點點地通過舌尖品嚐那深埋在皮膚下的香甜。


    “說實話,就算是被狗吃掉也比呆在你這噁心的傢夥旁邊要舒服得多。”漢斯轉頭冷冷地把譏諷的話刺到帕克寫滿驚訝的臉上,接著戴有銀戒指的手指握成拳頭狠狠砸上了眼前弧度漂亮的鼻子。


    漢斯揮拳的力度對於帕克來說跟被摸了一下沒有太大分別,但是敲在眼珠上的銀飾品讓他疼得吼出聲來。


    “摩根警長!!!快!就是現在!”屋子的大門在漢斯喊話的同時被踢開,木頭窗台也被飛撲進來的物體撞得粉碎,強力手電筒的光柱齊齊打進大廳裏,荷槍實彈的特殊警察們舉著槍在靠門的牆壁前排成了一排,眼前手電筒照she出來的詭異景象讓他們防毒麵具後的眼睛都同時睜大了1厘米。


    排列整齊篤誠祈禱的信徒們組成了跟教堂裏壁畫一樣美麗的畫麵,兩個報福音的天使穿著雪白的裙子,利牙咬在信徒們的脖子上,嘴角掛有紅色的血,不滿地看向打攪她們用餐的來客。


    “天,這裏是地獄嗎?”一個警員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作為唯一一個清醒的人漢斯已經被帶出了大廳,臉部受傷的帕克喘著粗氣,冷冷地注視麵前橫成一排的7道光柱。


    “沒錯,歡迎來到地獄!”


    該死,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辛苦成立的教派,鞏固的地位,建立的社會脈絡,就這樣葬送了嗎?在這樣一個時刻,這些該死的人類,該死的清除者,該死的臭蟲警察,自己是被他們算計了嗎?


    怒氣開始以高速爬上帕克一向笑容可掬的臉,在警員們反應過來之前,一個同伴整個人被大力拋出他躍進來的窗口。


    “該死,這是人類可以做出來的事情嗎?”


    “開槍,快開槍!!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特殊情況下的開火許可!”


    “笨蛋,這傢夥身後可是無辜的人……”好心腸的警員話還沒有說完,他戴著防毒麵具的頭部被帕克揮手拍飛到了一邊,保持站立姿勢的身體從頸部斷麵she出高達3米的血液噴泉,緩緩向後倒去。


    機槍密集的掃she聲在黑夜裏格外清晰,扣動扳機手指的主人因為恐懼感都沒有鬆開的意思,將近千發子彈在短短的半分鍾裏就從手指粗細的槍管裏全數噴she出去。


    大廳裏的信徒們大部分都倒在地上,嘴裏吐出微弱的呻吟,帕克失去了蹤影,冰冷的手電光芒下是遍地的血液,屍體,還有呻吟的人們。


    “那隻……怪物呢?我們……殺了他嗎?”


    “死了……死了……我們殺死了這麽多人……”


    同時沉浸在恐懼感和愧疚感中的警員們每個關節都在發抖,隔著防毒麵具他們也似乎可以聞到濃厚的屠宰場裏那種噁心的血臭味,這些經過多種特殊訓練的警員現在完全失去了自主力,沒有子彈的機槍在他們手裏發出有節奏的撞針擊打貼片的聲音。


    “殺了人,不是應該賠償嗎?就用你們的命去賠吧。”撒旦的耳語輕輕響起,從黑暗裏走出來的帕克用手指刺穿了一個警員的脖子,把他釘在了旁邊的牆壁上,被劃破的動脈裏放she狀地噴出大篷鮮血。


    “學會享受這種快感吧。”帕克用舌頭輕輕舔掉嘴角的血,動作野性而又充滿了動感。


    慘叫聲從屋子裏傳出,突然消失的尾音讓人不自覺會想像到被割破喉管叫不出聲來的雄雞。


    “摩根警長,我們現在是到哪裏去?”


    “教堂。”


    “蘭也在那嗎?”


    “應該吧……如果他的計劃順利的話。”


    在公路上飛馳的汽車裏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7個特種突擊隊員就是總局肯派出的極限了嗎?對付那樣的怪物,7個人真的夠嗎?摩根原本滿滿的信心在進入那個飄散詭異氣息的大廳後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完全敲散了。


    “摩根,我現在好害怕。”


    “別怕,孩子。”摩根回頭給了漢斯一個充滿鼓勵的笑容,那個笑容在漢斯視網膜裏的投影一下縮小。


    車門好像塑料玩具一樣被掛在車門外的帕克扯開,緊接著被摩根警長巨大的身軀被他輕鬆地拋了出去,漢斯清除地看見摩根保持著笑容,在公路上彈了一下後迅速地被拋離在高速行駛的汽車後方,失去駕駛員的汽車猛烈地搖晃了一下,拐了個彎向旁邊的防護欄衝去,超過100km的時速輕易就可以讓漢斯和汽車的鋼鐵車身一起被衝力壓成一個漂亮的漢堡包。


    掛在車門外的帕克臉上掛著紅色的血漬和笑容,漢斯知道那是一個死神的微笑。


    37


    “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我的女兒到哪去了?”


    坐進駕駛座的帕克糾正了汽車的路線,跟死神擦肩而過的漢斯除了大口喘氣之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親愛的漢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帕克扭頭看向漢斯因為害怕而扭曲的側臉,完全不去關心脈速表在他用力的踩踏下已經超過了140這個數字,汽車的超速警報發出綿長的[dd]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漢斯把話從呼吸的間隙裏擠出來,沒有人會想在25歲這個年紀死去,漢斯眼裏滿是對生存的渴望,還有疲憊。


    “哼,讓你們這些沒用的人類來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趁機把我重要的食物奪走嗎,真是讓人生氣又佩服的計劃啊,清除者。既然這個人類已經成為你的棄子的話,那我就幫你殺掉他好了。”方向盤在發出刺耳的響聲後被帕克扭了下來,“孩子,這不是我的錯,是那個黑頭髮的笨蛋讓你死的,你就抱著對他的怨念和憎恨死去吧,希望那不會讓你在地獄裏掉得太深,哈哈哈哈哈哈!偉大的友情,偉大的愛情,愚蠢的人類啊!”


    帶著瘋狂的大笑,帕克從沒有車門的缺口跳了出去。


    “不可能的!下地獄的隻會是你,我不會怨恨,也不會憎惡,蘭跟你是不一樣的!!!”


    漢斯對著不停灌入冷風的缺口狂吼,仿佛把所有的恐懼都聚集到聲帶想要排放出去。


    “我跟他當然不一樣,對不起, 我來晚了,漢。”


    車門被撕開,安全帶被扯斷,漢斯被擁到了有力,比平常人體溫略低的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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