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關上門好嗎,漢,你知道我不喜歡白天。”蘭的聲音在堆滿了各種雜物的倉庫裏迴響,外表殘破的倉庫內部卻沒有任何光線,站在門口的漢斯有跨進另一個空間的感覺,關上門後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感應不到光線的眼睛看不見任何的物體。


    “你右手邊有個電筒,你可以使用它。”


    漢斯在空氣裏抓了抓,很快就發現了冰冷的金屬筒狀物體,電筒裏電池電力充足,光柱照she出了無數飛舞的灰塵。


    “你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多久了?蘭。”才進來不到5分鍾,漢斯就已經覺得不舒服了。


    “2個星期吧。”蘭回答得十分輕鬆,“小心腳下,有的木板還帶著釘子。”


    黃色的光柱終於讓漢斯看到了蘭,他坐在骯髒的地板上,背後靠的是一架隻剩半邊的鋼琴,雙手垂在身側,手腕上兩道傷口泊泊地往外冒出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半徑2米的小血池,仿佛地獄一般的景色,麵無表情的蘭彎著一條腿坐在血池中間。


    “沒有嚇到你吧?漢。”蘭舉起還在流血的右手,用手指在左手手腕上劃了一下,凝結的血液再次奔流出來。


    “天……你這是在幹什麽?蘭。”半凝固的血在鞋子踩上去後有黏腳的噁心感,漢斯連嘔吐的念頭都來不及產生,他跪在血池裏用力抓住蘭的手臂,“混蛋,你是想殺了自己嗎?”


    “放心,我沒有那麽脆弱,就算流光了血我也不會死的,隻是如果讓這些被汙染的血繼續留在身體裏,感覺就像整個人燒起來了一樣。”


    蘭淡然的態度和周圍可怕的景象形成強烈反差,手電筒的燈光在黑暗的密封空間裏隔離出了窄小的紅色和黃色的高亮地帶,詭異的氣息和空氣分子共同無規則地運動著。


    34


    讓空氣cháo濕的小雨終於在傍晚停止了,漢斯卻有點想詛咒這奇怪的天氣,因為雨停了,就代表晚上帕克先生家的派對將會如期進行。


    漢斯在7點鍾準時驅車來到裏雅家的院子門前,裏雅所具備的優點並不隻是美麗的外表而已,打扮完畢的她站在路邊用微笑迎接漢斯和他的2手老爺車。


    天藍色的長裙和盤起來的長髮讓裏雅一下完成從女孩到女人的轉換,漢斯下車為對方打開車門的時候忍不住由衷讚嘆起來。


    “我相信今晚你會是最美的天使。”


    “可惜有人把天使忽略了,謝謝。”裏雅用手壓著裙子坐到座位上的姿勢十分優雅,讓漢斯不自禁地想起了蘭,那個無論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優雅姿態的男人,這個分神讓他沒有注意到裏雅微笑背後隱藏的遺憾。


    忽略了天使嗎?也許吧,因為自己現在心裏裝的全是惡魔的影子。黑暗的空間,血液,冰冷的軀體,傷口,喘息,親吻,x交……


    下午染滿了紅色的記憶片斷在漢斯腦裏不停閃現,竟然會在那樣骯髒的地方,躺在粘稠的血液裏,像發情的公狗一樣和蘭做愛,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瘋了,那就是自己瘋了。


    信者得永生,天堂之門,永遠都不會為自己開啟吧。


    “我們到了。”


    踩緊剎車漢斯微笑著說,和想的問題相反,他現在的心情非常輕鬆。


    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陰沉的天氣讓一切發光物體都黯淡下來,廢棄的倉庫裏走出來一個男人,皮膚蒼白,夾帶濕氣的風一下就吹起了他的頭髮,比陰沉的夜空還要漆黑的頭髮。


    “清吾之身,以純淨之血,伺奉吾主。”黑髮的年輕人把手按在胸口,輕輕呢喃帶有奇異節拍的古老禱言。


    在風裏默立了一會,年輕人向西邊走去,那是市區的方向,黑色的瘦長背影很快就被夜色同化。


    “頭,目標走到房子裏去了,已經脫離了監視。”


    摩根坐在警局配備的汽車裏,一麵用手指敲擊方向盤一麵從手機裏接收屬下的報告。


    “所有人都進去了嗎?”


    “是啊,在禮拜天的晚上加班就夠可憐的了,為什麽我還要看著別人高高興興地開派對呢?有那麽多人跟目標呆在一起,應該不會有危險吧,不如我們一起到酒吧裏喝一杯,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晚還有球賽的轉播。”維森站在陰暗的角落吹著冷風,雖然已經把大衣的衣領豎了起來,冷風還是不停地灌進脖子裏。


    難道我要成為紐西蘭在夏天的晚上被冷死的第一個公務員嗎?搞不好還可以得到女王的接見和用國旗當毛巾被睡一覺,隻不過之後就永遠都醒不過來罷了。維森為自己深刻的自嘲笑了出來。


    “你別笑了,今晚還有許多事要做呢,球賽?不破了這個案子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不會給你,你好好在那呆著,我10分鍾後到,如果發現任何情況就馬上報告知道了嗎?”


    “是,長官!”維森是個公認的優秀探員,雖然偶爾他的說話方式讓人覺得他有些輕浮,但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確實是個值得信賴的男人,這也是摩根會把這個平常背後隱藏了重大意義的任務交給他的原因。


    摩根駕駛的汽車在公路上飛馳,禮拜天晚上的車流量相當小,他感覺自己的呼吸慢慢開始加速,一種久違的緊張感侵襲上來。


    就是這種感覺,和持槍的匪徒對持,徒手製服手握兇器的暴徒,街頭重裝火力的交she,那種沐浴在穿梭的彈流裏的感覺。


    30年的警部生涯,摩根從來沒有這麽興奮過,他相信現在他可以一個人把裝備齊全的恐怖分子支隊給打得稀裏嘩啦的,更何況一隻隻能在黑暗裏活動的小老鼠。


    “蘭?c,我這邊可是一點紕漏都沒出,你最好不要拖我後腿,如果讓那傢夥跑了,不管你是不是殺不死的怪物,我都會把十字架釘在你的頭上的。”


    摩根用力踩緊油門,享受著全身細胞活化的奇妙感覺。


    35


    帕克先生準備的食物都很美味,從bbq到燒牡蠣一應俱全,就連生果都十分新鮮,每個人都在自己固有的圈子裏分享食物和談話,漢斯抓著酒杯,2年前的西裝穿在身上讓他感覺不是很自在,在這個年紀長高還真是奇怪的事情。


    漢斯果然沒有猜錯,第一次參加這個派對的裏雅就以靚麗的外形和開朗的個性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天藍色的天使在糙地上四處遊走,每個人都以最大的熱情和微笑來迎接她。


    自己完全是多餘的嘛。


    把盤子裏最後一塊牛肉放進嘴裏,漢斯自嘲地想,就連好客的帕克先生也因為來回奔走而沒有顧及到自己這個角落。


    “漢,你吃好了嗎?”充滿朝氣的天藍色撲了過來。


    “嗯,味道很好,我吃飽了。”


    “那我們到屋子裏去吧,大家都正要進去呢。”興奮的裏雅完全沒有發現漢斯莫不經心的心情。


    “大家都進去?是要打牌嗎?我對那個可不在行。”


    “是要禱告吧,剛剛傑拉德先生似乎是這麽說的。”


    “禱告?派對開始前不是集體禱告過了嗎?”


    “怎樣都好,先進去再說啊。”漢斯感覺好像被野馬的韁繩掛到手上,身不由己地被裏雅拖進了屋子裏。


    這是漢斯第一次進到帕克先生的家裏,大方簡潔的設計,寬闊的大廳和米黃的牆紙讓這個空間的立體感十分強,10來張椅子整齊地排列著,看來這個禱告儀式已經成為了帕克先生家庭派對的傳統了,裏雅拉著漢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身旁的椅子也陸續被參加派對的客人占據,這些多少也算是街坊鄰居的人的臉漢斯卻沒有太大印象,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大家互相之間也沒有點頭微笑,沒有人說話,大廳裏安靜下來,肅穆的氣壓從天花板緩緩降落。


    明明就是第一次到這裏來,可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漢斯無法融入周圍的肅穆中。到底是什麽讓自己感覺熟悉呢?漢斯左顧右盼的時候大廳的燈被關上了,就算是禱告,這樣做也太奇怪了。


    “裏雅,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漢斯悄悄推了推坐在旁邊自從進了屋子以後就十分安靜的裏雅,裏雅穿的是無袖的連衣裙,漢斯手指接觸到裏雅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滾燙。除了呼吸,裏雅一點反應都沒有。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黑暗裏怪異的熟悉感和周圍好像墳場一樣的寂靜讓漢斯想要大聲尖叫。


    “裏雅,怎麽了?不舒服嗎?那我們回去吧。 ”漢斯壓低聲音再次嚐試,裏雅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當漢斯準備站起來要求打開大廳的頂燈的時候,帕克先生厚實的男中音從前方。


    “現在,讓我們一起為達太大人禱告吧。”


    “阿門。”包括裏雅在內的所有人齊聲合唱,這證明了他們並沒有失去意識或者什麽別的,但是明明就是第一次參加的裏雅為什麽也會變得這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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