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一看就是有錢人,雖然穿得都很低調,沒有logo的那種休閑服,可是質地款式都非常精緻。關鍵的是那種自如的派頭,北方話就叫“範兒”。


    見我過來,劉穆給大家介紹,這是忻馨,圓腦袋的叫鄭哥,很帥很酷的是李總,美人兒是他妻子。


    李總夫婦禮節性地和我打了招呼,那個鄭哥卻毫不避諱地從頭到尾打量我,好像我穿錯了衣服或者沒洗臉一樣。


    我向他們點點頭,問劉穆:“我的包呢?”


    “在我車上。”


    “給我吧,我要去拍點照。”


    “待會兒我幫你拍,你那水平浪費電池。”


    “我拍著玩玩,不用麻煩你。”


    “不麻煩,很願意效勞。”他微彎腰。


    “快點給我,囉嗦。”我不想和他費口舌。


    這時鄭哥說話了,典型的江浙普通話,“小劉子,明天來拍一樣的,把這位美女帶著跟哥哥一起吃飯,李總兩口子等著呢,快點,一起走。”


    劉穆看著我,“忻馨,要不一起去吧。”


    鄭哥自來熟地沖我嗬嗬笑,“這位妹妹,小劉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和我見外。我們吃地道的杭幫菜去,外麵吃不到的,都是禦用廚師,給省裏頭頭腦腦們服務的。”


    “謝謝了,我還想在這兒玩一下,你們去吧。”我堅持原則。


    鄭哥促狹地對劉穆擠擠眼睛,“兄弟你魅力不夠呀,美女不領情,怎麽辦?”


    劉穆無可奈何地攤攤手。旁邊美人兒說:“忻小姐,去吧,給我做個伴,就我一個女的坐在他們中間太無聊了。”


    她應該和我差不多大,眼睛生得特別美,大而亮,艷而不妖,睫毛很長,眼神讓人不忍心拒絕。


    鄭哥乘熱打鐵:“這裏根本打不到車,你待會怎麽走呢?”


    最後我還是跟著一起去了。坐在劉穆車上時,我一個勁地鄙視自己,和劉穆都不算熟,現在卻鬼使神差地和他的朋友去吃大餐,不知道是虛榮心還是好奇心在作怪。


    不過那晚的大餐吃得很愉快。地方是西湖邊一座隱藏得很妙的山莊,吃飯的窗外正對湖水,月光溶溶地漾進窗戶,如洗流水,如夢亦如幻。


    菜餚全是清淡的杭幫菜和粵菜,最後那道湯雪白濃稠,異香撲鼻,據說裏麵放了十幾種湯料,熬了十幾個小時,一顆味精雞精都不放,食材棄之不取,隻留湯水。


    劉穆的朋友很有意思。鄭哥自稱做點小生意,劉穆悄悄告訴我,他家裏開著小有名氣的食品飲料廠,他本人做的是戶外用品生意,線上線下好多家連鎖店,除了做生意,還喜歡旅遊攝影和美食,經常去世界各地瞎跑亂吃。


    李總是上海某公司的老闆,話不多,生人勿近的做派。他妻子倒很開朗隨和,我們挨著坐,聊來聊去還挺投緣。李總看上去冷傲不遜,對妻子倒很溫柔細心,目光交流中柔情脈脈。


    鄭哥很健談,和劉穆你來我往談各地奇聞逸事。聽他們談話我才知道,象劉穆這樣全國各地到處拍照,其實也很危險。地震後他去過汶川,發大水時他也去過長江沿線。還有次在西藏,碰上大風颳來雪堆,越野車陷在雪裏,如果出不來全車人都要報廢。鄭哥又說起有次和劉穆去登山,要不是劉穆拚死相救,他就滾進懸崖了。


    他們說得輕描淡寫,其餘人卻聽得心裏揪緊。鄭哥感嘆,現在我算想通了,命比天大,還有好多福沒享,要悠著點。小劉子你今後也不要這麽拚命了,你爸媽就你一個兒子,你要對他們負責,珍惜生命呀。


    劉穆微微笑,“我屬貓的,九條命。”


    我悄悄問劉穆:“他為什麽叫你小劉子,太難聽了。”


    劉穆很無辜地望著鄭哥,“你問他,我也不知道。”


    “滑稽死了,像太監的名字。”我脫口而出。


    噗——,鄭哥噴了飯,李總兩口子忍不住也笑了。劉穆糾起眉毛,狠狠地對我磨牙:“忻馨,吃菜,閉嘴!”


    “清宮戲裏太監不都叫什麽小六子,小順子,小李子嗎?要不幹脆叫你“二流子”吧。”


    這小子這麽毒舌,抓著機會在他朋友麵前打擊下他,是件很解氣的事。


    這下鄭哥幹脆哈哈大笑起來,指指劉穆又指指我,說道:“你們兩個——絕配,絕配!”


    “他這麽傾城傾國的,誰配得上他呀,我是他姐。”我真真假假地撇清。


    “你比她大?”鄭哥很驚奇。


    “還不止一點。”


    “劉穆很成熟,年齡不是問題。”


    “你不胡說八道會憋死嗎!”劉穆嗬斥鄭哥。


    “啊喲,開個玩笑嘛,給大家下下酒。”鄭哥摸摸圓腦袋。


    一個人的朋友往往能從側麵反映他的眼光和人品。鄭哥看上去有點嬉笑無度,其實大智若愚,精明幹練隱藏在笑哈哈的外表之下,是個有料的角色。李總話少,往往一語中的,智商很高。劉穆和他們交往輕鬆隨意,言談中機鋒四射,妙語百出,而且涉獵很廣。我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晚飯後鄭哥送李總夫婦去劉莊休息,劉穆陪我去西湖邊賞月。


    西湖最妙的景致不是艷陽中的桃紅煙柳,而是雨後月下,夕煙朝嵐。這晚雖不是圓月,但月色清明,玉盤光轉之下水天一色淡青。遠處有錚錚淙淙的古箏音樂傳來,如泣如訴,和月光水色融在一起,竟叫人心中汩汩地冒出各種惆悵思緒。


    這時江非均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告訴他在西湖邊看夜景,他說,你注意安全,早點回賓館,喜歡的話有空我再陪你來。


    我讓他不用擔心,和一個朋友在一起。江非均沒多說,叫我回酒店後再給他發個信息。


    好些年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拖著行李上下飛機,奔赴賓館。除了媽媽幾乎沒人會這麽擔心我的安全,原來有人牽掛你,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情。


    打完電話我心中一片溫柔,大概臉上也是春/情一片。我告訴劉穆想回賓館了,劉穆譏誚地說:“八字先生連你逛逛西湖都要幹涉,未免太小氣了吧。”


    “什麽話,人家隻是叫我注意安全。你女朋友晚上在外麵玩,難道你不囑咐她嗎?”


    “我會去陪她,光囑咐有什麽用,隔靴搔癢的,象今天下午這種情況打電話有用嗎?”


    “都這麽大的人了,不用拴在男朋友腰帶上吧,誰都有自己的工作,哪能時時刻刻在一起啊。”


    “我就喜歡把女朋友拴著,跟著她,保護她。”劉穆重重地說。


    我覺得他幼稚,“真這樣的話你們肯定很快完蛋,誰受得了呀,你要累死她要煩死。談戀愛也要給人家自由,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不是為這個才分開的。”


    劉穆看著湖水半天沒說話,側臉在月光下英俊得不像真人。


    “不是,是我全國各地跑,忽略了她。那時候年紀小,覺得實現自己的夢想比什麽都重要,感情不成熟,互相不肯妥協。”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幸福之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熿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熿蘭並收藏我的幸福之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