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綽直瞪著他。“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你可以 閉嘴省點口水。”瞧瞧那什麽死德性,一臉不耐地說著違心之論,真是教人不快。


    “早說嘛,先走一步。”李叔昂還真是不客氣,逕自往他身邊走過。


    宋綽長臂一探,一把揪住他。“李叔昂,本官話都還沒說,你上哪?”


    “大人,咱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到底是誰無法容忍與他同處一室的?他不是老說君子一諾千金,怎麽他說過的話他老是做不到。


    聽至此,宋紜偷偷地退後兩步,不想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宋綽看向一旁,吐了好大一口氣,忍住了脾氣才咬牙道:“胭脂米湊足了?”


    宋紜錯愕地瞪著宋綽的背影,怎麽也想不到大哥的火氣在李叔昂麵前會削弱得如此無力,太不公平了。


    李叔昂嘴硬地道:“……快了。”


    “所以你方才隻是欺騙李伯昱?”


    “我不這麽說,難不成真要任他獅子大開口?”他看起來像是傻子嗎?他經商是步步為營,哪能輕輕鬆鬆地任人魚肉?


    “李叔昂,由此可見,打一開始他就是為了對付你,才讓你怎麽都調不到胭脂米,瞧他那囂張嘴臉像是早已把貨都掃光了,你確定你真的調得到米?”


    “總有法子。”


    “問題是要上繳的期限就快到了。”


    “我知道,可橫豎這不關大人的事,就不勞大人操心了。”


    聽他又拒絕自己,宋綽一把火都快燒了出來。“李叔昂,你真的可以再不識好人心一點,把旁人的關心當什麽了?”他今兒個是為了誰才又踏進了照雲樓?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要不大人能幫得上忙嗎?”


    “我為什麽幫不上忙?米糧不得壟斷,更不得大肆私購,牙行交易一季的數量不得超過一萬石,要告他個壟斷,懷疑他傾銷外族,定他個私營通敵之罪都不難。”宋綽說得振振有聲,旁人卻是聽得驚愕不已。


    宋紜不敢相信大哥竟會如此嚴厲地對付一個商賈,甚至扣個私營通敵大罪,就連李叔昂都懷疑她怎會拿起牛刀殺雞了!


    他身為右都禦史是要替民監督百官,掌糾正彈劾之權,可如今他卻將刀口指向李伯昱,也未免太看得起李伯昱了吧。


    “本王這才知道,原來宋大人也挺會給人扣帽子的。”


    後頭傳來低低的笑聲,宋綽一回頭,隨即和宋紜雙雙作揖。“下官見過雍王爺。”


    “王爺,終於是將你給盼來了。”李叔昂熱絡地上前施禮。


    雍王爺秦宣趁勢將他摟進懷裏。“本王這不就來了嗎?怎麽,想本王了?”


    宋綽驀地抬眼,想起李叔昂後頸肩上的咬痕,想起李叔昂不適地臥床不起,想起李叔昂曾提及不適在下頭……


    “想想想,想死網頁了,更想著網頁幫我解燃眉之急。”李叔昂哪裏知曉宋綽的心思,更懶得管秦宣老是對他上下其手,他現在要的事湊足胭脂米,至於要付出什麽代價都能晚點再談。


    “解燃眉之急?不是要本王替你解這兒的火?”秦宣毫不客氣地朝他下頭招呼過去,然而偷桃不成,反被人擒住。


    “王爺,自重。”宋綽緊扣住他的手,沉聲道。


    秦宣飽含興味地看著他,俊臉笑得極邪地貼近李叔昂。“叔昂,你找本王來到底所為何事?你忘了你已經欠了本王一回還沒還。”


    “屆時一起還,這事還請王爺先入座,咱們再談。”李叔昂壓根不介意險些被偷桃,隻想趕緊辦好差事。


    “好啊,咱們慢慢談。”秦宣挑釁地看向宋綽,笑得惡劣。“宋大人,還不放手。”


    宋綽氣得牙癢癢的,放開了手,便道:“叔昂,我渴了,請我喝杯茶。”


    “是是是,請請請。”李叔昂哪裏管兩人在較勁什麽,把三人都給請進敘雅堂,差人重新上了酒跟茶,便跟秦宣談起了胭脂米。


    宋綽一聽,才知道原來李叔昂打的是皇莊的主意。


    秦宣是皇上胞弟的獨子,想來極得皇上喜愛,手裏的皇莊自然不少,想當然耳胭脂米肯定是有,哪怕數量不多,但湊一湊也齊了戶部要的數。


    問題是,秦宣是個被寵壞了的王爺,遊戲人間尋花問柳,男男女女都難逃他的魔掌,找他商量,豈不是……罷了,他們之間肯定早已不尋常,要不李叔昂怎會找秦宣,而秦宣又怎會輕易答應他的要求?


    宋紜望著那兩人,低聲道:“大哥,如今一見才發現李叔昂的性情改變甚多,說起話來舌燦蓮花,簡直不像是當年我認得的李叔昂。”


    宋綽一聽,冷哼了聲。“是啊,當年在我身邊跟前跟後,如今倒是翻臉不認人了。”話落,悻悻然地端茶一口飲盡。


    怎知那茶一入口卻辣痛了他的喉頭,教他疑惑地皺起眉。


    “大哥,你喝的是我的酒……”


    宋綽眼前景物晃動了幾下,身子一軟,往後倒下,耳邊隱約聽見李叔昂驚慌地喚著他。


    呿,他哪裏還會擔憂他?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總是膩在他身邊的少年郎了。


    第四章


    宋綽第一次見到李叔昂時,李叔昂十四歲,站在同齡的宋繁旁邊,看起來卻隻有十二歲般大。


    他纖瘦矮小,但那張臉非常出眾,帶著幾分不可直視的俊美,可惜的是神色不安,身形畏縮。


    “宋大公子,宋繁這事真無法處理了嗎?”


    宋綽回過神,朝上座的李矜微微施禮,“李大爺,這事恐怕是難解了,畢竟是武平侯決定將他開除族籍,這事就連家父也無法介入。”


    年節期間登門拜訪,為的便是談宋繁的事,這事原本也不該他來,畢竟他三月等著要會試,可偏偏父親將這事交託給他,隻因他和武平侯是平輩,和李大爺也等同平輩,說起話來倒是方便些,李家人可以少些顧忌。


    而宋繁乃是武平侯的庶子,雖然隻小他兩歲,但得喊他一聲叔叔。據聞他是強占丫鬟而被逐出家門且除籍,身為舅舅的李矜不忍,便將他領回家中安置。


    李矜抱著一絲希望,盼他能帶來好消息,可惜的是,盡管父親都已經出麵勸說,但武平侯還是執意如此,身為族長的父親實是無能為力。


    “……所以武平侯是鐵了心不要這個孩子了?”坐在主位上的李家老太太高氏持杖重擊著。


    宋綽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道:“老太太,家父的意思是暫且讓宋繁待在李府,興許過陣子武平侯心裏平靜了,就會將宋繁領回。”說著,他分點神注意宋繁,隻見宋繁難掩憤恨,傲立一旁不語。


    其實,他跟宋繁的大哥宋綦求證過,確知宋繁是遭嫡母陷害,受了委屈,而這一點武平侯也是知情的,宋家人都有把硬脾氣倔骨頭,武平侯明知實情卻仍如此處置,要說他是聽信片麵之詞,他是怎麽也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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