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胡慧慧同學尬笑兩聲,卷了卷手裏的白捲兒,“我來幫你檢查檢查英語作業。”


    學生時代的討厭多處於唇槍舌劍的層麵,暗地裏給你使使絆子,明麵上拉幫結派孤立孤立你,這是那時候的討厭,有跡可循的討厭,是孩子的討厭。


    “林梓啊,最近馬燕麗都不跟我玩兒了而且還老揪我小辮兒。為啥啊?”我捏著自個兒的一撮兒頭髮,搓來搓去。


    “嗯……這個啊,上次表態的時候你不是表過了嗎?”


    “我去,還真的這樣啊。話說,那你呢?咋不針對你?”


    “我又不抄作業,她也要能抓住我的把柄再說啊,話說回來,人家燕麗姐姐可是英語課代表,你最近抄作業小心點!不過,其實吧,這些不都是因為王子軒惹了人家嘛,要知道咱班就屬馬燕麗最記仇了哎,咱這段時間把王子軒那些個稜角給他磨磨平咯,大家就不會討厭他啦,也不用連累你了。馬燕麗呢,自然而然也隻能氣消咯,畢竟現在除了咱班這位英課是真真切切的討厭他,其他都隻是站了個隊兒。”


    我拖著下巴思忖了會兒,道,“嗯……不理就不理吧,這倒算了,我怕的是王子軒這個人這樣下去能把自己整病咯。不行,我得找他聊聊去。”


    有想法就得有行動,我撂下這句話便起身去尋他去了。


    “王子軒!”我砰砰地敲了兩聲桌子,“你知道你最近惹惱了多少女生嗎?哇塞,真的是,你這個人,嘖,大佬,是,可能,是那個人傷害了你,可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吧。你難道要和班裏所有的女生作對嗎?”半責備,半心疼,半討好,半勸慰。


    王子軒耷拉著腦袋,不接話。


    如此,我一咬牙,捏了一把大腿,硬擠出兩滴淚花來,委屈巴巴地道,“我要成為女生的公敵了啊喂。”停頓片刻後,我抿了抿嘴,接著道:“你想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高中的戀愛怎麽會一輩子呢?這樣的概率太小了,分手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後會遇見很多人,你,哎呦喂——”我嘆了一口氣,放緩語氣道,“你可以難過啊,但不要針對自己嘛,更不要遷怒他人哈,該頹廢的時候,可以,咱頹廢,放縱夠了,就要重新站起來。” 我看著他,不再言語。


    “顧曉。”王子軒終是抬了頭——疲態盡顯,“再給我幾天時間吧,就快好了。”


    “嗯。”我頓了頓,覺得喉頭酸酸的,我努力吸氣,試圖把其壓下。待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後,我還想再說些什麽,卻逢林梓悄悄走到我的身後,拽了拽我的衣角,將我拉走,待遠了,道:“顧曉,現在咱說什麽王子軒都聽不進去的,咱們放棄吧哈,換個方法。哦,對了,咱校要開運動會了,我們偷偷給他報個一千五?”


    林梓剛落下最後一個音,我的眉毛便因為過於驚訝而睜大的雙眼,咻的一下被甩得高高的,我操著一副吃了鯨魚的表情問道,“能行嗎?”


    “當然!他都跑的半死不活了,哪有心情頹廢,再說了,他那一股子衝勁也該磨一磨。這叫運動療法。”


    ……


    於是乎,給王子軒報名的事就這麽偷偷的展開了。


    “各位,各位,安靜一下,坐回自己位子去。”體育委員在講台上拍了又拍桌子,“我們班參加運動會的人到現在都湊不齊,尤其是女生,還有沒有人要參加的?”


    “不是,要我說啊,趙聖虎,你男扮女裝不就好了。”


    問話的體育委員是咱班最紅的人,說話臉紅,大笑臉紅,害羞紅,正經紅,遮掩式臉紅,開放式臉紅,想怎麽紅就怎麽紅的趙聖虎,而答話的是眼睛小,痘痘多,眼睛如小豆豆綴在臉上,痘痘如大星星眨巴著眼的吳曉雷。


    “你去?”趙聖虎偏著頭,略顯不屑。


    “我不行,雷哥這麽帥,這一去會掉粉的。”吳曉雷搖搖頭,擺擺手。


    “抽籤好了哇,抽學號。”不知人群中的哪個路人甲冒出這個點子,於是,趙聖虎點點頭,開始“排兵布陣”。


    “那等下女生抽五個,男生抽三個。”趙聖虎一邊撕紙一邊解說。


    “顧曉,你說,會不會抽到你?”顧知南的聲音飄著飄著飄進到了我耳畔。


    我側過身子,堅定極了地答道:“不會。”


    “你就這麽肯定?”


    “嗯哼?”我默默咽了咽口水,“不會。”


    “那,你要是抽中了,你的項目就由我來挑。”


    “哈,好啊,誰怕誰。要是我沒有抽中,那你就得主動報名,你的項目,我說了算。”我笑著把賭注做大,雖說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可抽中我的概率隻有四十三分之五,不會這麽倒黴吧。


    哎——可老人家常說,人吶,最怕什麽,往往就最來什麽。


    “五號,三十六號,六號,十一號,十二號。”砰的一槍,第一個就射中了我,我狠狠地噴出一團氣,壓著嗓子道:“顧知南,你想挑什麽項目?不可以太過分啊!”


    顧知南看著我,嘴角帶笑,眼裏帶笑,輕聲說,“謝謝您咯,賜我機會,能給您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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