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盲在追問:“詳情是什麽?”


    計裘罕有第露出一絲嘲諷的表情,“詳情就是ps!李暮追加詢問,‘黨中之黨?!陶黨?徐黨?黨上之黨?!林黨?南黨?國上之黨?!歐美?蘇俄?”


    噗,吐血聲,老龔班長陷入半昏迷!——計裘的聲音是低,豎起耳朵聽估計也就他們幾個緊鄰的人能聽到一二,老龔班長的聽力顯然和邢東程有的一拚。可惜,班長同誌雖然聽力和邢東程可以拚一拚,但是心理素質絕對差邢團長好幾條街!——當然也有可能是邢團長壓根兒沒聽懂。


    大家靜默。


    別人默了,林放歡蹦亂跳了,“球球,你好棒啊,我好羨慕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啊。”原以為這種特異功能也就在史書和小人書裏能看到,沒想今天遇見活的了!


    計裘惡向膽邊生,“我也羨慕你,別人作品署的是你的名!”李暮同誌沒有版權意識。


    林放聞言一驚,看李暮,“李兄?”


    “賢弟!”默認。


    林放嗚咽一聲,一歪脖,又死過去了。


    胡述把倒向自己的腦袋推還李暮,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並敏銳的感到了四周沉重的氛圍兀然一鬆,拱手向李暮致意了,“君子不器。高明。”


    李暮謙遜:“廢物利用。環保。”


    林放歪在李暮肩頭做小鳥依人狀,哼哼:“你們倆差不多就行啦,我還沒全死呢。”


    計裘還是善良,有些不忍,提醒他:“快了。”你快全死了,因為快遞小哥又過來了。


    林放越過李暮的肩,眨巴眨巴小眼神,看著計裘。


    計裘無風自涼,毛都豎起來了。


    林放似嘆息似詠嘆:“球球,待在這種地方真是難為你了,我理解你為什麽會選獸醫局了。”


    計裘怔住,想問點什麽說點什麽,可是沒時間了,勤勞的快遞小哥又到跟前了,——段院長、吳副部長那麽大的領導跟了來那麽多的人,你們怎麽就可著這一個人使喚啊,你們想累死人家小哥兒啊。


    小哥兒有禮有節,“林副市長,段院長請您到休息室去一趟。”補充:“部長知道。”


    林放很溫順地點頭,扭頭跟左右交代遺言似的道,“同誌們,看熱鬧的人永遠都是熱鬧的一部分。”灑脫起身,跟著小哥兒一起貓腰退場了。


    胡述看著林放遠去,目光跟送烈士沒兩樣,瞟一眼李暮,像是自言自語:“他竟然肯受人擺布。”


    李暮看看中間隔著的空位:“身在熱鬧中的人還能那麽清醒,豈是隨便能擺布的?他不是受我擺布,而是很清楚我去問不如他去問,直接問他媽不如問別人。——咱們在這兒就快半個月了,早知道他們的意圖咱們也好早做打算。”


    胡述知道他不想多說,也不追問:“是啊,早敲定了以防夜長夢多,誰手裏沒點事兒呢,咱們也好把精力放在做事情上。”


    計裘忍不住問:“李暮,所以你和他是事先說好的?”你們倆這叫一個豺狼虎豹狼狽為jian!


    李暮頓了一下,“沒有。”


    計裘不信。


    李暮沒有一口否定,而是想了一下才否定,胡述倒反而有點相信他說的了,疑惑,“你想說你們倆心有靈犀?”都是認識不到兩禮拜的同學,李暮和林放認識的早一點也就早一天,那邊還有一起認識卻什麽都不知道的邢東程呢,怎麽沒見邢東程和他們那麽默契。——不過老邢對他們可真是義氣,胡述羨慕嫉妒恨!


    十分夠義氣的邢東程同誌這會兒的心思全不在弟兄身上,管林放是去取義還是去成仁,他這會兒很忙,忙著揪住章正則探討學術問題。


    “君子不能拉黨結派?君子要做愛國為民的純臣?”邢東程一臉不可思議的重複章正則的教誨,“那個陳司敗腦子進水了?”


    章正則抬頭看他一眼。這是一個標準的在軍界摸爬打滾的文盲加流氓,最顯著的表現就對政治不屑一顧外加旁觀者清。


    “陶黨和徐黨指的是陶海洋和徐涇?”既然是在背後說人閑話,邢同學自動自發自主地把對師長的敬稱全都省略了。


    章正則略一頷首。


    “‘黨中之黨’什麽意思?”


    章正則確定,“黨校中的黨派派係。”


    邢東程看李暮,李暮不否認。邢東程舉一反三,“‘黨上之黨’就是我黨中的……”


    李暮打斷他,“老邢,‘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邢東程:@_@!


    謝澤國:“《論語·八佾第三》第二十一章,孔子說的。”


    邢東程都耳鳴了。很好,終於有一句是聖人說的了!總理大媽,中國人民對得起您!今天我們的主題其實是“論儒學在黨內的地位和作用”!


    拉章正則的袖子,“他什麽意思?”


    章正則直譯,“他讓你閉嘴!”有些事心裏明白就行了。


    邢東程覺得還不能閉嘴,他必須澄清一下立場,“關於林黨還是南黨,其實我就是一個軍人,跟兩邊都沒關係。”軍界和政界是兩條線。


    章正則直接反問,“在你和林放同誌同居同住同吃同學同進同出了半個月後?”


    名節受損的邢團長蔫了。


    計裘比較委婉:“老邢,你是這樣以為,我們也可以這樣認為,但是人家兩邊是不是也這樣想啊。”


    “o(︶︿︶)o 唉——!”邢東程長嘆!“所以,所謂的‘國上之黨?!歐美?蘇俄?’什麽的就是上述的延伸咯?”


    章正則不回答了。


    其他人也不接茬。


    李暮首次表達自己的意思:“這句話其實是在為前兩句服務,對我們來講意義不大,大家可以忽略不計。”


    胡述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一眼,“但是這句才是段院長退場的關鍵。”


    李暮不否認,“以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句話跟我們的關係真的不大,我隻是在創造一個機會,一個說話的機會。”


    邢東程總算聽出點門道了,質問:“林放之前還挺高興,他以為是你要去說?”


    李暮勾勾嘴角,“老邢,你覺得他很相信我?”


    “怎麽可能。”邢東程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李暮的笑馬上要掛在臉上了,邢東程又來了一句,“不過他好像很倚賴你。”


    李暮愣住。


    其他人都各想各的心事。


    沉默。真正的沉默。


    這一排終於有點聽外國領導人演講的自覺了。


    聽了不到十分鍾,邢東程突然一拍大腿——章正則的大腿,“我明白了。——嗚唔。”章正則踩在他的小腳趾上了。


    “我真的明白了,他幹嘛要加最後一句。真的,我考大學的時候要考軍校,我媽死活不同意,那我說我去留學,我媽沒辦法了就讓我上軍校了,至少還是在國內,哎呦。”真疼。


    胡述沖台上翻了個白眼。——軍隊和地方的思維模式的確不在同一維度裏啊,邢東程同誌以最曲折的思維曲線,以最後一名的速度理解了李暮的想法,比一直致力於傾聽偷聽自以為有點幻聽的老龔班長都要遲一步。——台上的總理大媽發現又有中國人在對她振奮人心的演講表示不屑了:(計裘同誌都有點羨慕邢東程還能那麽輕鬆了。——李暮的從容這輩子是學不來了,胡述的皮裏陽秋這輩子他都不想學,至於章正則和謝澤國,等俺也受到什麽打擊或者天天打擊別人的時候,肯定也能如此談了個定的!


    “我有點擔心林放。”計裘小聲說出自己的擔憂。


    胡述安慰他:“他媽還在呢,沒什麽可擔心的。”


    李暮也在自言自語,像是說給別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能把自己當成熱鬧的一部分的人,應該不用擔心……吧。”


    謝澤國突然開口,“不用擔心。你剛才說過‘君子不器’,那個人是個君子!”


    所有人都看著他!


    “你……從哪裏看出來的?”邢東程都結巴了,說“君子不器”是什麽意思他不知道,但說林放是個君子,邢團長太不能苟同了。有吶樣的君子嗎?欺負孔子死的太早啊!段大儒可還健在!這會兒不定正在和林君子懇談什麽呢!其實中國人是很喜歡說著說著就吵起來吵著吵著就打起來的。誰知道林君放同誌和老帝師已經談到什麽程度和烈度了。


    謝澤國正經的回答,“從《論語·為政第二》第十二章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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