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生活極其乏味,興趣愛好幾乎空白,唯一喜歡的就是待在實驗室裏研製各種奇怪的藥。


    何林原先跟著淩老爺子在部隊當軍醫,退休後就來到了淩家接私活兒。


    他是江樓的私人醫生。


    他對江樓身體了解的甚至比淩落還要多,每一片受傷的肌膚,每一塊結痂的疤痕,何林閉著眼都能摸出來。


    反覆折騰,全年無休。


    “老師你去哪?”陽光清慡的少年自器材中間抬起頭,目光有些疑惑。


    何林回頭笑了笑:“有事。”


    “可是實驗還沒做完呢,”


    盛因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蓋住了何林:“誰找老師?”


    何林看著實驗室裏新來的少年,大而明亮的眼睛裏閃著天真的光芒,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江樓的場景。


    他閉著眼仰躺在床上,似乎是被折騰的狠了,渾身都是青紫的,破碎的白襯衫衣不蔽體地敞著,上麵一片一片都是血。


    何林嚇了一跳,之前從沒在淩家見過他。


    也沒見過被弄成這樣的人。


    何林走上去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少年突地就睜開了眼瞪著他,白皙幹淨的臉上紅色的掌印若隱若現,鮮艷的,誘惑的,跳動的。


    他掙紮著想躲開何林的手,剛一偏頭就是一陣齜牙咧嘴,何林看到鮮血從他嘴巴裏淌了出來,一絲一絲地流向他黑色的頭髮,再從發梢滴落到潔白的床單上,慢慢凝聚成一小團紅暈,花朵般喧譁地綻放著。


    何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淩少爺讓我來的。”


    “哈,”


    少年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整個身子都聳了起來:“他還會管我的死活?”


    浸染了鮮血的嘴唇看上去有些腫脹,嗓音是沙啞低沉的,音調卻微微上揚,帶著點少年特有的青澀與驕傲。


    “這……”


    何林垂著眼睛,有些束手無策,這少年看上去似乎很抗拒別人碰他的身體,可是傷成這個樣子,不做處理的話很容易感染細菌。


    正準備開口勸解時,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撞在堅硬的牆上就是砰地一聲,隨即一個冷冰冰地聲音自身後響起: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何林心頭一慌,條件反she似的去看床上的少年,卻見他微微躬起了身子,似乎在顫抖。


    何林忙回過頭,有些為難地說道:“來的匆忙,忘記帶消炎藥了……”


    真是個爛到家的藉口,何林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哪有醫生出門不帶消炎藥的?


    果然淩落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床邊一把將少年拽了起來,順手抽了他一巴掌又將他摁在床上:


    “給我躺好!”


    少年的臉迅速腫了起來,腫脹的嘴角又開始流血,他睜大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驕傲又怨毒地盯著淩落。


    這種眼神似乎激怒了淩落,他揪著少年的頭髮將他整個人壓在身下,伸手就來扯他本來就破碎不堪的衣服。


    何林已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跟著淩老爺子槍林彈雨幾十年也沒有這麽驚慌過。他顫抖著嘴唇想說些什麽,手伸到半空中就被淩落惡狠狠地瞪住了:


    “滾。”


    少年的臉被壓進枕頭裏,何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聽到他近乎窒息的嗚咽,低怨的,壓抑的,卻又透露著那麽點不屑的抗爭意味。


    何林咽了咽口水,轉過身朝門口走去,關上門的瞬間一聲絕望又悲戚的哭喊幽幽地飄向何林這邊。


    穿胸而過,直擊心靈,一輩子也忘不了。


    何林推開門就看到江樓蜷縮在地上不住地氣喘,□□在外麵的皮膚青紫一片,一樣破碎的白襯衫,一樣鮮紅的血漬。


    一年以來總是如此,每次都是折騰到快要死掉,然後把他叫過來收拾。


    何林看著江樓越來越虛弱的身體,突然就有些心痛。


    他為了那件事已經承受太多了。


    “淩少爺。”


    何林恭敬地走過去,將醫藥箱放在桌子上,然後如往常一般的蹲下來給江樓檢查傷口。


    “別動。”


    淩落走過來推開何林,自己抱起了江樓,將他放到床上解開衣服,才讓何林過來。


    何林有些驚訝,但馬上就被心疼取代了,他看到江樓敞露的腹部正在往外滲血,傷口有些於腫,已經開始發炎了。


    很顯然是被踢的,還不隻一腳。


    淩落的身手他雖沒有見識過,但看著江樓傷痕交錯,新傷連著舊傷的身子,猜也能猜個□□分了。


    何林取出儀器跟上去,仍然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等候淩落指示。


    淩落嗯了一聲,坐回到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給江樓測量,輸液。


    “江少爺犯了哮喘,”


    何林有些哆嗦地開口,紮了好幾次針也紮不進去。


    江樓已經太瘦了,何林托著他的胳膊,就像是在托著空氣,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又因為失血過多,整張臉都是透了明的白,越發的,像個死人了。


    可是他的眼睛還睜著。


    即使身體痛到了極致,馬上就要休克,江樓還是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何林,


    “我要活下去。”


    何林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緊張到出現了幻聽,他快速朝旁邊望了一眼,見淩落閉了眼似乎在養神,忙將耳朵貼上了江淩的嘴唇,灼熱的感覺讓何林頭皮一跳,心中就是一陣激流湧過。


    “我要活下去。”


    江樓清淺的呼吸噴在何林耳朵上,聲音就這麽晃進了他的心裏。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痛。


    何林給江樓輸上液,轉身看了看淩落,麵上是想說又不敢說的神情,畏畏縮縮,卻又帶著那麽點期待。


    淩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樓似乎有些緩和的臉色,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你想說什麽。”


    何林推了推眼鏡,將手放在衣擺處捏了捏,終於抖著唇小聲說道:


    “怕是沒多少日子了……”


    淩落轉過頭,深不見底的眼睛裏看不出一絲波瀾,他盯著昏迷過去的江樓,麵上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何林跟他離得很近,兩個人的臉不過半米的距離,但是很奇怪,何林覺得此時的淩落是模糊的,看不清表情的。


    何林突然有些害怕。


    但他確實是位用藥的高手。


    比如說----


    輸液不過兩天,江樓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他穿著白色襯衣坐在臥室的飄窗上,膚色由透白轉為健康的紅潤,黑色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了。


    如果沒有腳上礙眼的鐐銬,跟正常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何林堅持每天給江樓輸液。


    他對淩落說,江少爺身體還沒有好透,這每天的藥物劑量是少不得的。


    他對江樓說,好孩子,上帝保佑你,你會活下去的。


    他對自己說,這些藥物無色無味,誰也發現不了。


    他對上帝說,我罪孽深重。


    第6章06


    淩落摸著江樓一天比一天硌手的身子,心中就迷惑了起來。


    往常幹他的時候,淩落喜歡使勁搓他的背,在那些細膩的皮膚和硌手的骨頭之間,還有血,還有肉,摸起來總歸是舒服的。


    現在呢,為什麽他看起來健康的很,麵色紅潤,人也顯得比以往精神。


    可就是不長肉,似乎也沒有血了。


    量身定製的白襯衣穿在身上,沒幾天就整個大了個號,鬆鬆垮垮的掛在他身上,讓淩落生出一種無措來。


    他不知道怎麽描述這種感覺。


    像是費盡心機得到了一個寶貝,那個寶貝卻總是不願意老老實實跟他上床,每次都要捆了手腳狠狠地抽他虐待他才肯做。


    久而久之,欲望也扭曲了似的,這種變態的行為已經養成了習慣。


    淩落看著江樓,就會想起他的反抗,他的驕傲,他的不屑,還有他的冷淡。


    他厭惡這樣的江樓,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他。


    於是他越來越暴戾,越來越殘忍,越來越嗜血。


    也越來越喜歡折磨江樓。


    喜歡看他被逼的痛苦不堪又無法反抗的樣子,喜歡看他蜷著身子趴在自己跟前虛軟無力的樣子,喜歡看他再也無法拒絕讓自己上他的樣子。


    喜歡幹他,淩/虐他,逼他哭,逼他笑,逼的他一切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想要的來。


    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摟著懷裏的江樓,突然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盯著他的臉,產生錯覺般的,似乎這個人全身的血和肉都長到了臉上去。


    他的身子,他的手,甚至他的性/器,都在迅速地消瘦……


    淩落抱緊江樓,將臉貼在他臉上,有些涼,但呼吸還是均勻平緩的,再摸他的心髒,那裏的跳動也很有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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