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邊的假冒六公子寧清之人,秀眉一皺,不由有些焦急,擔憂地看著院中二公子南宮天斜的身影,想要將那幾人撤了回來,以免傷到了二公子南宮天斜,又怕有人起疑,一時不由猶豫難決、僵立在地……


    正在此時,火光閃耀,人影攢動,釋院院門處,湧入無數落陽宮侍衛,當先兩人,正是柳如風與蘇另!


    “公子!”蘇另一眼瞧見二公子南宮天斜與朱正成,被七、八人圍在中間,驚呼一聲,帶著手下侍衛,便撲了上去。


    柳如風眼見南宮天幕渾身是血,披頭散髮,衣衫破爛,更是怒從心起,又驚又急,偏偏此時南宮天幕將身前一名落陽宮守衛一劍劈作兩半,仰起頭來,哈哈大笑數聲,笑得全身震動,左搖右晃……


    柳如風深深地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強自冷靜了下來。大聲喝令下屬侍衛參戰,人卻一個晃動,縱向了二公子南宮天斜!


    此時那七、八名雲清宮的高手,見勢不對,勉強擋了幾招,跳出圈外,退向那“六公子寧清”之處。


    二公子南宮天斜轉眼一掃,咬著牙,一手抓住了身旁的朱正成,穩了穩身體,喝道:“我沒事,去救我四弟!”


    朱正成急忙扶住了搖搖欲墮的二公子南宮天斜,心中卻是明白二公子南宮天斜看似受傷難支,實則是心氣難平!嘆了口氣,功敗垂成!


    身旁眾人應了,柳如風帶人沖向仍在激戰的院落一角。蘇另卻隻嘴上應得響亮,腳下不動分毫,牢牢地護在二公子南宮天斜的身側。


    那假冒六公子寧清之人,心知今夜已難成事,急聲喝令雲清宮屬眾撤退。


    柳如風等人正要追趕,卻聽二公子南宮天斜大聲喝道:“窮寇勿追!讓他們去!”


    眾人止住腳步,轉眼之間,已失了雲清宮屬眾的身影……


    “砰!”的一聲,方才還持劍獨立一方的南宮天幕,直直地倒下地來,再無一絲動靜……


    “公子!”


    “四弟!”


    “四公子!”


    院中眾人驚呼,兩道黑影直撲地上的南宮天幕而去,卻是房中的水蓮,與二公子南宮天斜!


    柳如風隻覺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心口一窒,渾身發冷,僵立牆角,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躺著的南宮天幕,一時竟是動彈不得……


    “公子!”朱正成、蘇另驚呼,齊齊攔在了二公子南宮天斜的麵前。


    不論南宮天幕是生是死,他們也不能讓二公子南宮天斜,靠近方才狀若嗜血瘋魔般的南宮天幕!


    水蓮撲至地上的南宮天幕身旁,素手一伸,探了探南宮天幕的腕脈,麵色一喜,急聲呼道:“公子隻是受傷過重,脫力昏厥,來人,快,將公子抬進屋裏去!準備熱水,準備傷藥!快!快!快!!”


    柳如風一震,緩緩呼出憋在喉間的一口悶氣,方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一般,心髒重又跳動,無數的慶幸紛至遝來……


    二公子南宮天斜聞言,麵上悲憤之色一鬆,旋又緊張地望著被兩人抬起的南宮天幕,轉頭怒喝道:“沒聽見嗎?還不快去準備熱水、傷藥!”


    身旁兩名侍衛唯唯諾諾,轉身急奔。


    二公子南宮天斜看了看身旁的朱正成、蘇另與恰好來到的柳如風,急步行向放置南宮天幕的房間,不想,方至屋門,便被天行擋了下來……


    “二公子,請留步。請恕天行無禮。水蓮會一點醫術,她冶傷,最忌有人打繞。二公子,您也知道,水蓮隨身服侍節夫人多年,脾氣難免大了一些。眼下公子這般情況,若是水蓮衝撞了二公子,卻讓我等如何向節夫人交待……”


    二公子南宮天斜眉頭一皺,道:“你叫天行?房中躺著的,可是我四弟!三娘親手將他託付於我,不想今夜卻受天斜連累,不親眼看著他醒來,我如何放心得下?再說,落陽宮有毒殿出身之人,醫術高明,且讓我傳了她來!”


    二公子南宮天斜說罷,轉頭便向朱正成說道:“快,去叫敏芯兒過來!”


    天行嘆了口氣,勸道:“公子不知何時才能醒轉,二公子何必在此費神?您亦受了傷,急需醫冶!何況,這幾年,卓消宮雖無毒殿出身的下屬,但公子的病,一向是水蓮看著,公子也還能勉強認出水蓮。若是換了人來,公子神智不清,傷了貴屬下,隻怕節夫人立時便會要了我等性命……”


    二公子南宮天斜聞言,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天行一番。原以為這人不過隻會些噓遛拍馬,不想今夜裏這番話,倒是說得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一絲空隙來反駁……


    難不成小看了此人?二公子南宮天斜看著滿麵卑謙恭敬的天行,搖了搖頭,這人出身雜役,早先便查得一清二楚!看來此人嘴上倒還有些能力,節夫人如此寵他,也並非全無道理……


    蘇另早已不耐,這瘋了的四公子是死是活與他何幹?忙上前低聲道:“公子,便是擔心四公子,也請公子先上藥包紮。不若安排一人在此等候,公子先回寢院冶傷。若是四公子醒轉,再急報公子,前來探視,亦無不可!”


    二公子南宮天斜看了一眼蘇另,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身旁低頭靜立的朱正成與柳如風,道:“也好!不知四弟醒來,我難以心安。你們誰人留下?”


    朱正成上前一步,正欲答話……


    蘇另卻搶先開口,道:“不若讓柳統領留下!既然四公子還認得水蓮,柳統領亦是曾經貼身服侍四公子之人,想必就算四公子病發,也不會傷了他!”


    柳如風如今已是落陽宮統領,蘇另此言卻是陰毒萬分,顯然是要挑起二公子南宮天斜的疑心。


    一言方落。朱正成已是怒髮衝冠,瞪視著蘇另,雙手握拳,腳下一動,卻被二公子南宮天斜攔住……


    二公子南宮天斜臉上似笑非笑,看了蘇另一眼,掃過朱正成,看向靜靜立在身後的柳如風,道:“柳如風,你認為呢?”


    柳如風抬了頭,麵色溫和,全無一絲怒意,恭敬地道:“屬下全憑公子吩咐!”


    二公子南宮天斜和聲說道:“蘇另所言,甚為有理!柳如風,不要多心,我不過是擔心四弟安危……”


    二公子南宮天斜這一打量,才發現柳如風亦是身染血跡,衣襟多處破爛,不由嘆了口氣,改口道:“算了,你也受了傷。還是辛苦正成,留在這裏,四弟一醒,便來告知於我!”


    不待朱正成答話,柳如風已臉露感激之色,道:“多謝公子信任屬下。屬下不過是皮外傷,都已上了傷藥,不礙事!屬下願為公子守在此處!”


    二公子南宮天斜麵露意外之色,看了看柳如風,笑道:“如此也好!看你們能及時趕來,百笑宮退走了麽?”


    蘇另臉色一變,恨忌交加地望著柳如風。


    柳如風低頭躬身,行了一禮,道:“屬下幸不辱命,百笑宮來犯人眾,一百侍衛包括十一公子歐陽信,在我落陽宮侍衛圍攻之下,盡數覆沒,無一人逃脫!”


    二公子南宮天斜讚許地點了點頭,笑道:“很好。待明日清點完畢,再論功行賞!如風,此處便要辛苦你了!”


    柳如風恭聲答道:“屬下不敢,為公子辦事,何談辛苦二字!”


    二公子南宮天斜笑笑,轉身離去。


    眼見二公子南宮天斜與一眾落陽宮侍衛消失於院門外。柳如風鬆了口氣,急步跨入屋中,卻是一愣……


    房門輕輕合上,門外天行喝退了眾人,守在門前。


    房中床塌之上,南宮天幕正睜著雙眼,皺眉看向門口的柳如風。


    一旁水蓮眼中淚水璉璉,正為南宮天幕身上的傷口清理上藥。


    原來公子卻是假裝昏倒……柳如風走上前來,立地床邊,想起自己冒著被二公子懷疑的危險,硬留了下來,不由得一陣心虛,忙低了頭,輕聲說道:“他們已經走了……”


    “水蓮,你去看看熱水,別讓落陽宮的人趁機下毒!”南宮天幕轉了眼,看著水蓮,說道。


    水蓮怔了一怔,落下淚來,站起身來,將手中的傷藥遞給柳如風,道:“公子背上還未上藥,你輕些手……”


    柳如風接過,無聲點頭。


    水蓮又回頭看了看床上臉色蒼白的南宮天幕,掩了嘴,轉身奔出房去。


    南宮天幕順著柳如風扶持的雙手,慢慢坐起,側靠在他身上,低聲叱道:“此時留下,你便不怕大哥疑心於你?如風,如今你掌握著落陽宮全部侍衛,對於日後極為重要!你今夜怎麽回事?行事怎的如此莽撞?”


    柳如風看著南宮天幕背上深入皮肉兩寸的刀傷,不由心中一緊,拭去鮮血,摸出懷中‘凝露’,怕弄疼了南宮天幕,隻得輕輕灑上……


    “公子……那時突然倒下,屬下離得遠……實在放心不下……”柳如風一手攬著南宮天幕,好使他不必費力地靠著自己,一手拿著藥瓶,在那傷口處來回抖動,看著藥液均勻地滴落傷處,低聲道:“公子不知,屬下今夜在落陽宮牢房密室,見著了真正的六公子寧清,便是上次與公子說過,柳院裏那個被掩去麵貌的女子。現今雲清宮那位,必是二公子手下假扮……”


    “什麽?”南宮天幕一驚,撐起身來,看著柳如風的眼睛,急道:“你確認你見到的是六公子寧清?”


    “是。絕穀各公子的畫像,屬下在卓消宮都曾見過。雖未見過寧清本來麵貌,但那女子卻與畫像上一模一樣!何況,她自己也承認了她便是雲清宮的六公子寧清……隻是她被毒啞了喉嚨,挑斷了四肢筋脈,又被生生折磨了這麽久,便是救出來,也活不長了……”柳如風放下了藥瓶,將南宮天幕扶穩,取過一旁的白布,俯過身去,仔細地圍繞著南宮天幕□的胸膛,細細纏上。


    南宮天幕低頭沉吟一會,怨毒地笑道:“如此,救了她出來,既可控製雲清宮,又不必擔心養虎為患……大哥這一次,總算給我留了個好處!”


    白布已裹滿了上身,柳如風跪下地來,撕開南宮天幕大腿部已被鮮血凝結的長褲,看了看,還好,隻有三道傷口,忙又取過幹淨地熱布,細細擦了,方才上藥。


    南宮天幕低頭看著地上神色專注的柳如風,嘆了口氣,道:“我知你擔心大哥隨時會用雲清宮來刺殺於我,但你今夜留下,實在太過冒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絕劍弄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魔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魔煙並收藏絕劍弄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