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被他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他滿不在乎地坐在髒兮兮的地上,雖然時常憂愁地嘆氣,卻沒有常人對死亡的畏懼驚恐。


    張聞注視梁師爺年輕的麵龐,凝神思索著梁師爺好像年過半百,已經一把鬍子的人了,絕不可能這麽年輕。福至心靈,巨大的年齡差異,他想到眼前的梁師爺多半就是假的了,這樣也能解釋衙門為什麽會有jian細了,悍匪移花接木混進一個人進去,有人通風報信難怪官府的圍剿次次落空。


    張聞立在原地許久,敏感地察覺身邊似乎太安靜了點。


    採花大盜可不是這麽安靜的人。


    疑惑地想著,張聞就轉頭看過去。


    採花大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眉清目秀的梁師爺。


    張聞怔怔地盯了一會兒,回過神,一股怒意突然迅速躥上心頭,朝著採花大盜伸出手來。


    採花大盜吃痛,一下子回過神隻見張聞站在原地麵上不動聲色,仍是往常從容不迫的模樣,隻是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腰。


    採花大盜收回視線,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又留在原地偷聽了一會兒,沒探到什麽有用消息,採花大盜帶著張聞出了牢門,熟門熟路的來到驛站。


    重新踩在驛站的屋裏,去了牢門一遭,張聞好像沒什麽變化,隻是張聞的麵部表情繃著更緊了。


    第15章 猶豫


    張聞待在驛站幾天沒出來,幾乎與世隔絕,外麵的消息還是從身邊人的隻言片語得知的,聽說當地已經因為悍匪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衛韜審訊了悍匪一行人後,通過主要犯人的口供,順藤摸瓜,雷厲風行捉住了知法犯法徇私包庇的縣令,而忽悠劉通、欺壓百姓的商人已經被一隊衙役闖入,抄家打入大牢,短短幾天,主要犯案人員一網打盡。


    這件事完了,當地的百姓們拍手稱快,無不叫好,為衛韜的英明神武,剛正不阿歡呼雀躍。


    衛韜傳下命令,將違法亂紀的官商和犯事的悍匪一塊押送到京城,隊伍浩浩蕩蕩的上京趕路,而功成身退的張聞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不與衛韜同行,就提前坐著馬車,快馬加鞭先行來到京城。


    馬夫緊緊拽緊韁繩暢通無阻的通過城門,馬不停蹄地穿過幾條街,最終來到了張府門口,急促的馬車在平坦的街上停下,早已聽聞消息的管家一應下人早早在門口侯著。


    樸實低調的馬車靜了片刻,一隻手掀開簾子,馬車裏的張聞彎腰走下來,一路上舟車勞頓,他顯得有些疲憊。


    管家關切地問道:“大人,路上辛苦了吧,小的已經為您燒好熱水備好浴桶。”


    張聞嗯了一聲,走進張府穿過遊廊,推開房門,浴桶裏的熱水裊裊升起,房間裏靜悄悄的,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丫鬟服侍,張聞駕輕就熟地走過去。


    脫下衣裳,木桶裏的水晃蕩了一下,熱水迅速漫過腰間,張聞懶洋洋地靠在浴桶沐浴歇息,愜意地舒了口氣。


    張聞呆呆的望著熱水,慢慢的陷入了沉思,採花大盜採花大盜,張聞不禁對他產生好奇,他究竟是什麽人?


    想著採花大盜至始至終的蒙著臉,他至今都見不到真容,張聞忍不住對採花大盜麵/具下的臉產生好奇。


    採花大盜究竟長得什麽樣?


    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回來的第一天滿腦子都是採花大盜。


    張聞在家休整了一天,第二天立即前往戶部和陸景川知會一聲,陸景川聞言淡淡地點點頭,揮揮手讓他和往常一樣做事。


    沒有再給他安排什麽任務,張聞頓時舒了口氣。


    張聞繼續待在戶部,過著和以往的生活。


    隻是同僚見張聞若無其事的在書案鋪上雪白的宣紙提筆書寫,不住地用詫異的眼神望著他,和衛韜出去一趟,竟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對此張聞視而不見,我行我素。張聞回來的第二天,衛韜回京了。


    這個消息飛一般傳遍整個京城,熱情的百姓夾道歡迎,恭迎為民除害的衛韜回來。平時熱鬧的街道萬人空巷,人們踮起腳尖爭相要前往門口看熱鬧。


    “我說,你這次出行有什麽感想?”秦明在桌子上放下筷子,轉頭看向神色淡淡的張聞。


    “什麽什麽感想。”張聞若無其事地說道。


    秦明笑道:“就是和衛韜衛大人出行。”


    張聞平靜地說道:“你不必危言聳聽,衛大人又不會吃人。”


    “你不這麽認為,別人可是這麽認為的。”秦明輕笑一聲:“你不知道你走的那天,各大官員都斷言你活不過明天,還爭相下注買你不能回來。”


    張聞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哦。”隨即又望著秦明,“那你下注了嗎?”


    秦明微笑道:“我當然,下注了。”


    “不過,我買的是你活過明天了。”


    秦明斜睨一眼淒涼冷清的街道,上麵隻有稀稀落落的人行走,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明明怕的要死,卻不得不仰仗,敬畏又厭惡,人啊人,真是複雜又奇怪的生物。”


    正在走神的張聞猛地將視線投向臉上掛著奇異笑容的秦明。


    “那天人山人海,約莫是人太多了,推推搡搡間,一個十四的男孩竟然被擠到了平坦的道路中央,聽到動靜的衛韜走下來欲扶起摔倒的人,豈料這個時候那人滿臉恐懼對衛韜說了一句別靠近我,人聲鼎沸的街道瞬間寂靜。”秦明臉上的諷刺的笑意更深:“可是更令人不解的是,附近的人臉上也是驚懼地望著衛韜。”


    張聞默然。衛家人潛伏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裏,明明為了國家做了這麽多,卻還是被人恐懼著排斥著。


    張聞神色淡漠,沒說什麽,秦明言畢立即扯開話題,興致勃勃說著我賭贏的時候,其他官員臉色有多難看等等。


    張聞和秦明吃了一頓出了酒樓,彎腰進了路上停著的一輛馬車,馬夫熟門熟路地駕車而行。


    馬車平穩的穿過街道往張府走去,剛剛走過拐角,馬車猝不及防的停下來。


    “怎麽回事?”察覺不對的張聞探頭掀開簾子,馬夫驚懼的臉印入眼簾,張聞將眼神從馬夫移開投向前麵。


    一群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黑衣不知何時出現,而街道空無一人,左右都沒有其他人。


    黑衣人一見到張聞迅速地拔出腰間的大刀。


    張聞看到來勢洶洶的黑衣人,吃了一驚,在張聞睜大眼睛的時候這些來者不善的黑衣人已經衝上來。


    馬夫驚惶失措,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卻還是強自鎮定:“什麽人,竟然刺殺朝廷命官!”


    黑衣人置若罔聞,氣勢洶洶地往跑過來,舉刀朝著馬車用力一劃。


    馬車受驚,掙脫韁繩邁開腿跑了。


    張聞心一驚,幹淨利落的割斷繩子,斷絕他們的逃跑的生路,這夥人有備而來,致自己於死地。


    馬跑了,十幾個黑衣人衝上來,嗤的一聲捅過胸膛,馬夫無聲地倒下來。


    張聞躲在車廂裏,忽然聽聞淩空一陣疾風,他所在的登時四分五裂,馬車零件散得到處都是,來不及思考,張聞轉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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