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嗎?”


    “現在還不想……”


    “因為她還年輕呀!”


    千代花在一旁幫腔,桃代小姐點點頭說:“我有個朋友生了孩子,可是,因撫養孩子極為困難,累得像得了神經官症似的。”


    “現在都是小家庭,與母親、婆婆都不住在一起。所以,最辛苦的還是年輕母親。”


    “孩子整夜長時間哭鬧不止,吐奶就更不知如何是好,她便和孩子一起哭。這不正是要孩子的弊端嗎?”


    “誠然,言之有理。”


    立野加以贊同,千代花仿佛正等著這話似地說:“這時候,男人隻會怒斥:‘討厭!’絲毫不幫女人的忙。一聽這些情況,我才不想要什麽孩子呢?”


    “喂!喂!都這麽想,日本人口會越來越少的。”


    隻因增加了一位年輕藝ji,席間的氣氛和談話內容突然全變了。


    “不過,女人還是可怕。”


    立野好像下結論似地。


    千代花當即反對:


    “可怕的是男人!”


    “男人是可怕。不過,男人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便會通情達理的。”


    “有的男人為金錢、美女殺人,也是通情達理嗎?”


    “不說那類極端事丅件,在日常生活中,女人常採用不可名狀的、出人意料的手段捉弄男人。”


    聽著兩人的辯論,秀樹憶起東子赤身裸體希望他隨心所欲的情景。


    “但是,正因為女人不顧一切,想方設法地引誘男人,不是才顯得女人可愛嗎?”


    “然而,乖乖地上當的男人是極為煩惱的。”


    “因為上當的男人本來就有弱點。”


    “是,是都是我們男人不怎麽樣。”


    立野見占不到便宜,便雙手扶桌表示歉意,“生不生孩子的話題到此為止,咱們再幹一杯吧?”


    “為什麽幹杯呢?”


    由於桃代問,千代花說明道:


    “就為在場的男子漢險些在外麵弄出私生子的事妥善了結幹杯吧?”


    “喂!喂!與在場的男人可沒關係!”


    立野用力擺手,千代花笑著說:


    “算啦,反正與我無關。”


    “那麽,幹杯!”


    到底為什麽幹杯呢?仍舊不明不白,秀樹被數落著和大家的酒杯碰在一起。


    霧 靄


    從年底到正月,秀樹過得事事如意。雖經濟蕭條,事業卻得以順利發展;個人私事方麵,知道東子並未懷孕,心中踏實許多。


    可喜的是,此事除立野之外,任何人未察覺,因而神不知鬼不覺地予以了結了。


    對女人再不敢多想,今後做事必須慎之又慎。


    對此雖已刻骨銘心,與東子的關係卻總不能一刀兩斷。


    以那次幽會為契機,對女人的莫名其妙與怪異之處已多少領教,也覺得可畏,但對東子,總無單純的憎恨之心。


    誠然,想起長時間受騙便憤憤不平,可是,聆聽東子的心聲,又覺得她情有可原。


    她一說“我隻有您一個可以撒嬌的人”,作為男人便怒氣全消。加之,回味攀談後熱烈歡愛的夜晚,更加藕斷絲連。通過此次事件,秀樹比以往更深地迷戀上東子。


    不言而喻,這事要背著妻子。不過,在社交活動方麵,妻子朋友很多,她對丈夫的行動似乎不太關心。


    而作為入贅女婿,到現在為止,秀樹一直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與東子來來往往的事,總希望能得到寬恕。


    另一方麵,東子剛剛被發覺偽裝懷孕,興許會陷入自我厭惡情緒中,會意誌消沉、少言寡語。然而,如今已事隔一月之久,情緒似應得到恢復。盡管如此,因失去以往的歡愉,即使談話也會突然走神或陷入沉默。


    東子因事件的置後影響或不孕症造成的心理傷害是否已痊癒了呢熜閌饕恢憊夷鈐諦摹2還,那都是東子希望忘卻的事,時至今日,自覺無須再問,便作罷。


    一晃到了年底。自年初開始,雙方工作都很忙,沒怎麽見麵,幽會的時間改為每周一次。多數是秀樹給東子打電話,有時東子也打電話給秀樹。電話裏兩人先是籠統地談天氣或工作,最後必定好約會的時間。


    先前,東子的工作結束很晚,經常沒工夫赴約。最近,卻常是她主動來邀秀樹。沒聽說她的工作部門有變化,想必忙閑程度也不會有變化。可又見她經常提前出來,秀樹想,她是對工作變得馬虎了事了呢,還是一時喪失幹勁了呢?


    秀樹有些擔心,即使問:“工作不要緊嗎?”她的回答也還是那樣糙率:“還可以。”


    作為秀樹,兩人易於相見自然求之不得,但也惟恐東子失去工作幹勁。


    東子應有東子風格,希望她是位活潑而富於工作熱情的女人。


    新年後的一月中旬相會時,東子無精打采。也許因身穿英國海軍服般深藍色的西服套裝,顯得樸素,看上去比以前更消瘦,臉色顯得更無神。


    去年底曾詢問她,身體是否有些不適熕答已經好轉,沒關係。既然如此,再問也無用。


    那天晚上,去東子最喜歡的澀穀義大利餐館用晚餐,但她仍無食慾,以酒代飯,痛飲紅葡萄酒。她本無酒量,僅吃了些鮮火腿沙拉和蘑菇義大利細麵條,因此酒勁兒來得更快,吃完飯時,從眼角到麵頰隱現酡然。


    在此之前,當秀樹與她談起正月裏看的電影和自己公司將批準女職員的產假延長到一年的事情時,東子隻是聽,並不積極搭話。


    隻有當秀樹說“無論怎麽說,女人的母愛是最強烈的,所以……”時,她才反駁道:“女人也不是天生就具有母愛呀!”進而說,母愛與父愛相同,是與子女一起相處時自然而然地養成的。而後又說明:“如果說母愛更為強烈的話,大概是因為女方長期在自己的腹中孕育了胎兒,生下之後又一直放在身邊,所以,比父親感受更深的緣固吧!”


    總之,她想說明母愛並非近乎肉體的行為,而是更近於精神的情感。秀樹覺得這真不愧是富於哲理的、具有東子風格的見解。


    然而,東子又說道:“說女人本能地具有母愛隻是男人的策略,越是愚蠢的女人越會相信這種觀點。”


    對於她格外刻薄的言詞,秀樹感到吃驚。也許產假和母愛之類的話題引起了東子的反感,秀樹想還是不要太刺丅激她為好,此話到此為止。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吃罷晚飯,秀樹到外麵叫了一輛車。從前,僅秀樹和東子兩人時,多數是去新宿的飯店。


    因此,當坐上汽車後說:“去新宿牎本鴕饢蹲磐床,然而東子並未反對,默默相從。


    “下次,如果天氣稍暖和些,咱們去箱根看看吧!”


    為掩飾將去飯店幽會的難為情,秀樹試邀東子,東子僅微微點點頭,未太表示興趣。方才,談到母愛時,東子好像非常清醒,放出一通尖銳言詞。現在無論談什麽,都不怎麽搭碴兒了。


    本來,東子的脾氣就有些冷熱無常,最近,她的情緒波動就更大。


    不過,惟獨**時不同。那天一上床就覺得與往常冷冰冰的東子判若兩人,放蕩地熾熱如火。當然,不像坦白患有不孕症那天夜裏,主動赤丅身裸體。但是,嗜虐成性傾向更強。


    秀樹滿足她的要求,再次玩味情愛之趣。在離開床的同時,東子又恢復原形。她首先起床淋浴,隨著穿衣、化妝,東子上床前冷漠空虛的本色重又顯現出來。當邁出飯店大門時,已像外人一般沒有親熱勁兒了。


    秀樹對東子永遠戀戀不捨,當晚又邀她去地下酒吧。


    東子雖麵露些許猶豫不決表情,但當秀樹一說:“因為天還早牎北閿幟默地隨他而去。


    剛過十一點,酒吧內加上外來客人已非常擁擠,兩人並排坐在櫃檯最靠邊的空位上。東子仿佛憶起在此因喝“馬格利特”而醉酒,於是要了沒勁兒的康柏利蘇打水,當喝到第二杯時,她好像想起什麽似地低語:“我也許要離丅婚。”


    瞬間,秀樹以為東子指的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反問:“為什麽?”


    “已經結婚很長時間了,而且……”


    聽了這話,秀樹才意識到,是東子要與她丈夫離丅婚。


    “因為時間長就離嗎?”


    “奇怪嗎?”


    “也許有這樣的人,不過……”


    “說真的,我有些累了。”


    的確,最近東子,顯得疲憊不堪,不過,如果說這是結婚時間過長的結果,實在不能理解。


    “不是工作太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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