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下旨賜死年羹堯,豈非乃殺戮國之至偉之人?”


    張廷玉回道:“此書中不止上述幾點,還寫到雍正年號不妥,以正字為年號的皇帝,在史書裏的下場都。。。”


    穿成甄遠道的盛紘縮了縮脖子,同樣是禦史,盛紘可不會像甄遠道那樣不要命,把家人都坑去寧古塔。


    盛紘雖自詡清流,但卻做不出撞柱死諫這種事情。


    先把小命留著,這朝堂上的事情,哪有什麽真正的黑白分明啊!


    大家都隻是個打工人而已,犯不上以命在史書上留名。


    張廷玉繼續說:“書中還勸年羹堯不可做功臣,暗指皇上是庸才。會妒忌年羹堯的舉世之才,將來必定除去年羹堯。”


    皇帝立馬破防了,扔掉手裏的書,嗬斥道:“放肆!”


    皇帝一開口,殿內的大臣們都跪下了。


    得知此書是年羹堯的幕僚汪景琪所寫,皇帝說道:“汪景琪大逆不道,言論悖繆。”


    “此書若流入市井,朕千古之名,將在此中小人手中毀於一旦。”


    “傳旨,汪景琪斬首示眾,首級懸掛菜市口十年。汪氏男丁流放寧古塔,女眷發配為奴。”


    “汪氏親眷不論親疏,都不得在朝為官。”


    “朕容不得這種毒瘤小人。”


    汪景琪一事,便知道皇帝有多在意自己的名聲。


    盛紘接收完記憶,真的是萬萬搞不明白,甄遠道為何後來敢在大朝會上指著皇帝罵昏君


    要知道甄遠道當時所說的:“臣以為,錢名世一案應當就此而止。”


    “不僅如此,更是不能再追究詩書之罪。”


    “若再追究下去,將會人人自危,無人再直抒諫言,更無人再下筆成書。”


    “往後,恐怕朝堂之上將刮起阿諛奉承之氣,剛正不阿之臣怕是難尋。”


    這些話差不多全是出自《荀子·解蔽》:周而成,泄而敗,明君無之有也。宣而成,隱而敗,暗君無之有也。故君人者周則讒言至矣,直言反矣,小人邇而君子遠矣。


    這些話什麽意思呢,就是說:堵塞言路,明君不會做這種事。開通言路,昏君也不會做這種事。若明君堵塞言路,那麽身邊將會全是小人,而君子則會遠離。


    是不是和上麵甄遠道所說基本上一模一樣,也難怪皇帝在聽完甄遠道長篇大論後,隻問了一句:“你認為朕在堵塞言路?”


    這可是在說一件十分嚴重的事,皇帝就差直接問:“你以為朕是昏君?”


    在這種情況下,甄遠道居然還梗著脖子回:“臣身為言官,若不能直抒諫言,便是辜負聖恩了。”


    甄遠道這話說的很明白,是,你就是個昏君,我都不能暢所欲言了。


    這話說完,都不等皇帝開口,瓜爾佳鄂敏還有張廷玉相繼站出來,要求對甄遠道重罰。


    在張廷玉這種良臣看來,甄遠道如此大不敬與忤逆,如何論罪都不冤枉,更何況是對甄遠道不滿的瓜爾佳鄂敏了。


    甄遠道簡直是在自掘墳墓,若是按律例全族盡誅都可,皇帝還輕罰,隻是判了流放。


    盛紘抹抹額頭上的汗,心中暗自慶幸,來的時間還算早,一切都還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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