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解


    孝為百行之首,所以曾國藩的家訓中,絕對不會少了這一條,他稱孝為“家庭之祥瑞”,這確實是不錯的,在一個子女不孝的家庭中,是不可能和睦吉祥的。


    在中國歷史上,流傳著許多關於孝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春秋時,陳留有位少年叫孫元覺,從小孝順父母,聰睿機智,尊敬長輩。可是他父親卻極不孝順,恨不得孫元覺的爺爺早點過世。


    一天,父親忽然把病弱的祖父裝在筐裏,要把他扔進深山。元覺跪著請求,父親不理,推車進山。他將老人扔在地上,轉身要走,元覺卻拾起筐說:“我要帶回家,到你老了,也要用它送你到這裏。”


    父親大驚:“你怎麽說出這種話?”元覺說:“父親怎樣教育兒子,兒子就怎樣做。”父親悔悟了,忙把老人接回家,從此十分孝敬他。


    漢文帝時,齊國太倉令(管理糧食倉庫的職官)淳於意清政廉明,為人稱道。他生有5女,常以無兒為憾。文帝十三年,淳於意因有失職守被處重刑。淳於意在被押解長安前抱怨:隻生女兒不生兒子,在遇到大事時實在沒有什麽好處!他的小女兒淳於緹縈,對其父遭遇不滿。於是隨父來到長安,給文帝上了一書:“我的父親淳於意作為齊地太倉令,齊地人民都說他辦事公允、廉潔。現在因為犯事而被處重刑,我以為人死不能復生,重刑之下即使僥倖活下來也不能再過平常生活,雖然想要改過自新但也沒路可走。所以我願意為父贖罪,身入官府,作為奴婢,使得父親能有悔過自新的機會。”書達文帝,文帝為其精神所感動,下詔免去刑罰,並下令免去全國肉體之刑。


    晉代的李密幼年喪父,母親何氏改嫁,是祖母劉氏將他撫養成人的。李密對祖母十分孝敬,祖母有病時,他都晝夜守護,親嚐湯藥,並利用照顧祖母的空閑時間,刻苦讀書。


    李密曾在蜀漢做過小官,蜀亡後,因其才能出眾被晉武帝任命為太子洗馬。他上書晉武帝說:“我自幼是孤兒,是祖母劉氏將我撫養成人的。現在她年老多病,經常臥床不起,離不開我的照顧。可您卻叫我做官,我實在是左右為難。好在本朝提倡以孝治天下,對老人十分優待,現在我的祖母已經96歲了,可以說是‘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如果我去做官就無人為她送終。我今年才44歲,報效國家的時間還長,但孝敬祖母的時間卻不多了。‘烏鳥私情,願乞終養。’”晉武帝看了他的上書後,很受感動,答應了他的要求。這樣,李密一直等到為祖母送終以後,才外出作官。


    作為朝廷官員,常常會碰到忠孝不能兩全的尷尬局麵,針對這一情況,該如何處置呢?曾國藩是主張孝大於忠的,如他堅決反對墨從戎,即守孝期間參與軍事生活。如鹹豐元年,當他在京城聽說江忠源墨從戎時,他曾振振有詞,力加阻止。江忠源字常孺,號岷樵,湖南新寧人,道光十七年舉人。道光二十七年曾在家鄉辦團練,鎮壓瑤民起義。接著,歷任浙江省秀水、麗水知縣。大學士賽尚阿至廣西圍殲太平軍之前,在左景橋上書言事,其中有一條提及江忠源善帶兵,疏調他至軍前效力。曾國藩聞此事,欲行阻止,而賽公已經出發了”。此時江忠源正在家守製,得諭旨,即與其弟江忠浚募鄉勇五百人,奔赴在廣西的副都統烏蘭泰帳下。曾國藩立即寫信給正在粵中為大軍籌糧餉的友人嚴正基說:“岷樵讀禮山中,誼為鄉裏禦寇,然墨從戎,則非所宜。弟比有書,告其不必遠出。君子愛人以德,似應如此。閣下以為然焉否也?”他以“愛人以德”的姿態,動員友人來勸阻江忠源。他還直接給江忠源寫信說:“粵西盜賊方熾,足下所居,逼迫烽火,團練防守,未可以已。或有企慕謀勇,招之從軍,則苫塊之餘,不宜輕往。期關大節,計之宜豫。”不久,再次寫信給江忠源說:“吾子在憂戚之中,宜託疾以辭,庶上不違君命,下不廢喪禮。”又說:“頃聞吾弟被命即行,雖軍旅墨衰,自古所有。然國朝惟以施之武弁,而語文員則皆聽其盡製,無奪情之召。”他還為江忠源出主意說:“所可幸者,聞尚在烏公幕府,未嚐署一官,領一職,猶為無害於義。將來功成之後,凡有保奏議敘,一概辭去,且預將此意稟明烏公轉達賽公,再三懇告;如不保敘,則仍效力行間,終始其事;如不允從,則託疾歸去。”“若略得獎敘,則似為利而出,大節一虧,終身不得為完人矣。”在曾國藩看來,最好不要墨從戎,去了也隻效力不當官,隻有這樣,才叫忠孝兩全。他再次警告說:“君子大節,當為世所取法,未可苟焉也。”


    第三部分:居家之道孝——獨孝友則立獲吉慶(3)


    到鹹豐二年十月,曾國藩在家守製,猶寫信給友人劉蓉說:“岷樵去年墨從戎,國藩曾以書責之,謂其大節已虧。”


    但是,曾國藩自己不久即碰上尷尬局麵,一是母死,朝廷又命他出來辦團練;二是在辦團練期間父死。麵對這種忠孝無法兩全的局麵,他採取了一個特殊的姿態:出來為朝廷做事,但不受官職。但是曾國藩的本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鹹豐四年八月十九日,湘軍會師之後,曾國藩向鹹豐帝上了一個恭謝天恩折,說自己丁憂在籍,墨從戎,“常負疚於神明”,不敢仰邀議敘,仍荷溫綸寵錫,慚悚交增。“嗣後湖南一軍或者克復城池,再立功績,無論何項褒榮,何項議敘,微臣概不接受。”


    在曾國藩上謝恩折後僅4天,即八月二十三日(10月14日)湘軍登上了武昌城頭,太平軍守城將領黃再興、石鳳魁於先天夜裏已帶領精壯倉惶逃往武昌下遊的田家鎮去了。此時,楊霈的軍隊尚在漢陽以北,但他搶先向朝廷報捷。鹹豐帝看了他的奏報,批道:“曾國藩等攻剿武漢情形尚未奏到。塔齊布陸路官兵,此時諒已與曾國藩水陸合為一軍,著俟楊霈抵省後,商榷挑選精兵,水陸進剿。朕日盼捷音之至也。”鹹豐帝對當時情況不明,指令也模糊不清。待湘軍攻占武昌十二天後,即九月初五日(10月26日)鹹豐帝才看到曾國藩的《官軍水陸大捷,武昌、漢陽兩城同日克復折》,他興奮之極,批道:“覽奏欣慰。”並立即嘉獎攻克武昌、漢陽有功人員,其中“曾國藩著賞給二品頂戴,署理湖北巡撫,並加恩賞戴花翎”。在這以前,朝廷任命團練大員為巡撫,已有先例,這就是詔授楚勇頭目江忠源為安徽巡撫。九月十二日(11月2日)鹹豐帝又批道:“覽奏感慰實深。獲此大勝,殊非意料所及。朕將兢業自持,叩天速赦民劫也。”


    但是,在九月初五日的廷寄中,鹹豐帝卻埋下了一個伏筆:“曾國藩雖係署任巡撫,而剿賊之事重於地方。”聰明絕頂的曾國藩接到署湖北巡撫的任命後,立即於九月十三日(10月3日)上折,陳述了一通署湖北巡撫“於公事毫無所益”、“於私心萬難自安”的道理,說自己將率後幫水師即日啟行,轉瞬出鄂入皖,“鄂垣善後事宜,既不能一為兼顧”,因此懇請另“簡派賢員接任湖北巡撫,以重疆寄”。他在同一天給諸弟的信中說:“兄意母喪未除,斷不敢受官職。若一經受職,則二年來之苦心孤詣,似全為博取高官美職,何以對吾母地下?何以對宗族鄉黨?方寸之地,何以自安?”又說:“兄以在籍之官,募勇造船,成此一番事業。其名震一時,自不待言。人之好名,誰不如我?我有美名,則人必有受不美之名與雖美而遠不能及之名者。相形之際,蓋難為情。”他一點也不掩蓋自己的“好名”,然而他卻想到,一旦成名,將得罪於名教,受譏於鄉黨,見嫉於友僚,因而深痛“功名之地,自古難居”,忠孝兩全,真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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