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馱旗白鹿張傘


    胡又雲:伊書吏皆陽世讀書人,或生童,或孝廉,間有識者。至隸卒,多係狐鹿之類。來迎時,儀從整肅,狐狸馱旗,白鹿張傘,有金角者、銀角者,似以此分職之尊卑。後充教習,居內城,則不復至。凡男女,皆不得同床睡。同床,則魂歸時為生人所沖,不得入城。蓋城內護衛辰居,天將充滿,狐鹿之屬不能入。後以泄機密革任,始生子女。


    虎有黃光


    胡又雲:來受輪迴者一虎亦有黃光,生時,山神土地視之,奏聞上帝,知為道中人落劫於含元殿者。查得命終時未曾勾取生魂,遂自縊死,混入虎胎。旋奉天旨,若虎傷人,罪坐含元殿主者及判司。


    正色立朝四字現出腿上


    吳鈉孫,字堅士,仁和諸生,雍正甲辰孝廉作令紫廷先生諱邦熉之孫,館於本城汪氏。白日假寐起,覺左腿作癢,視之,現一“正”字,朱文隆起。又逾時,復現“正色立朝”四字,大如碗口,拭之不滅;端楷工整,筆法頗似虞世南《廟堂碑》。見者無不以為異,然求其故而不得也。


    先是一日前,吳君為移昔室至三台山,道過張天官墓,石碑上鐫“正色立朝”四字。或以為有所觸犯,因復肩輿至天官墓上虔禱之。其地去於忠肅公祠不遠,即禱於公祠乞簽。神示簽雲:“少年發跡自豪雄,更復花枝壓帽紅。引得鄉人齊俯首,洛陽季子一時榮。”旁有解之者曰:“此吉語,不必言。”是秋,適舉行己酉正科鄉試,定為護雋之兆。第三句謂遠近來觀者皆低首諦視,第四句暗用引錐刺股事,而延陵季子之稱,於姓亦有關合。及秋試,竟不第,現出四字漸漸平復,以後亦無他怪。此幹隆五十四年六月初三日事。


    餘按《湧幢小品》載:嘉靖間,山東海豐縣民徐二病傷寒,忽臂膊上生“王山東”三字,知州尤寶以聞,逮至京師,驗明釋放。


    狗兒


    申生祥麟者,小字狗兒,居渭南,故農家子。狀研媚而性諶摯,不為父母所悅。會關中飢,將覓食他郡,以祥麟寄鄰家。鄰人責以治地,怠則鞭撻之。不堪,乘間乃逃入藍田山,復越秦嶺而西,晝食卉木,夜就岩穴棲其身,凡數月。時方酷暑,入山益深。


    一日坐崇阜,下窺洞穴,林蘿蔽之,入其中假寐。須臾,黑煙噴入,火燎毛髮有聲。亟穿穴出,有巨蟒如甕,不見其首,尾捽洞外,毒霧幕之,高三丈許。祥麟驚仆地,墮土穴中。醒後,自視身首,黝黑如漆,就山中乞食,群呼噪指為鬼物,以刃梃毆逐之。自分必死。亡何,見灌莽中有物若考栳狀,飢甚,剖食之,漿白如乳。數日後,覺體中麻癢,乃入溪澗浴之,忽黑皮蟬蛻而貌轉靡蔓。


    祥麟故習秦聲,出山後由漢中至武昌。其地有胡妲者,藝頗精,求其指示,欲藉以假食。不肯授,轉錫同類揶俞之。憤而棄去,傭於金彈兒家,漢陽名倡也。祥麟事之,見其一顰一笑,一舉止,一飲食,一寤寐,明姿冶態,備極諸好。居一載,喜曰:“吾得之矣。”復請奏技,觀者盡傾,如壯悔堂所傳馬伶演《鳴鳳記》故事也。又數月,夜宿旅店,忽有白刃自牖飛入揕其首,亟避出視之,即胡妲也,知招妲忌,其地不可居,即日返渭南。


    方祥麟始去也,年十六,又四載歸,入室,不知父母所在。有雲見之山西者,復棄家渡河,由蒲州售技至太原訪之。一日,演劇於沈竹坪觀察署,傔從侍列中有老叟似其父,時方登場,瞥眼不覺失聲。詢其故,令相識認,果然。其母亦在署,聞亟超出抱持之,各相視,慟不能起,坐中皆泣下。觀察感動,厚贈之,令與俱歸。


    返舊居,置田五十畝於酒河川原上,將事親以終其身焉。


    鵬糞


    康熙壬子春,瓊州近海人家忽見黑雲蔽天而至,腥穢異常,有老人雲:“此鵬鳥過也,慮其下糞傷人,須急避之。”一村盡逃。俄而天黑如夜,大雨傾盆。次早往視,則民間屋舍盡為鵬糞壓倒。從內掘出糞,皆作魚蝦腥。遺毛一根,可覆民間十數間屋,毛孔中可騎馬穿走,毛色墨,如海燕狀。


    銀倀


    人知長虎有倀,不知銀亦有倀。朱元芳家於閩,在山峪中得窖金銀歸,忽聞穢臭不可禁,且人口時有瘛撅。長老雲:“是流賊窖金時,常困苦一人,至求死不得,乃約之曰:『為我守窖否?』其人應許,閉之窖中。凡客遇金者,祭度而後可得。”朱氏如教,乃祝曰:“汝為賊過久,我得此金,當超度汝。”已而穢果淨,病亦已,朱氏用富。有中表周氏亦得金銀歸,度終不能久也,反其金窖中。湯某為作銀倀詩曰:“死仇為仇守,爾倀何其愚!試語穴金人,此術定何如?”


    蒼蠅替人治病


    諸生俞某久病,家赤貧,不能具醫藥,幾上有《醫便》一冊,以意檢而服之,皆不效。有一蒼蠅飛入,鳴聲甚厲,止於冊上,生泣而禱曰:“蠅者,應也,靈也。如其有靈,我展書帙,擇方而投足焉,庶幾應病且有瘳乎?”徐展十數葉。其蠅瞥然投下,乃犀角地黃湯也。如法製之,服數劑得愈。


    鼠薦卷


    繁昌令黃公與餘同校江南甲子鄉試,黃閱趙字號一卷,不合其意,置之落卷箱中。次日早起看文,此卷仍在幾上,初意以為本未入箱,偶忘之耳,乃仍放箱中。次早此卷又在幾上,疑家人作弊,夜張燭佯寐伺之,見三鼠鑽入箱,共扛一卷放幾上。黃疑此人有陰德,故朱衣遣鼠為之,遂勉強一薦而中。榜發,其人姓閔名某,來見,乃告之故,且問:“君家作何善事?”曰:“家貧,無善事可做,但三世不許畜貓耳。”


    石人賭錢


    雷州治前立石人十二,執牙旗兩旁,即今衛治是也。忽一夜守宿軍丁聞人賭博爭吵聲,趨而視之,乃石人也,地上遺錢數千。次早聞於郡守,閱視庫藏,鎖鑰如故,而所失錢如所得之數。郡守將石人分置城隍、東嶽兩廟,其怪遂止。


    犬逐通判


    甲辰大荒,平湖尤甚,有趙通判者下縣催征,刑法嚴刻,邑人大恐。時乞兒甚多,忽有黑犬直立作人言告之雲:“趙通判領庫銀三千行賑,喝往懇求?”相牽詣趙,頃刻數百人,無賴子又乘之大噪。趙遑懼,逾牆遁去。


    佛奴穿母脅生


    錫山尤少師時享之子平貞娶王氏,產一女,從左脅下出,名曰佛奴。慧性異常,五歲舉止如成人。至秋,漸不食,形體日小。一日,母脅復開,女便躍入,母即痛死,以僧家法焚之,築小塔於赤石嶺葬焉。平貞念妻女,不兩月亦死。餘素聞?魚率小魚而遊,倘受人驚,則仍奔入母腹中,不料人亦如之。


    彭祖舉柩


    商彭祖卒於夏六月三日,其舉柩日,社兒等六十人皆凍死,就葬於西山下,其六十人墓,至今猶在,號曰“社兒墩”。又墓前有薤林,春不種而生,秋不收而枯。或人妄加耕鋤墓旁,則雷雨大作。


    人皮鼓


    北固山佛院有人皮鼓,蓋嘉靖時湯都督名寬戮海寇王根皮所鞔。其聲比他鼓稍不揚,蓋人皮視牛革理厚而堅不如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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