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離開好一會,周溫瑾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來的位置。


    看顧晚如今輕鬆的模樣,好像已經從陰影中走出來了。


    可為什麽他總覺得怪怪的,心裏也空空的。


    “溫瑾,在想什麽呢?”


    周溫瑾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了周宏瑾。


    他們兄弟姐妹六人,隻有他跟周宏瑾兩人碌碌無為。


    不過周宏瑾比他強一點,不會惹大事,隻是單純的作風有問題。


    他抄兜,從裏麵摸出一根香煙,吊兒郎當的問:“有火嗎?”


    周宏瑾拿出打火機給周溫瑾點煙:“要是你還想要顧晚複合,直接跟二哥說,二哥肯定幫你。”


    複合?


    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周溫瑾吸了口煙,斜眼看周宏瑾:“二哥,調查我?”


    周宏瑾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傅總跟我說的,傅總還說,隻要你價格出得不錯,他可以跟你做買賣。”


    周溫瑾咬著煙,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傅驍霆把顧晚當買賣?


    他轉身,對周宏瑾不冷不熱的說:“二哥,少管我的事,我跟遊家的婚事定了。”


    那個警察妞兒,要跟他形婚。


    他同意了。


    看著周溫瑾離開的背影,周宏瑾臉上的笑容變得冰冷。


    他並不喜歡這個老幺。


    今天隻是證實一下傅驍霆的話而已。


    看來傅驍霆沒撒謊。


    隻是周溫瑾對顧晚是不是念念不忘,要另說了。


    如今徐國坤和王齊正這兩個全通成員都死了,皆是因顧晚而起,這個禍患留不得。


    但她在傅驍霆手中,不說傅驍霆非要等傅項浩死後才會把合同最後一頁給他,單是傅驍霆吃人不吐骨頭,他也得罪不起。


    要是傅驍霆把顧晚賣給周溫瑾,那就好處理多了。


    周溫瑾就是個酒囊飯袋。


    所以周家和遊家這門婚事,不能成。


    正月十六,一輪滿月在天空孤零零的掛著。


    白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


    代駕已經走了。


    大街上的年味還很濃。


    街頭的燈籠四處掛著,冷天都熱了幾分。


    顧晚被抵在車廂的角落,洶湧的吻像狂風暴雨。


    她的唇被傅驍霆狠狠的磨著,溫熱野蠻的軟舌在她唇齒間肆無忌憚。


    她不知道傅驍霆發什麽瘋。


    一上車,她怎麽跟他說話,他也不理她。


    到了半路,他把代駕司機趕下去,然後不由分說把她按在車廂角落裏吻。


    “傅驍霆……”


    終於他給了她一絲喘息的機會,她剛喊出他的名字,又被他給堵住。


    顧晚吞咽著,廝磨間,腦袋一片混沌。


    等傅驍霆真的停下,她整個人幾乎是軟在車後座,口紅還殘留了些在唇邊被暈染。


    她的唇色紅得要命,比口紅的顏色還要深。


    “你有病啊!”


    顧晚連惱火的力氣都沒有,說話有氣無力,軟嬌嬌的。


    傅驍霆聽著她氣惱的話,炙熱的呼吸有些重:“是,我有病。”


    他的指腹摩挲她紅豔的唇:“如果你想帶亦司去找周溫瑾,我不會放過你。”


    顧晚瞪著他:“我沒有這麽想。”


    傅驍霆的眼神很淩厲,想要透過她的眼,一眼望穿她的心。


    他能拿準她很多事,可唯獨這件事他看不透。


    她是個有前科的感情騙子。


    曾經對他那麽真,最後說丟棄就丟棄。


    他警告:“我不管你怎麽想,亦司是外國國籍,跟我爭奪撫養權,你沒有勝算。”


    顧晚怔愣,傅驍霆在周溫瑾的事上很偏執。


    在他心裏,她就是會吃回頭草。


    周老六那根斷腸草,她不會吃。


    但傅驍霆不信。


    她不知道怎麽能讓他信,隻要他信了,他應該能讓她見孩子。


    其實是因為他不讓她見孩子,她才會想要撫養權的。


    孩子離不開傅驍霆,這點她很清楚。


    她再次跟他協商:“我隻想跟孩子一起生活,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傅驍霆的目光充滿壓迫感,像無盡的深淵。


    車廂裏很沉默。


    許久。


    他說:“我想讓你一輩子住在我的地下室,你願意嗎?”


    低沉的嗓音攪動車內壓縮成一團的空氣。


    傅驍霆說得太認真。


    顧晚片刻窒息。


    他從前說威脅她的話,不是這個樣子,以前他很強勢。


    此時他沒有那種強硬的語氣,反而像是商量。


    可這種商量的語氣,讓顧晚心底發慌。


    他想囚禁她。


    傅驍霆在她唇上輕吻,然後盯著她失神的雙眼:“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帶你回傅宅。”


    指尖拂過她的側臉,順著下頜在她脖頸上遊走:“我可以不要你的心,隻希望你的人能待在我身邊。”


    他又自嘲的勾了勾薄唇:“我早就想這麽做了。晚晚,對你,我有很多後悔的事。如果你上大學那會,我強迫你留在芬蘭就好了。如果你跟我說你和周溫瑾結婚了,我不管不顧綁你走就好了,如果結婚時,我抹掉你作為顧晚的記憶,把你養在國外就好了……”


    他在娓娓道來:“沒人比我更懂世上沒有如果。”


    顧晚覺得他的觸碰像是嘶嘶的遊蛇,緊緊的纏在她身上。


    傅驍霆埋首在她頸窩,磁沉的嗓音仍在她耳邊回蕩:“我想恨你的,恨你拋棄我。也許我恨你,你會好過很多,但我做不到。很抱歉,在你的人生中遇見這樣的我,既然遇見了,這就是命。”


    他們戴著手銬的手纏扣著,是她給他戴上的,卻更像是他銬住了她。


    顧晚繼續沉默著。


    車廂內,死寂。


    傅驍霆擁著她。


    車窗外自由的人熙熙攘攘,一片平淡祥和。


    顧晚緊抿著唇。


    在他的囚牢,他不想她為爸爸翻案,他在外麵招蜂引蝶,她要裝作看不見,隨時隨地配合他逢場作戲……


    現在好了,逢場作戲不要了,隻要乖乖待在他的牢籠裏,做株菟絲子。


    他是她的天,她的地。


    可孩子沒有多少時間,等她去彷徨。


    她艱難的開口:“我願意。”


    “嗯。”傅驍霆篤定她會同意。


    輕描淡寫的回應讓顧晚的心情沉得像巨石,她低著頭:“我現在想見小王子。”


    “好,我帶你去。”傅驍霆鬆開她,晃動著手銬:“解開,我開車。”


    顧晚從包裏拿鑰匙出來,悶悶的說了兩個字:“我開。”


    “我沒喝酒。”傅驍霆接過她手中的鑰匙,垂著眸子,打開手銬。


    他又猜中她所想。


    手銬解開,傅驍霆開車門,看著外麵繁華喧鬧的街景。


    他突然轉身,朝她伸手:“晚晚,我們去買點東西給亦司。”


    顧晚遲疑,看著他的手,最終點點頭。


    她穿上羽絨服,他的大掌包裹著她的手,帶她下車,去了步行街。


    上次跟傅驍霆逛街,是她騙他,她什麽都記起來了。


    也是這樣的地方。


    她跟他說過,她喜歡。


    接地氣,有生機。


    有時候,她想,要是傅驍霆和她沒有前塵那些羈絆。


    他們的相遇不是他處心積慮,他們的婚姻是愛情使然,小王子也是他們的孩子……


    或許,在這樣的夜晚,他們一家人會像普通人一樣,走在這樣的大街,過著幸福而美滿的生活。


    隻是誠如他所說,這世上沒有如果。


    無法實現的憧憬有時可能淬著毒,讓遺憾肆掠瘋長,造就傅驍霆這樣的控製欲。


    傅驍霆憑借著記憶,把她上次買過的東西都買了一遍,就像那天晚上,他讓沈默買的,在他腦子裏麵似乎有清單。


    她以前覺得是他記不住她的事,其實他可能都記得。


    顧晚穿著高跟鞋,走累了。


    她坐在休息長椅上,傅驍霆坐在她身邊。


    寒風吹過,將她的卷發吹起,遮住了她半邊臉。


    參加傅沛然訂婚宴前,讓設計師給她簡單做了個發型,一股發廊發膠的香味,有點膩。


    她想把頭發紮起,在包裏找了找,沒頭繩。


    總是忘記這種小事。


    一根頭繩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看著頭繩呆了呆,過了會問:“你為什麽會經常帶這種東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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