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薑山已經看完了信箋,麵色有些凝重。


    “那信上說什麽?”徐麗婕關心地詢問。


    薑山沉默片刻後,淡然說道:“你父親約我今晚在‘一笑天’酒樓鬥菜。”


    “嗯。”老者聽到這個消息,似乎頗為滿意。他點著頭說:“我就知道,徐老闆不會輕易認輸的。薑先生,你想見‘一刀鮮’,還是先贏了今晚的比試再說吧!”


    )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第五章車輪戰


    雖然“暫停營業”的告示早已掛出,但從傍晚時分開始,來到“一笑天”酒樓的人便絡繹不絕。與往常不同,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一享口福,而是為了觀看薑山與揚州名廚在晚上的那場會鬥。


    遺憾的是,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隻能失望而歸了。同幾天前聲勢浩大,來者不拒的名樓會不同,今天的比試隻有收到徐叔邀請的人才能入內觀看,這些人為數不多,都是揚州廚界的成名人物。


    被拒之門外的看客們多少有些不滿,不過一向樂謙好客的徐叔做出這樣得罪人的決定也是不得已之舉。薑山與揚州廚界的賭局已成了全城近日來最熱的話題,如果對入場者不加限製,小小的“一笑天”酒樓隻怕屆時會擠成一鍋亂粥。此次比試關係著揚州廚界的臉麵,一切當然以慎重為上,絕對不能出現混亂的局麵。


    這可苦了當天負責接待客人的淩永生。名為接待,他的主要任務其實就是為了在門口攔下那些沒有接到請柬的來客。大部分人倒還通情達理,聽兩句解釋,也就回去了;可一些性子燥的免不了心有不甘,口出怨言,或說徐叔不通人情,或雲“一笑天”店大擺譜,更有甚者言語不敬,直言徐叔莫非心知技不如人,所以不敢公開比試?多虧淩永生個性憨厚實在,即使受了些委屈,仍是心平氣和,笑著臉解勸,這倒反而讓對方抬不起勁來,憤懣幾句後,也就散了。


    可現在出現在門口的這個人,卻讓淩永生頭痛不已。


    “為什麽剛才那個人可以進去,我卻不可以呢?”這已經是他一分鍾之內,第三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淩永生彎下腰,又解釋了一遍:“因為他有請柬,而你沒有。”


    “請柬是什麽?”來人眨了眨眼睛,“是和門票一樣的東西嗎?”


    “對對對。”淩永生連忙點點頭,如果不是對方自己提出來,他一時還真不出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來人高興地拍起了巴掌:“那我是可以進去的呀,我去哪裏都不需要門票,因為我還不夠一米二呢。”


    淩永生愣住了,站在他麵前的,確實是一個到哪裏去都不需要買門票的小孩。他撓了撓頭,費力地解釋說:“這,這是不一樣的……門票是花錢買的,請柬不是,請柬是送給好朋友的。”


    “為什麽不送給我呢?我也可以和你們做好朋友啊。”小孩汪著眼睛,似乎委屈極了。


    “可是……我們還不認識你啊。”淩永生看著小傢夥可憐兮兮的樣子,說話的底氣弱了很多,到似自己理虧一般。


    “我的朋友都叫我大頭。”小孩晃著他的大腦袋,“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淩永生。”


    “我們現在認識了,可以做朋友了吧?”


    “可……可以。”淩永生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繞進了小孩的言語圈子裏。


    小孩咧嘴笑了起來,顯得甚是得意:“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這個……”淩永生無奈地苦笑著,看著眼前的這個“大頭”,他覺得自己的頭也在越變越大。


    “唉。”有個人在他身後嘆了一口氣,說:“你還是讓他進來吧,否則,你整個晚上都不會清靜的。”


    淩永生轉過頭,正看見沈飛那張戲謔的笑臉,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說:“讓他進去可以,但是你得幫我看好他,不能讓他調皮搗蛋。”


    “嘿嘿,交給我吧。”沈飛走上前,把那個小孩抱在懷裏,一邊向大廳走,一邊捏著他的鼻子說道:“你小子要敢在這裏搗亂,我就打你的屁股。你怎麽一個人跑來了,你爺爺沒來嗎?”


    這個大腦袋的小傢夥正是彩衣巷中的浪浪。他不安分地扭著身體,嘴裏嘟囔著:“我爺爺來就不好玩了。哎呀,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你自己走?嘿嘿,你這一撒丫子,不定跑哪兒惹禍去了,等你爺爺來了我再放開你。”沈飛得意洋洋地用鬍子茬去紮浪浪的臉蛋,逗得小傢夥一邊大笑一邊躲閃。


    徐麗婕早已坐在大廳中等候,見到兩人過來,笑吟吟地迎上前,說道:“沈飛,你怎麽欺負起小孩來了?”


    浪浪眼珠骨碌碌一轉,立刻衝著徐麗婕伸出雙手,嚷嚷著:“徐阿姨,我要你抱,我不要飛哥抱。”


    徐麗婕臉上樂開了花,衝著沈飛一挑眉毛:“你看看,我多有親和力,來,浪浪,到阿姨這兒來。”


    沈飛無奈地咽了口唾沫,把浪浪交到徐麗婕懷中,口中不滿地嘀咕著:“徐阿姨?飛哥?你這都是什麽輩分?”


    浪浪沖沈飛做了個鬼臉,挑釁似地又連叫了幾聲“飛哥”,沈飛做勢要打他的屁股,徐麗婕卻一轉身,用身體擋住了他。


    大廳中間空出一個小小的擂台,正對擂台空著三個主座。此時受邀前來的客人已陸續到達,各自入座。沈飛和徐麗婕也在緊靠擂台的兩個位置上坐好,浪浪伸長了脖子,東瞄西看,甚是興奮。


    “時間差不多了,我爸和薑山他們怎麽還不來啊?”徐麗婕看看空蕩蕩的擂台,有些奇怪地問道。


    沈飛卻不著急,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悠閑地摸著下巴:“他們應該還在後廚。這樣重要的比試,保持平和的心態是非常關鍵的。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決不會出現在擂台上。”


    浪浪突然把嘴湊在徐麗婕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個字。徐麗婕臉一紅,把他放在了地上,還沒等沈飛反應過來,小傢夥已經在座位間泥鰍般地穿了幾下,向著大廳另一側跑去了。


    “哎,你怎麽放他一個人走了?”沈飛睜大眼睛看著徐麗婕。


    “他說要撒尿,我又不能跟著他去。”徐麗婕白了沈飛一眼,“反正現在比賽還沒開始,你就先讓他玩會吧,等薑山他們出場了再把他看好。”


    沈飛看著浪浪離去的方向,倒的確是衝著衛生間而去,他正在猶豫是不是要跟過去,忽聽得人眾中起了一陣輕輕的騷動,轉頭一看,卻見徐叔、馬雲和陳春生三人魚貫從後堂走了出來。


    三人都是表情嚴肅,一言不發地來到正對擂台的主座前。徐叔身為東道主,自然在中間一張椅子上坐下,馬雲和陳春生分居兩側,一旁自有服務員奉上上好的綠茶。三人坐定後,徐叔揮了揮手,五六個小夥計走上擂台,搬的搬,扛的扛,七手八腳地在中央位置搭起了兩個爐灶。


    幾個小夥計年歲不大,但動作卻利落得很,十分鍾不到,不僅爐灶搭得整整齊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等一應用具佐料也都擺放妥當。此刻大廳內的眾人全都自覺地安靜了下來,場內的氣氛亦隨之凝重,近百雙眼睛全都齊刷刷地盯著後廚通往擂台的出口,一場激烈的名廚對決呼之欲出!


    不多久,從後廚方向依稀傳來“踢塌”的腳步聲。隻是這腳步聽起來又急又浮,片刻便已到了出口處,全然沒有頂尖刀客的沉穩氣派。就在眾人微微有些詫異的時候,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一晃,浪浪從後廚跑了出來。他一邊“咯咯咯”地笑著,一邊不時地回頭觀望,似乎身後跟著什麽非常有趣的東西。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場內緊張的氣氛霎時間蕩然無存,人眾人發出一陣輕鬆的笑聲。沈飛和徐麗婕對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


    而擂台上的好戲卻還隻是剛剛開始。浪浪跑出幾步後,出口處搖搖晃晃,竟跟出了一隻的大白鵝。那白鵝膘肥體碩,昂起頭比浪浪還要高大一些,它撲棱著翅膀,“呱呱”叫著追在浪浪身後,繞著擂台兜起了圈子。


    “一笑天”作為淮揚名樓,用料自然求鮮求新,從後廚跑出隻白鵝本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隻是在這莊重的關頭,突然出現白鵝追頑童的一幕,令人在莞爾之餘,不免會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徐叔皺起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沈飛,帶著三分責備的語氣問道:“怎麽回事?”


    “這小傢夥,看我一會怎麽收拾你。”沈飛一邊板起臉嚇唬浪浪,一邊跑上擂台,伸開雙臂去逮那隻白鵝。白鵝左右閃了兩下,突然一個踉蹌,倒在地上,掙紮了兩下,竟起不來了。


    “哈哈哈……”浪浪用手捂著肚子,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它喝醉了!”


    “什麽?”沈飛俯身湊近白鵝,果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那香味還非常熟悉。沈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伸手在口袋中一摸,自己中午和金宜英對飲的那一小壇陳年佳釀果然已不見了蹤影。


    那白鵝雖然已經醉倒在地上,但兩眼仍睜得老大,緊盯著浪浪的腹部,那裏隆起一個小包,似乎藏著東西。沈飛略一思索,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嗬嗬一笑,說道:“好調皮的小孩,偷了我的酒不夠,是不是又去後廚偷了大白鵝下的蛋?”


    沈飛的猜測一點不錯,剛才浪浪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便偷偷拿走了他藏在口袋中的小酒罈子,本來是想躲在廁所裏的嚐一嚐,誰知喝了一口,又嗆又辣,那滋味比起自己平時愛喝的酸奶簡直是天差地別。沮喪之餘,他又想起沈飛說過薑山等人都在後廚,於是決定去窺探窺探。


    到了後廚,幾位名廚沒有找到,卻發現了一隻關在籠中的大白鵝。小傢夥玩心大起,捏住白鵝的脖子,把壇中剩下的酒都給它灌了下去。這還不算完,看著白鵝搖搖晃晃地折騰了一陣後,他又打開籠子,抱走了籠中的一隻大鵝蛋。白鵝雖然酒醉,但天性護犢,於是便跟著他一路追到了擂台上。


    浪浪被沈飛識破了把戲,眼睛眨了兩下,辯道:“你的酒難喝死了,我才不要呢。鵝蛋嘛……我可沒見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煙花三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周浩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周浩暉並收藏煙花三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