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同姓不可婚?大隋律令上又沒有這條禁令,就連我們隴西李氏族規,和唐國公家規上也沒有這條。”李秀寧仍不為所動的追問道,看來她對於父親要說的這點,可能事先也是想到過的。而她想出的辦法,也就是想要鑽同姓不婚在隋朝的此時,還沒有律法條文上的明文規定,以及李家沒有這樣的族規和家規的空子(唐朝時期才有律法上的明文規定)。


    “沒有明文禁令,不代表就可以去做。如果我們這樣的高門貴族發生同姓婚姻,是會遭人恥笑的。”李淵駁斥道,自從漢統的隋朝建立以來,隴西李氏就想方設法的也回歸漢統,自然有些習俗要遵照漢族正統的來。


    “遭人恥笑?那個高門士族恥笑?就算博陵崔、範陽盧、趙郡李、滎陽鄭,這號稱天下漢族正統表率的四大高門士族,他們的婚姻關係就不會遭人恥笑了麽?就拿天下第一門博陵崔氏來說,在他們的婚姻關係中,血緣婚與姻媾重疊現象不也是常有的事?”


    “像崔挺女嫁與钜鹿魏子建,其孫女又嫁與魏子建之子魏收,是姑表兄弟姐妹間完婚。崔殊娶趙郡李休女,其子崔雙護又娶其母之侄女為妻。崔仲哲娶趙郡李憲長女李長輝,其子崔叔瓚娶李憲孫女,這樣姑侄出嫁後又變為婆媳關係。難道他們的婚姻就不亂,就不會遭人恥笑了麽?”李秀寧繼續爭辯著。


    李淵搖頭道:“那不同,那是表親婚姻,是母係聯姻,這和同姓不婚是兩回事,天下的傳統是同姓不婚啊!”


    “難道有親緣關係的表親就可以婚姻,沒有親緣關係的同姓就不能婚了?”李秀寧實在接受不了這點。


    “怎麽沒有關係?我們隴西李氏一族,和趙郡李氏一族之間的淵源,不用為父多說了吧?”李淵說道。


    李秀寧打斷了李淵的話:“趙郡李氏的始祖,是戰國末年被封武安君的名將李牧。而我們隴西李氏,父親你以前多次跟我說過,隴西李氏的始祖,是秦朝被封南鄭公的隴西郡守李崇。對是不對?”


    李淵點點頭:“正是!戰國末年在趙國做官,封柏人侯,秦朝統一天下後,入秦任禦史大夫,官至司徒的李曇。李曇有4個兒子:崇、辨、昭、璣,其中長子李崇便是我們隴西李氏的始祖,四子李璣在戰國末任秦國太傅,而李璣的二兒子就是李牧,趙郡李氏的始祖。便是從此,李氏分為兩支,所以說,兩家可算是同樣的祖宗,八百年前是一家。”


    “都過了八百年了,還能算一家麽?還有什麽可顧慮的?”李秀寧反問道,“更何況在西魏的時候,我們這個隴西李氏的支族,不是在南北朝時期和胡人通婚,還自稱是當地的半個胡人麽?那就更不著邊了。”


    “別說了!我們隴西李氏就是漢族正統!”李淵不由得惱怒起來。


    隴西李氏在南北朝時期,和胡人長期通婚。當年西魏的宇文泰為鞏固根基不穩的割據政權,促進漢胡民族的融合。李淵的祖父李虎為了政治前途的需要,便自稱是當地的半個胡人。直到隋朝建立起,中原恢複漢人統治,李淵代表的這支隴西李氏才又重新回歸,表明自己純正漢人的身份。現在李淵一族正是極力淡化,之前族人擁有半個胡人血統的說法,追求純正漢人血統的時候,自然對這點很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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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父親李淵沒有言辭,而惱怒起來的樣子,李秀寧也沒有再說話,又垂下俏臉泫然yù涕起來。


    “國公在上,請容小侄稟明。”這時李秋寒開口說話了。剛才之所以他一直沒說話,一是因為李秀寧所說的,正是他也想要說的;二是因為這種事情,可不能先是自己和李淵辯解,如果那樣隻能給李淵造成,是他拐騙了李秀寧的感覺。不過……現在李秋寒不得不說了,是時候施出殺手鐧了。


    “世侄有何話可說?”李淵氣還沒消,臉上仍然是微怒的表情。同時他也怪李秋寒,這個平時聰明絕頂計謀百出的人,怎麽也和李秀寧一樣胡鬧。


    李秋寒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衝著李淵深深一拜,然後才一臉慚愧的說道:“其實,小侄有一事,從未向國公說明,正是有關於小侄的身世。”


    李淵詫異的看著李秋寒,不知他想要說什麽。而李秀寧也抬起了頭,不知所雲。


    “是這樣的。”李秋寒一臉肅容,而又悵然的表情,“我的身世還得從我那早早過世的父母大人說起。”


    “我的父親乃李文維,是北魏朝侍中、驃騎大將軍、定州刺史尚書令、文靜公李憲之重孫,李憲第五子北齊朝瀛州刺史李希禮之孫,李希禮長子李孝貞的第三個兒子。而我的母親乃徐氏,隻是當地一商賈之家的小姐,不是高門士族家庭出身。”


    “所謂漢族正統高門士族,都遵循著同姓不婚、士庶不婚、居喪不婚這三種不婚的禁忌。因為趙郡李氏,正是作為天下漢族正統表率的四大高門士族之一,族內也有著士庶不婚的家規。當年父母大人情投意合之後,父親的家族表示堅決的反對。”


    “最後沒辦法的父母大人,不願拋棄對方,便一同私奔了。可就在私奔途中,已經懷有身孕的母親,因為長途勞累和擔心受怕而流產,並且還終身不能生育。”


    “啊?”聽到這,李秀寧不禁驚呼一聲。既然不能生育了,何來李秋寒?一旁的李淵等人也是一臉的驚異。


    李秋寒不為所動,繼續惆悵著臉說道:“母親很喜歡小孩,而同樣喜歡小孩的父親,又不願意再娶別人為妾,於是他們便從隱居的當地村落,一農戶家裏抱養了一男孩,取名為秋寒,那個男孩便是我。”


    “本來對於自己的身世,我是不知道的,因為父母大人都像對待自己的親子一樣愛護我。直到多年以前,我們那裏發生了一場瘟疫,當地的很多村落人都死光跑絕。而患上瘟疫的人當中,也有父母大人,最終他們也……也都駕鶴西去了。”說道這,李秋寒已是黯然垂首,傷痛不已的樣子。


    “臨終前,父親大人告訴了我這個身世,告訴我其實隻是他們的養子。不過他希望我還是以趙郡李氏子孫自居,甚至希望我能會趙郡李氏家門,作為他的兒子替他認祖歸宗。並且給了我這個信物,以便今後作為憑證。”已經淚流滿麵的李秋寒,從衣領內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把玉佩取下後遞給李淵觀看。


    李淵從李秋寒手中接過那個玉佩,玉佩上刻有jīng美的花紋,祥雲瑞靄渾然天成,而在中間則有一個隸書體的李字。看著手中的這個玉佩,李淵麵無表情低頭沉思起來,不知心中又開始想著些什麽。


    而且在場的其他人也是沉默無言,如同聽了一個離奇的故事般,一臉的詫異和錯愕。隻有李秀寧在驚訝的同時,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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