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警察兩個字,九月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我們遇到了鬼打牆。」「我是個科學家,科學家不會相信鬼神。」朱璟洺說,「這次我們一起走。」山路崎嶇,眾人一腳深一腳淺地沿著小河往外走,當繞過一個山頭的時候,小河神奇地消失了,隻剩下似曾相識的石頭和樹木。「奇怪。」九月拿出地圖,「這裏應該有個小山坳啊。」曹雅欣將地圖拿過來,那隻是一張從百度裏搜索到的簡易地圖,眾人圍著圖研究了一陣,沿著小路往下走,天色越來越暗,地形卻越來越陌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出穀的路?」劉鳴萱冷冷地問帶路的九月,九月焦急地翻看地圖,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們可能 迷路了。」「怎麽辦?」歪道風看了看天,「估計要下雨了。」「先回村子吧?」「等等。」朱璟洺快步登上一座小土丘,臉色變得很難看。數百米之外,就是那座詭異的村莊 風門村。在這陰暗的天色下,顯得尤為恐怖。他們又繞回來了。因為快要下雨的緣故,眾人不得不在村子內紮營,九月挑了兩間堅固的屋子,在廚房裏燒水做飯,木材發出「劈啪」的響聲。「他們一定隱瞞了什麽。」曹雅欣低聲說,「他們眼中的恐懼,絕不僅僅是看見屍體那麽簡單。」「把你拍的照片拿出來看看。」曹雅欣拿出相機,一張張翻過,北極的頭簡直慘不忍睹,模糊一團。翻到一張頭部特寫,連她都不禁微微皺眉,朱璟洺忽然說:「等等。」「怎麽了?」朱璟洺拿過相機,將頭部再次放大,紅的白的,占了滿屏。沉默片刻,他起身就往外走,衝進放置屍體的鬼屋,蹲在北極的屍體旁看了一陣。「朱教授。」曹雅欣勸道,「他的頭被砍成這樣,隻能回鑑證中心用專業的儀器 」「去幫我找鋸子來。」「什麽?你要在這裏鋸開他的頭骨?」朱璟洺抬起頭,在這個恐怖片一般的房子裏露出一道笑容:「你信不過我嗎?」曹雅欣被噎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劉鳴萱不禁笑起來:「雅欣,我總算遇到個比你還自以為是的人了。」清洗掉人頭表麵的血汙,剔去頭髮,朱璟洺就像在完成一件藝術品:「我曾經在南美參加瑪雅人遺址的發掘,用各種簡陋的工具處理過數以百計的骨頭。歷史的真相就這樣通過屍骨呈現在我們的麵前。」他將屍體輕輕放好,「這就是我喜歡死人勝過活人的原因,他們永遠不會說謊。來看看吧,這些傷口。」數道縱橫交錯的銳器傷將頭部劈得麵目全非,曹雅欣端詳了一陣,像是發現了什麽,用手輕輕一按,頭皮像蛋糕一樣陷了下去。「是鈍器傷。北極被人用斧子亂砍之前已經被人打死了。」「你們猜猜,兇器是什麽?」「看起來像拐杖 」曹雅欣吸了口氣,「登山杖?」「看來殺他的人,就在我們之中。」劉鳴萱興趣盎然,「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讓兇手自己出來。」「其實我也想出了個辦法。」「我也是。」「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將計策寫在手心裏,然後看是不是同一條?」朱璟洺興致勃勃地說。曹雅欣翻了個白眼,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無聊。【5】這個晚上下了一場大雨,雨水順著簡陋的屋簷滑落,發出「劈啪」的聲響。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雨才終於停下,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幾人所住宿的屋子開始積水,雨水將殘敗的牆壁暈濕成深青色。九月生火做飯,歪道風和獒犬去河邊打水,曹雅欣三人繼續整理屍體。「她的左手少了兩根指頭。」劉鳴萱執起秦學兵妻子的手說,「但這傷口不是斧頭造成的,刀刃比斧頭薄很多,有人在殺了她之後切下了她的手指。」曹雅欣摸了摸衣兜,沉默片刻,將那隻玻璃瓶拿了出來:「我想這就是她丟失的那兩根指頭。」朱璟洺和劉鳴萱目瞪口呆。「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曹雅欣將自己所遇到的怪事說了一遍,兩人都有些不信:「如果那個老婦人是秦學兵的母親,她現在應該已經80歲了。」「雅欣,如果我是警察,我會認為你就是殺人兇手。」曹雅欣瞪了他一眼:「如果那個老婦人就是兇手呢?」「女人通常不會用斧頭殺人,下毒更合適。」朱璟洺將屍體上的傷口指給她看,「這些傷口說明兇手很有力氣,而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很少能有這樣大的力氣。」「上尉!」獒犬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臉色慘白,「熊貓 熊貓他 」「他怎麽了?」「他在村尾的一間石頭房子裏,渾身都是血 」獒犬的目光落在寫著童謠的牆壁上,「那些紅字 怎麽糊了?」「屋頂漏雨,紅顏料被衝掉了。」朱璟洺怒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帶路!」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熊貓坐在牆角,渾身血淋淋,還保持著尖叫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最不敢置信的事情。曹雅欣看了看四周:「他不是在這裏遇害,這樣的死法,血會噴得到處都是,而這裏幾乎沒有血。」「從屍斑來看,他已經死了兩天了。也就是說,在他失蹤的當晚,他就已經被殺。」朱璟洺回頭望了望九月三人,三人目光閃爍,仿佛在躲避著什麽。他低頭冷笑:「那個殺人魔還在村子裏,大家要千萬小心,不要單獨行動,明天一早我們再試試看能不能出穀。」眾人隻好點頭。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遠處傳來低低的雷聲,曹雅欣坐在帳篷裏,拿著那隻玻璃瓶子,望著斷指出神。如果切下指頭的是兇手,他就是在收集紀念品,可為什麽男屍的手指沒有被切掉?如果是為了留下證據,有朝一日翻案,能這麽做的,就隻有死者的家人,難道是睡意襲來,她打了個哈欠,熄燈鑽進睡袋,很快進入夢鄉。烏雲密布,不見半分月光,原本安靜的夜晚被拉鏈滑動的聲音打破,一個黑影從帳篷裏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來到屋外牆角,俯身挖了一陣,從泥土裏取出一隻鮮紅色的玻璃瓶,推開了鬼屋的門。他打開一盞節能燈,輕輕放在棺材上,燈光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很長,像一道猙獰的鬼影。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打開玻璃瓶,將刷子伸進去,蘸滿了顏料,然後在糊掉的童謠上塗抹起來,直到紅字再次工整如新,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長長地鬆了口氣。「你的字寫得真好。」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他身形一顫,緩緩轉過身。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麵容猙獰得像地獄裏爬出的修羅。「不用吃驚,我們隻是沒吃你下了安眠藥的晚飯而已。」劉鳴萱目光陰森,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我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有嚴重的強迫症,如果不把糊掉的字重新寫好,它們就會變成可怕的咒語,在你腦子裏不停地閃現,甚至可能把你逼瘋。你說是嗎,九月?」九月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緊握著玻璃瓶,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指關節泛起冰冷的白色。「掌握地圖、帶路、做飯,總是第一個檢查現場,你有著極強的控製欲,想把一切都緊握在手中,甚至別人的思想和生死。」曹雅欣回過頭去瞥了兩眼歪道風和獒犬,他們驚慌地躲閃著她的目光,「你明明知道我們是法醫,還在我們麵前殺人,你有很強烈的表現欲望,想要證明自己很厲害,這是缺乏自信的表現,如果我沒料錯,你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失敗者,不管是工作、家庭還是其他。」九月猛烈地顫抖了一下,怒吼道:「住口!」猛地撲了過來,抓住曹雅欣,用刷子尖利的手柄刺在她的喉嚨口:「都別過來!」曹雅欣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用嘲諷的語氣說:「連劫持人質都選擇弱小的女人,你真是可悲。」「我叫你住口!」九月五官扭曲,「臭婊子,你懂什麽?我是殺了人,但獒犬他們也是幫凶!」「你,你這個殺人兇手,血口噴人!」獒犬喊道。「別相信他!」歪道風臉漲得通紅,「他這是想陷害我們!」朱璟洺盯著九月的眼睛,朝前走了兩步:「昨天你們沿著小河出穀,北極卻突然從水裏舉著斧頭衝出來,你們中有人因為太過害怕,拿起登山杖打了他的頭,將他給打死了。為了掩蓋罪行,你提議嫁禍給一個並不存在的鬼魂殺手,拿起斧子砍了他42刀,又把他推下了河,對嗎?」眾人詫異地瞪著他,像在看一個怪物。「你 」歪道風指著他,恐懼地問,「難道當時你躲在林子裏偷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河邊紛亂的腳印和拖曳的痕跡出賣了你們,至於斧子,你們不可能隨身攜帶,必然來自北極。」朱璟洺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是痕跡學的專家,你們這點小把戲,又怎麽可能瞞得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曹雅欣忽然覺得麵前這個人很可怕。「讓北極在河中伏擊的人也是你吧?」朱璟洺對九月說,「你竟然在眾目睽睽下進行殺人計劃,還讓那兩個可憐的人認為他們也參與了殺人,我不知該說你膽子大,還是該說你瘋狂。」「不關我們的事。」歪道風連忙辯解,「是他用登山杖打死了北極,還用斧頭砍了北極的屍體!」「別想撇清。」九月沖他露出一道猙獰的笑,「你們用石頭砸了他的頭,你們也是共犯。」「致命的一擊是登山杖,他們是無辜的。」獒犬和歪道風麵露喜色,朱璟洺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像在討論天氣:「九月,你輸了。」「不,我沒有輸。」九月尖聲說,「還有一個人,你們忘了嗎,還有一個人!」「假麵?」「沒錯,假麵,他還活著,被我藏在山穀一個地洞裏,昨晚下了大雨,水應該已經漫到他的胸口,如果今天再下雨的話,他就會被淹死。」朱璟洺的臉色冷下來:「他在哪裏?」「隻有一個提示,記住,隻有一個。」九月睜大了眼睛,神情已經接近瘋狂,「在熊貓的身上。」「什麽?」「出去!」他手上微微用力,一串血珠子從曹雅欣的脖子裏滾落,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靜下來:「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雅欣 」「沒關係,我能應付。」眾人退出屋子,九月將門關死,用繩子綁住曹雅欣的雙手,然後靠著角落坐了下來,狠狠吸了口煙,一時間,屋中煙霧繚繞。「殺人需要動機,有的為了報仇,有的為了錢,有的為了名,而有的人,隻是為了滿足心中固定的幻想。比如性,比如權力。」「住口!」九月將菸頭扔在曹雅欣的臉上,「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法醫知識和心理分析是不是能夠救得了假麵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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