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在生命中的這個時候她覺得惟一合理的事情竟是一個完全不相識的人的出現,這就是羅伯特·蘭登。她從他的眼中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如同那天清早她離開的海洋一樣平靜和諧。有他在那兒,她感到很高興。蘭登不僅是她力量和希望的源泉,還用他那敏銳的頭腦,找到了這個抓住殺死他父親的兇手的機會。


    維多利亞繼續搜索著,她深深地呼吸,沿周邊走著。她滿腑子裏想的都是親自報仇。那些無法預料的景象讓她激動不已。正如一個矢誌不渝的戀人一樣……她太想找到這個劊子手了。她今天的決心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她感到又恐慌又激動,覺得有一種她以前從未覺察到的東西在她那義大利人的血液中流動……那是西西裏島人的祖先要用無情的法則捍衛家族榮譽的低語。世仇,維多利亞想道,平生第一次理解了這個詞的含義。


    復仇的景象激勵著她繼續前行。她朝拉斐爾·桑蒂的墳墓走了過去。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能看出這個人與眾不同。他的棺木與其他人的不同,棺木嵌在了牆裏,外麵還有個有機玻璃保護屏。隔著柵欄,她能見到石棺的前部。


    拉斐爾·桑蒂。1483—1520


    維多利亞仔細觀察著這個墳墓,然後看了看拉斐爾墳墓旁的牌子上寫的一句話。


    接著她又看了一遍。


    之後……她又看了一遍。


    少頃,她驚恐萬分地朝對麵沖了過去。“羅伯特! 羅伯特! ”


    62


    蘭登負責的萬神殿另一邊的檢查進程被緊跟在後麵的導遊稍稍耽擱了,此刻他正準備檢查最後一個壁龕。那個導遊卻還在不知疲倦地繼續講解。


    “你無疑很喜歡這些壁龕! ”這個講解員說道。顯得興高采烈。“你知道嗎,就是因為這些逐漸變薄的牆板才使這個穹頂顯得沒有重量。”


    蘭登正準備檢查另一個壁龕,根本就沒聽進一個字,但還是點了點頭。突然有人從後麵拽住了他,原來是維多利亞。她氣喘籲籲地使勁拉著他的胳膊。看著她臉上驚恐的表情。蘭登僅能想到一件事。她發現了那具屍體。他頓時感到一種恐懼襲上心頭。


    “啊,你太太! ”這個講解員驚叫起來,又來了一個客人,他顯然感到激動萬分。他指著她的短褲和旅遊鞋叫道:“這樣看來我倒真覺得你是美國人了!t 維多利亞眯起了眼睛。”我是義大利人。“導遊笑容頓斂,“噢,老天。”


    “羅伯特,”維多利亞盡量背對導遊小聲說道,“伽利略的《圖解》。我要看看。”


    “《圖解》? ”導遊轉過身來說,“啊呀! 你們兩個當然了解你們的歷史了!不幸的是,那份資料根本就看不到,它被當作機密保存起來了,在梵蒂岡檔——”


    “對不起,你能走開一下嗎? ”蘭登說道。他被維多利亞恐慌的神情弄糊塗了。他把她叫到一邊,手伸到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抽出《圖解》的那一頁,“怎麽了? ”


    “這上麵的日期是多少? ”維多利亞一邊粗略地看著這頁紙一邊問道。


    導遊又跟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那張文件。張大r 嘴。“那不是…一真的……”


    “給遊客的複製品。”蘭登推託道。“謝謝你的幫助。拜託了,我太太和我想單獨呆會兒。”


    導遊後退幾步,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那張紙。


    “日期。”維多利亞對蘭登重複道,“伽利略什麽時候發表……”


    蘭登指著底下邊線上的羅馬數字。“這是發表的日期。怎麽了? ‘’維多利亞認出了那個數字。”一六三九年? ““是的,怎麽了? ”


    維多利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不祥之感。“我們有麻煩了。羅伯特。


    大麻煩。這些日期對不上。“


    “什麽日期對不上? ”


    “拉斐爾的墳墓。直到一七五九年,他才被埋到這裏,這比《圖解》的發表晚了一個多世紀。”


    蘭登瞪著她,試著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對呀,”他回答道,“拉斐爾死於一五二。年,比《圖解》早得多。”


    “不錯,他是在很久以後才被葬在這兒的。”


    蘭登如墮五裏霧中。“你這是在說什麽啊? ”


    “我剛剛看到的,拉斐爾的遺體是在一七五八年遷到萬神殿的。這樣做一部分是出於對歷史上傑出的義大利人的頌揚。”


    聽到這話,蘭登覺得腳下的地毯像被抽走了似的。


    “寫這首詩的時候,”維多利亞斷言,“拉斐爾的墳墓還在別處。那個時候,萬神殿跟拉斐爾壓根兒就不相幹! ”


    蘭登簡直不能呼吸了。“但那……意味著……”


    “對! 這意味著我們找錯了地方! ”


    蘭登覺得自己在動搖。不可能……我肯定……


    維多利亞跑過去一把拽住那個導遊,把他拉了回來。“先生,打擾一下,十七世紀的時候拉斐爾的遺體埋在了哪裏? ”


    “呃……呃,”他支吾著,此刻顯得迷惑不解,“在他的出生地吧。”


    “不可能! ”蘭登低聲啐道,“光照派的科學祭壇就在羅馬。我很肯定這一點! ”


    “光照派? ”這個導遊倒抽了一口氣,又看著蘭登手裏的文件。“你們是什麽人? ”


    維多利亞站了出來。“我們要找一個叫做桑蒂的土塚之類的東西,在羅馬,你能告訴我們那可能是什麽嗎? ”


    導遊看上去心懷疑慮。“這是羅馬城中惟一的拉斐爾墳墓。”


    蘭登努力思考,可他的腦子卻不聽話。如果一六五五年的時候拉斐爾的墳墓不在羅馬,那這首詩指代的是什麽呢? 桑蒂的土塚,魔鬼之窟? 這到底是什麽? 快好好想想! “還有別的藝術家叫桑蒂嗎? ”維多利亞問。


    導遊聳聳肩。“據我所知沒有。”


    “會不會是其他名人呢? 有沒有可能哪個科學家或詩人或天文學家也叫做桑蒂呢? ”


    現在這個導遊看上去想要走了。“不,女士,我所聽說過的惟一的桑蒂就是那個建築師拉斐爾。”


    “建築師? ”維多利亞問,“我還以為他是個畫家呢! ”


    “當然了,他兩個都是。他們都是這樣的,米開朗琪羅、達·芬奇、拉斐爾。‘’蘭登不知道是這個導遊的話還是周圍裝飾華麗的墳墓讓他豁然開朗,但這都不重要了。那個想法冒出來了。桑蒂是個建築師。從那兒開始,一個個念頭就像多米諾骨牌倒下一樣展開來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師隻為了兩個原因而活著皿一是建造宏偉的教堂來崇拜上帝,二是建造奢華的墳墓來為權貴增輝。桑蒂的土象。會在哪兒呢? 他的腦海中此刻快速地閃現著那些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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