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啦,我了啦!你的藉口還真是又臭又長。這樣難怪會被甩啦!”


    “沒那回事沒那回事絕對沒那回事!”


    社長否定了被甩的事。他否定的方式,也是又臭又長。


    就在這樣你來我往之間,我們終於走下樓梯,來到了一樓。


    一樓還亮著燈的,就隻剩教職員辦公室而已。堀內伯伯從門上的小窗上往裏察探了一下。


    “你看看你看看,今天好像又是隻剩下鶴間教務主任在加班咧。他真的是很拚的人啦,實在是令人敬佩!”


    堀內伯伯就這樣嘴裏一邊念著,一邊自己一個人走進了教職員辦公室。難道連巡邏的過程瑣事,都得要向教務主任報告嗎?


    教務主任名叫鶴間浩三,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超資深教師。我轉學進來的時候,就是由這位教務主任麵試我的。這樣說起來,現在仔細回想一下,我在這所學校裏,第一個談話的對象,不就是鶴間主任嗎?我對他的印象,是一個看起來人很好的大叔。然而,既然他身負著整合全校老師們的重任,外表看起來自然還是會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們三個人在走廊上等堀內伯伯。除非有相當特殊的事由,否則我們不會自願走進教職員休息室半步。這個道理,就像是小白兔會避開大野狼們一樣。不過,即便小白兔再怎麽閃躲,有時候大野狼還是會自己靠過來,而且還是從背後奇襲。


    “喂!你們這群小鬼,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罵聲,我們嚇得跳了起來。回頭一看,站在我們身後的,是一個輪廓方得像是拿尺規畫成的方臉老師。


    兵藤賢太郎,三十五歲,單身,是我的班導師。因此,兵藤馬上從我們三個人當中,認出了我的臉,於是便像是一股腦地窮追猛打似地說:


    “你們還真是皮!上學時比人家晚來不說,可以回家的時候也不早點回去。你們是打算要拖拖拉拉混到幾點呀?喂!赤阪通,我說的就是你啦!你自己心理有數吧!”


    兵藤那有如猛鬼般的視線,惡狠狠地投she向我。而我就像是在迴避他的眼神似地,躲到了八橋學長身後,八橋學長則躲在多摩川社長後麵。也就是說,我們正巧是按照彼此在社上的尊卑關係,排成了一列。


    站在最前麵領軍的社長,代表我們三個人,試著向兵藤發難反駁:


    “可、可是,這是……”


    “不要再放狗屁了!”


    我們什麽都還沒說。


    這麽專橫霸道的老師,在當今教育界應該也算是稀有動物吧。不過,他那種讓多摩川社長連狗屁的“狗”字都準吐不出來的堅定氣魄,在某種層麵上也算是了不起了。


    結果,兵藤就“輕輕地”摸了摸我們三個人的頭,然後說:


    “還不快點滾回家!是想給我混到幾點呀?”


    在他石破天驚的一聲斥喝之下,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遵~命~”


    不過,這一切當然都隻是做做樣子而已。被念說“快滾回家”的時候,會想說“我就偏不走”,也是人之常情。


    三


    當然我們三個人,也不是說有多麽喜歡待在學校。“可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了”,這一點我們都一致同意。夜晚的校園,和白天上課時間、或是傍晚放學後,想必絕對是呈現完全不同風貌的異樣世界。說不上來是什麽,但就是有種二儀晚的校園裏會有事發生l的預感,所以才會覺得就這樣回家,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麽,我們又沒有社辦,該要到哪裏去殺時間等待夜深呢?答案是工友休息室,也就是堀內伯伯的城堡——擁有廚房、壁櫥的兩坪小房間——這裏就是我們暫時的社辦。


    堀內伯伯把手電筒放在房間桌上,然後幫我們泡了玄米茶。接著他便拿起了桌上的香菸和百圓打火機,說:


    “在這裏抽應該不太好唄?那你們慢慢聊吧。”


    說完,人就不知道跑道哪裏去了。我們就自己隨意使用熱水瓶裏的熱水和茶壺,一邊又開始繼續剛才在屋頂上講到一半的推理漫談。


    主題依然是“密室”。


    “以往會經有過各路的作家、評論家,針對‘密室’下過定義,甚至還為其中的機關做過分類。可是呀,這樣說或許各位會覺得不以為然……”


    社長壓低了音量。


    “這些人的研究啊,充其量隻不過是寫給喜歡密室作品的讀者,或是想創作密室作品的作家們看的東西而已。我覺得這些都不是為了想解開密室之謎的偵探們所寫的。換句話說,這些人做的都是很學院派的工作,但卻不屬於實用的分析。再說得更白一點,過去針對密室所做的分類,隻能算是寫來滿足偵探小說迷們知的好奇心而已,並沒有辦法幫助偵探在偵察過程當中找出兇手。因此,在這裏,我以偵探社社長的身分,從一個不同的觀點,提出更實用性的分類方式。當然這還隻是我假設性地做出來的糙案,不過我建議,與其將密室用機關屬性來分類,還不如改用‘以兇手來分類’的手法。”


    “用兇手來分類?”我反問。“什麽意思?”


    “在密室殺人的作品當中,兇手往往因為知道自己是真兇,於是就會做出許多很特別的行為。分析這些兇手的行動,我們就可以把密室推理作品分成幾個類型。例如第一種是‘最先打開密室之門的人就是真兇’類。”


    “喔!這樣一講,確實是可以想到幾個這種類型的案件。”


    “那這跟‘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人是真兇’,不是一樣的嗎?”


    “不,不是那個意思。簡單來說,在密室殺人的案件當中,有很多兇手是在門上動手腳的。兇手為了避免自己動的這些手腳被識破,於是就親自把門打開。而這個動作,就是一名兇手會採取的典型行動。我再說得更具體一點吧!例如現在發生了一宗殺人案,一群人趕到案發現場,結果眼前聳立著的是一道上了鎖的門。這時候有一個人帶著斧頭出現,把整扇門都砍得亂七八糟。”


    “啊!”


    “這個人才是真兇!”


    “這樣就可以下定論了嗎?”


    “是沒錯啦,還不能妄下論斷。總之懷疑不吃虧。”


    真是個恐怖的分類。


    “第二種,‘最先跑到被害人身邊去的人就是真兇’類。”


    “啊,這種我也覺得好像可以理解。兇手會假裝抱著被害人,其實是在趁機把遺留在屍體附近的證據偷偷藏起來之類的吧。”


    “嗯……是也有這種情節沒錯,不過以密室來說,我們還必需要考慮到兇手有可能會大膽地採用‘快手殺人’之類的手法,所以要特別留意。所謂的‘快手殺人’呢,指的就是兇手會搶先靠近還沒有死的被害人——例如說被害人可能隻是裝死的——然後用瞬間快手將被害人殺死,最後再讓整件事看起來就像是一宗密室殺人案。不管是哪一種手法,總之在密室殺人的案件當中,真兇經常都是最先跑到屍體身邊去的。因此,如果在密室殺人的案發現場,有人旁若無人地奔向被害人身邊去的話,那麽我們就可以判斷這個人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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