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利奧波德國王公寓的看門人說過,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以前到那裏去過一次。


    “在我對這個案子的新構想中,這第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她再也沒有離開過利奧波德國王公寓。另一個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取代了她。那另外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穿著同樣的衣服和一雙帶扣的新鞋(因為另外的那雙鞋對她來說太大了),在白天繁忙的時間來到拉塞爾廣場旅館,收拾好死去的那位女人的衣物,付了房錢,離開了。她去了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請記住,打那以後,真正的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的朋友們誰都沒有再見到過她。她在那兒扮演了一個多星期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她穿著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的衣服,用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的聲音說話,但她還得去買一雙小一點的晚便鞋。再以後——她消失了,她最後一次露麵是在莫利被殺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見她又一次走進了利奧波德國王公寓。”


    阿裏斯泰爾?布倫特問道:“您是想要說公寓套間裏的死屍真是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的嗎?”


    “當然是她的!這是個相當精明的雙重偽裝——毀壞麵容就是想要讓人對那女人的身份產生疑問!”


    “但牙醫的證據呢?”


    “啊!現在我們來討論這個問題。提供證據的並不是牙醫本人。莫利死了。他不可能親自出來作證。也許他會知道死去的女人是誰。被提交作為證據的是些記錄——而這些記錄是偽造的。記住,兩個女人都是他的病人。要做的隻是把記錄重新標籤、交換一下姓名就行了。”


    赫克爾?波洛又說:“現在您該明白當您問我那女人是不是死了的時候我回答‘這得看情況’的意思了吧?因為當您說‘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的時候——您指的是哪個女人呢?是從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消失的女人,還是真正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


    阿裏斯泰爾?布倫特說:“我知道,波洛先生,您是頗負盛名的。因此,我承認您這個非凡的設想一定也有些根據——可這僅僅是設想。我能看到的隻是異想天開的臆想。您是不是在說,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是被蓄意謀殺的,而且為了防止莫利辨認出她的身份,就把他也給殺了?可為什麽?我要知道的是這個。這個女人——一個完全與世無爭的中年婦女——她有很多朋友,顯然沒有敵人。為什麽竟會有那麽多煞費苦心的陰謀要除掉她呢?”


    “為什麽?是的,這就是問題。為什麽?正如您所說,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是個連蒼蠅都捨不得傷害的與世無爭的生靈!那麽,為什麽她被蓄意地、殘忍地殺害了呢?好吧,我將告訴您我的想法。”


    “是的?”


    赫克爾?波洛身體前傾,說道:“我相信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的死,乃是因為她對人的麵孔記性太好了。”


    “您指的是什麽?”


    赫克爾?波洛說:“我們已經把雙重人格分離開來了。有一個從印度回來的與世無爭的女人,還有一個聰明的演員,她扮演了那個從印度回來的與世無爭的女人。但是,這兩個角色之間還有一點衝突。在莫利先生的診所門前台階上和您說話的是哪個女人呢?您應該記得,她自稱是‘您妻子的朋友’。從她的朋友的證詞和通常的可能性看來,這種說法是不真實的。因而我們可以說‘這是撒謊。真正的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是不會說謊的’。所以,這是那個騙子為了她自己的目的而編造的謊言。”


    阿裏斯泰爾?布倫特頷首稱是。


    “對,這道理很清楚。但是,我仍然不明白目的何在。”


    波洛道:“啊,且慢——讓我們先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吧。那個女人就是真正的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她不會撒謊。因此那個故事肯定是真實的。”


    “我覺得您這麽看也未嚐不可——但這看起來很不可能——”


    “當然這不大可能!但是,我們姑且把這第二種假設當作事實來看看——那故事是真的。這樣,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的確認識您妻子。她跟她很熟。因此——您妻子一定是塞恩斯伯裏?西爾小姐有可能熟識的那種人。是跟她有過共同的生活經歷的人。一個英屬印度人——一個傳教士——噢,再往前一點——一個演員——顯然——不是呂蓓卡?阿恩霍爾特!


    “現在,布倫特先生,您明白我談到私人生活和社會生活的用意了嗎?您是個大銀行家。可您同時還是一位娶了富女為妻的男人。在跟她結婚以前,您隻是財團裏一個地位較低的合夥人——那時您剛從牛津來不久。


    “您明白吧——我開始從正確的方向來看待這個案件了。不惜代價?自然無須計較——對您來說。不惜人命——也同樣,因為很長時間以來,您已經成了一位獨裁者,對於獨裁者來說,他自己的生命變得過度重要,而別人的則統統一錢不值。”


    阿裏斯泰爾?布倫特道:“您要想說什麽,波洛先生?”


    波洛輕聲說道:“我想要說,布倫特先生,在您娶呂蓓卡?阿恩霍爾特時,您已經結婚了。我想要說,受了迷人的前景的誘惑,不僅僅是因為錢財,更是因為權勢,您隱瞞了事實,有意地犯下了重婚罪。我想說,您真正的妻子對此採取了默許的態度。”


    “那麽這位真正的妻子是誰呢?”


    “她在利奧波德國王公寓裏託名阿爾伯特?查普曼夫人——這地方近在咫尺,從您在遷而喜泰晤士河堤的房子出來走不了五分鍾。你們借用了一個真正的特工的名字,以支持她所作的丈夫在做情報工作的暗示。你們的計劃完美地實現了。從來沒有引起過任何懷疑。但是,事實依然存在,您從來沒有合法地同呂蓓卡?阿恩霍爾特結婚,您犯了重婚罪。這麽多年之後,你們再沒有感到會有危險。但它突然間冒了出來——這危險是以一個討厭的女人的方式出現的。在差不多二十年之後,她還記得您是她朋友的丈夫。機遇把她帶回到這個國家,機遇讓她在夏洛蒂皇後街碰上了您——也正是機遇,您的侄外孫女跟您在一起,聽到了她和您講的話。要不然,我可能永遠都猜不到。”


    “那是我自己告訴您的啊,我親愛的波洛。”


    “不對,是您的侄外孫女堅持要告訴我,而您不能如願地表示太強烈的反對,否則有可能引起懷疑。在哪次邂逅之後,又有一種不祥的可能性——照您的眼光看來——出現了。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遇見了安伯裏奧茲,和他一起吃了午飯,向他透露了同朋友丈夫的那次碰麵——‘隔了多少年了!當然,看起來老了點,可幾乎沒怎麽變!’,我承認這純粹是我自己的猜測,但我相信事情就是這樣的。我認為梅貝爾?塞恩斯伯裏?西爾從來不曾意識到她的朋友所嫁的布倫特先生竟是世界金融的幕後操縱者。但不管怎樣,這個名字非同凡響。而安伯裏奧茲呢,記住,他除了間諜活動以外,還兼營敲詐的營生。敲詐者對秘密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嗅覺。安伯裏奧茲喜出望外。輕而易舉地就明白了這位布倫特先生是誰。而這以後,我可以肯定,他給您寫了信——或是打了電話。啊,是的,對安伯裏奧茲來說,這真是一座金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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