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讓您和霍普金斯護士相識。她是個梅登斯福德的‘萬事通’。”


    “那您就給我講一講兩位護士吧。”


    “奧布賴恩是愛爾蘭人,是個有經驗的護士。她有點傻氣,有時還說謊話,但沒有惡意,隻是為了說幾句俏皮話。”


    波洛點點頭。


    “霍普金斯,”醫生繼續說道,“是個隨機應變,比較機靈的中年婦女,心眼兒挺好、辦事利落,可是喜歡多管閑事。”


    “如果這個案件牽扯到農村的那個小夥子,霍普金斯護士能了解這件事嗎?”


    “這您不必懷疑。可是這未必能給我們提供什麽。瑪麗長期不在家,她在德國呆了兩年。我的天哪!”突如其來的新想法使醫生驚叫起來,“可能這是從德國來的小夥子和她算總帳了?”


    波洛對這個想法持懷疑態度,而洛德卻抓住不放。


    “您想得太離奇了。”波洛使他冷靜下來。“但是確實存在這個可能性。”


    “什麽樣的可能性?”


    “六月的一個晚上,不知是誰從霍普金斯護士的小藥箱裏拿走了一管兒嗎啡。可能瑪麗看到了。”


    “她會說出來的。”


    “不,不,我親愛的。您要合乎邏輯地想一想。隨便哪個人,當他看到某人,比方說埃莉諾、羅迪、奧布賴恩護士或者其他僕人打開了小藥箱,從中拿出一管兒藥,他能有什麽想法呢?隻能想到這個人是替護士拿藥。就說瑪麗吧,她會馬上忘掉這件事,也許過些時候,瑪麗可能偶然和拿藥的那個人提起這件事。在這種情況下,她本人不會有一點懷疑,可是您想像一下,毒死韋爾曼太太的那個人會作何想法?噢,瑪麗看見了,這樣就必須不惜任何代價迫使瑪麗沉默。請相信,我的朋友,誰搞過一次謀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再搞第二次。”


    波洛思索片刻,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好像又回到談話的起點上來了。誰拿走嗎啡的可能性更大些?埃莉諾。我們可以假設,她是要保證自己攫取大筆遺產。我們還可以寬宏大量一些來設想:她這樣做是出於憐憫,是為了讓姑媽擺脫疾病的折磨。不管出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總之是她拿了嗎啡,而被瑪麗看見了。這樣,我們就又重新談起空屋子和埃莉諾。隻是這次涉及的是她另外的一個作案動機:從危亡中拯救自己。順便問一句,埃莉諾是否有親屬,如父親、母親、姐妹、表姐妹?”


    “沒有,她是孤兒——孤孤伶伶的一個人。”


    “多動人啊!辯護人一定要借這個話題,胸有成竹地替她辯護。如果埃莉諾死去,誰能繼承她這筆錢呢?”


    “說不上,沒考慮這件事。”


    “遺憾。”波洛不贊同地說道,“對這一類事情應當經常考慮。譬如說,她是否寫了遺囑?”


    洛德漲紅了臉,躊躇地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


    他的躊躇沒有瞞過波洛的眼睛,波洛終於還是從他嘴裏得知了埃莉諾如何向霍普金斯家的窗子裏張望,過後這件被她看到的事兒又是如何引起了她一陣大笑。


    波洛思索地說道:


    “那麽,當時她就說:‘您在寫遺囑,瑪麗?有趣,真有趣。’而您完全清楚當時埃莉諾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她想的是瑪麗活不長了。”


    洛德打斷他的話說:


    “我隻不過是這樣猜想。較起真來我可什麽也說不準。”


    “不,我的朋友,這不是簡單的猜想。”波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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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波洛坐在霍普金斯家裏。是洛德醫生領他到這兒來的,並介紹給了霍普金斯。進屋後波洛向醫生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領悟地告辭了。屋裏隻剩下波洛和女主人。一開始,霍普金斯護士被這位外國模樣的客人窘住了,可是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甚至為有機會閑談而高興起來。她沉痛地說道:


    “是呀,是件駭人聽聞的事。瑪麗是個多麽可愛的姑娘呀,是個美人兒,像位真正的電影明星,同時又多麽樸素文雅。雖然她各方麵都很優越,她並不自命不凡。”


    洛波巧妙地插進一個問題:


    “您指的是韋爾曼太太對瑪麗的關照嗎?您對這個不感到奇怪?”


    “誰知道呢……可能恰恰相反,這是很自然的,我想說……”霍普金斯有點失去常態了……“我想說瑪麗很可愛,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在自己的身邊看到這樣的年輕人。”


    “我估計埃莉諾小姐常來探望她姑媽吧?”波洛插問一句。


    霍普金斯的答話中充滿了毒汁。


    “埃莉諾小姐是無利不登姑媽家的門哪。”


    “您不喜歡埃莉諾小姐?”波洛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探詢著。


    對方怒氣大發地說道:


    “您算說對了!下毒的人!沒良心的殺人犯!”


    接著她又誇獎一番瑪麗。波洛找了個機會問道:


    “在鄉下是否有追求她的人?”


    “有的,譬如,特德。”她告訴波洛,“他對瑪麗追求得可厲害了,瑪麗不想和他接觸,他很惱火。您看看,他倒埋怨起我來了!好像我沒有資格給一個沒有生活經驗的女孩子出主意似的。我不想讓瑪麗吃虧。”


    波洛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說實在的,您為什麽要參與瑪麗的事呢?”


    “不知道……”霍普金斯猶豫不決地說,“是因為瑪麗身上有浪漫主義的味道還是怎麽的……”


    “可她充其量隻不過是一個更夫的女兒呀,不是嗎?”


    “是呀……當然是啦。不過……”她神思恍惚地瞧著波洛,後者向她投以同情和理解的目光。“本來,”霍普金斯喜好搬弄是非的老脾氣又發作了,終於脫口而出:“瑪麗本來不是傑勒德老頭兒的女兒。這可是老頭兒親口告訴我的。她的父親是個紳士呢。”


    波洛說道:


    “我懂了。她母親是誰?”


    對方猶豫了。停了一陣兒才說道:


    “她的母親是韋爾曼太太的女僕。她是生過瑪麗之後嫁給傑勒德的。”


    “多麽神秘而浪漫呀。”波洛拿出與談話氣氛很融洽的神情回應著霍普金斯護士說道。


    霍普金斯也十分欣賞她與波洛之間的交談。


    “我完全是由於某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了這件事的一些內情。老實說,是奧布賴恩護士向我透露了一點隱情,可這又是另一碼事兒了。”


    波洛冒然問了一句:


    “您可能知道誰是瑪麗的生父吧?”


    護士不情願地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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