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啊,在一所新的莊園裏。”瑪柏兒說。


    “海斯汀,”卡斯派突然說。他在微笑。“我到過海斯汀—也到過伊斯朋。”他再又在微笑。“好美麗的地方—就在海邊。”“真是巧合,”瑪柏兒說:“我們又遇上了—人生何處不相逢,是不是?”“哦,呃,我們全這麽喜愛花園。”柯克小姐含糊地說。


    “好美麗的花,”卡斯派說:“我好喜歡—”他又在微笑。


    “多麽珍奇和美麗的灌木林。”柯克小姐說。


    瑪柏兒帶著一些專門性花園上的術語,叨叨不絕的搶先說了一大遍—柯克小姐隨聲附和。巴諾小姐偶爾加進幾句。卡斯派微笑著保持緘默。


    稍後瑪柏兒在晚餐前的小歇息裏,細心地盤算她得到的收穫。柯克小姐承認,她到過聖瑪麗梅德。曾走過瑪柏兒的屋子。這全是一種巧合。真是巧合嗎?瑪柏兒在深思,把這句話放在嘴裏咀嚼,象孩子在吸棒棒糖,細細品嚐它的味道一樣。真是巧合麽?或是她為了某種原因,而到那裏去的?受到邀請到那裏去的?什麽原因呢?“任何巧合,總值得回味的。”瑪柏兒在自語:“是否巧合,以後就可證明了。”柯克小姐和巴諾小姐,一起做這次旅行,似乎完全是正常的一對朋友,照她們的說法,她們每年總要做一次這麽樣的旅行。去年她們坐船旅行,前年去過荷蘭,大前年到了北愛爾蘭。她們似乎是充滿了愉快和平凡的人。不過她想,柯克小姐一時好象在否認,到過聖瑪麗梅德了。她望著巴諾小姐,有點求助怎麽回答才好的樣子。巴諾小姐好象是她的長輩一樣。瑪柏兒想著:“不論怎樣,她們也許沒什麽重要的。”“危險”,這兩個字,意外湧進她的腦海裏。拉菲爾第一封信裏曾提到過—在他第二封信裏,又說到,她需要一名守護神。在這件事情上,她會有危險嗎?為什麽?誰會對她有危險呢?當然不可能是柯克小姐和巴諾小姐了。樣子這麽平凡的兩個人。


    雖然柯克小姐在化裝上,花了不少心思,又曾染過頭髮,改變髮型,但容貌和以前沒啥分別。她又想到其他和她同遊的人。


    現在她想到卡斯派了,他也許是個危險的人物。與其說他是假裝的,不如說他懂得更多的英語,瑪柏兒開始對他懷疑起來了。


    瑪柏兒在放棄對外國人這種維多利亞式的看法,從沒成功的做到過。一個人對外國人,從不清楚的。當然,象那樣的感覺,是很不合理的—她在外國,有許多朋友。


    這也全沒分別柯克小姐,巴諾小姐,卡斯派先生,那個稀亂頭髮的年輕男人—叫艾姆那什麽的—是個大人物嗎?白脫納夫婦倆—這麽和善的美國人—也許是真的就好了?“真的,”瑪柏兒自語到:“我需要打起精神了。”她把注意力,轉移到這次旅行的路程上麵。她想,明天又將是累人的一天了。


    明天一早出發,整個上午坐車觀光;下午到一條海岸邊的小徑上,做一次長時間的散步。觀光相當有趣的海邊植物,這會夠累人的。還有富機智性的建議。想要歇腳一會的話,是可以呆在他們的旅館裏麵的,那裏有賞心悅目的花園,或許可以做一次短暫時間的遊覽,隻要花上一個小時,就能到鄰近的一處名勝。她也許會這麽做的。


    那時她還不知道,她的計劃會突然改變。


    第二天,瑪柏兒從她住的旅館房間走下樓,在餐前洗了手後,有個穿蘇格蘭呢上裝和裙子的女人,有點不安地走到麵前,對她說話了。


    “對不起,你是瑪柏兒—珍妮瑪柏兒小姐嗎?”“是,我就是。”瑪柏兒有點吃驚地說。


    “我是格勒尼女士。拉維妮格勒尼。我同兩個姐妹就住在鄰近。呃,我們聽說你來了。”“你們聽說我來了?”瑪柏兒更驚訝了。


    “是的。我們的一個老朋友,寫信給我們—哦,前一陣子,就是在三星期前,他請我們記下這日期。著名莊園和花園觀光旅行的這日期。他說,他的一個好朋友,會來做這次的旅行。”瑪柏兒樣子仍和驚異。


    “我是指拉菲爾先生。”格勒尼太太說。


    “哦!拉菲爾先生。”瑪柏兒鬆了口氣:“你—你知道—”“我知道他已死了?是的,多麽不幸!就在接到他的信以後。我在想,那一定是在他寫信給我們後,沒多久的事。因此我們覺得責任很重,準備做到他請求的事。他建議,也許你會喜歡來和我們同住幾晚。這次旅行有一部分,是頗累人的。我是說,活動頻繁對年輕人到沒有什麽,可是對任何上了年紀的人,是很不好受的。包括要步行幾裏的路,爬相當艱難的峭壁小徑和地點。我的姐妹們和我將會很高興你能來做客。我們的莊園,離開旅館隻有十分鍾的路程,我認為,我們可以領你去參觀一下當地許多有趣的事情。”瑪柏兒躊躇了一下。她喜愛格勒尼太太的模樣,胖胖的、和藹、友善、有點兒害羞。此外,這必定又是拉菲爾先生的指示—要她進行的下一步?是的,必定是這樣。


    她奇怪,為什麽感到不安了。或許由於現在她和這些同車旅行的人搞熟了,感覺到是裏麵的一分子,雖然她認識她們才三天。


    她轉過身到格勒尼太太站的地方,對她點點頭。


    “謝謝你—你真好。我會很高興去你那兒。”


    第八章 三姐妹


    瑪柏兒站在窗子邊向外麵望。在她身後,放著她的手提皮箱。她用一種讚美和批評的心情望著外麵的花園。這座有些荒廢了的花園,可能幾年來,在上麵隻花了一點點錢,做了些表麵工作。這幢房子也遭荒廢了,裏麵的家具,曾一度有過輝煌的歲月,不過現在漆落斑剝。她在想,這幢莊園在最近的幾年,一定沒有人照顧維持它。如今隻是徒有虛名:古老的莊園—建築得相當高雅、美觀,曾一度住過許多人,受人珍愛的一幢莊園。莊園裏的子女們,都成了家離開了,現在由格勒尼太太住用;當她領著瑪柏兒去她的臥室時,從她無意間透露出的話裏,瑪柏兒知道她們是從一個姑父那裏繼承了這幢莊園;她是在丈夫死後,到此地和她的兩姐妹住的。


    兩個姊妹大概還沒嫁人,一個比她大,一個比她小,兩個勃那貝司穀脫小姐。


    這幢莊園裏沒有顯示出有孩子的任何跡象。沒有見到丟棄了的球、搖籃車、小椅子或小桌子之類的東西。


    “看起來很象外國人呢。”瑪柏兒低聲自語著。她是在說這三個姊妹,她們滿足地住在這幢古老莊園裏。格勒尼太太介紹她給另兩個姊妹認識,一個剛走出了廚房,一個走下樓梯來歡迎她。她們的舉止端莊,顯然是受過了上等的教育,出身也相當高貴。不過,隨歲月的飛逝,她們已沒有往日般地年輕了。瑪柏兒會用她在年輕時的說法,稱呼她們做老了一輩的“女士們”。她記得小時,她父親曾對她說過:“不,親愛的珍妮,這不叫做老。這是有了煩惱的淑女們。”現今的淑女們,是不會這麽輕易煩惱的。她們會受到人類、社會、或富有親戚的支援。或是受到象拉菲爾先生那樣好人的支援。這才是整個關鍵所在,她要到此地來的真正原因,可不是嗎?拉菲爾先生安排了所有這些事。瑪柏兒在想,他花費了許多的心思。就在他去世四、五個星期,他也許推測到,在什麽時候可能死去,因為醫生們一向抱著審慎的樂觀,由經驗上知道病人們,會在相當的時間裏合上眼。雖然病人總是想延長生命,苟延多活,但命運註定了,終會走上這被拒絕的最後一步。另一方麵,負責的護士們,總在想病人們在第二天會死去,當他們沒有死時,便感很吃驚了。而對醫生說出她們悽慘的意見;當醫生走出時,她們便會說一兩句悄悄話:“我希望他們還能拖延幾個星期。”護士會認為,醫生這麽樂觀可好極了,當然醫生是錯了。醫生常不會錯的。他了解病人們在痛苦、無助、殘廢,甚至不愉快時,仍想活著和需要活下去。他們會吞下醫生給的藥丸,幫助他們渡過一個晚上,但他們沒有意思要吞下去比醫生所開列的更多藥丸,他們隻是想逃過這一關,不想到什麽都不知道的一個世界去!拉菲爾先生,是瑪柏兒眺望著這座花園時,所想到的人。拉菲爾先生?現在她感覺到,對託付給她的這件工作,對她建議的這件事,更加了解了。拉菲爾是做出這計劃的人。和他做金融上往來與交易的計劃一樣。照秀蕾所說,他有個難題了,和秀蕾有個難題時一樣,她便時常跑來,同瑪柏兒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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