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驗性地把門蕩來蕩去,然後他俯身向那大理石門擋,不過並沒動手摸它。


    “有沒有任何人動過它?”


    “沒有,”蘇菲亞說。“我不讓任何人動它。”


    “對,誰發現她的?”


    “我。她一點鍾時沒進去吃午飯,蘭妮在喊她,她大約在那十五分鍾之前穿過廚房進人馬廄。蘭妮說,‘她一定又是在拍球或是在那扇門上蕩來蕩去。’我說我去找她。”


    蘇菲亞停頓下來。


    “你說,她有這樣玩的習慣?這一點有誰知道?”


    蘇菲亞聳聳肩頭。


    “差不多屋子裏每個人都知道,我想。”


    “還有誰使用這洗衣間?園丁?”


    蘇菲亞搖搖頭。


    “幾乎沒有人進去過。”


    “而且從屋子裏看不到這個院子。”泰文勒思量著。“任何人都可以從屋子裏溜過來,或是從前門出去,繞到這裏來投下這個陷講。不過這個陷講不太牢靠……”他中斷下來,看著那扇門,輕輕地搖晃著。


    “不牢靠。打中或錯過,機會各半,而且還比較可能打不中。不過她運氣不好,對她來說,是打中了。”


    蘇菲亞顫抖起來。


    他仔細看著那扇門。上麵有各種凹痕。


    “看來好象有人先實驗過……看看門擋會怎麽落下來……聲音不會傳到屋子裏去。”


    “我們沒聽到聲音。我們不知道出了事,直到我過來發現她臉朝下躺著——四肢癱開。”蘇菲亞的聲音有點破裂。“她的頭髮上有血。”


    “那是她的圍巾?”泰文勤指著地上一條格子條紋毛織圍巾說。


    “是的。”


    他用那條圍巾小心翼翼地把那大理石門擋包起來。


    “可能有指紋,”他說,不過聽他說來希望不大。“不過我倒認為下手的人--小心謹慎。”他對我說:“你在看什麽?”


    我正在看著一大堆廢棄物中的一張椅背已經破掉的廚房用的木頭椅,座墊上有些泥土屑。


    “奇怪,”泰文勒說。“有人用沾著泥土的腳站在那張椅子上,這可為什麽?”


    他搖搖頭。


    “你發現她時是幾點,裏奧奈茲小姐?”


    “那時一定是一點過五分。”


    “而蘭妮在那大約二十分鍾前看過她走出來。知不知道在那之前誰是最後一個在洗衣間裏的人?”


    “我不知道。或許是喬瑟芬她自己。喬瑟芬今天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在盪那扇門,我知道。”


    泰文勒點點頭。


    “這麽說,是有人在那之後到差十五分一點之間布下了陷阱。你說那塊大理石是你們用來當做大門門擋的?知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的?”


    蘇菲亞搖搖頭。


    “大門一整天都沒開著,今天太冷了。”


    “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每個人的行蹤?”


    “我出去散步。尤斯達士和喬瑟芬上課上到十二點半,這中間十點半時休息一次。爸爸,我想,整個上午都在書房裏。”


    “令堂呢?”


    “我散步回來時她剛走出她臥房--那時大約十二點過一刻,她睡得晚。


    我們回到屋子裏,我跟隨蘇菲亞到書房去。菲力浦坐在他慣常坐的椅子上,一臉蒼白憔悴。瑪格達綣縮在他膝頭上飲泣著。蘇菲亞問道:“他們還沒從醫院打電話過來?”


    菲力浦搖搖頭。


    瑪格達嗚咽著說:


    “為什麽他們不讓我跟她去?我的孩子--我可笑、難看的孩子。我經常說她是被妖精換來的醜小鴨,讓她那麽氣憤。我怎麽能那麽殘酷?而現在她就要死了。我知道她會死掉。”


    “靜一靜,我親愛的,”菲力浦說。“靜一靜。”


    我感到我在這種家人之間的焦慮、悲慟場麵裏沒有立身的餘地。我悄悄地退出去,找到蘭妮,她正坐在廚房裏飲泣。


    “這是對我的報應,查理先生,對我一直所想的那些刻薄的事情的報應。報應,真是報應。”


    我沒試著去探尋她的意思。


    “這屋子裏有邪氣。就是這樣,我不願意去想它或相信它,但是眼見為信。有人殺害了主人,而同樣的這個人一定又想殺害喬瑟芬。”


    “為什麽他們想要殺害喬瑟芬?”


    蘭妮把蒙在眼上的手帕移開一角。用精明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她是什麽樣子的,你知道得夠清楚的了,查理先生。


    她喜歡知道一些事情,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那樣。經常躲在餐桌下麵,偷聽女僕談話,然後要脅她們,表示她自己很重要。你知道,她不受女主人的注意。她不象其他兩個那樣好看,她一直都是個平庸無奇的小傢夥,女主人說她是被妖精偷換來的醜八怪,我怪女主人這樣說她,因為我相信這會讓小孩子不高興。不過可笑的是,她用查出他人的一些事情同時讓他們知道她知道那些事情來扳回她自己的地位。但是當屋子裏出現了一個下毒者時,這樣做是不安全的事!”


    是不安全。這令我想起了什麽來,我問蘭妮:“你知不知道她把一本黑色小筆記本藏在什麽地方--她經常用來記東西的小本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查理先生。她那樣看來非常陰險。


    我一直看到她舔舔鉛筆,然後記下來,然後再舔舔鉛筆。我說,‘不要那樣’,‘你會鉛中毒’。而她說,‘噢,不,我不會,’‘因為鉛筆裏麵並不真的是鉛,而是碳。’我不明白怎麽會是這樣,因為如果你把一樣東西叫做鉛筆,想當然是因為裏麵有鉛。”


    “你會這樣認為,”我同意。“不過事實上她說的對。”(喬瑟芬總是對!)“那本筆記本呢?你知不知道她放在什麽地方?”


    “我完全不知道,先生。她總是神秘兮兮的。”


    “她被人發現時沒有帶著那本筆記本?”


    “噢,沒有,查理先生,沒有筆記本。”


    被人拿走了?或是她把它藏在她自己房間裏?我想到去找找看。我不太確定哪一個房間是喬瑟芬的,我正站在走道上猶豫著,泰文勒叫我:“進來這裏,”他說。“我在那孩子的房間裏。你有沒有見過這種景象?”


    我跨過門檻,呆立祝


    這小小房間看來有如被暴風颳過,所有的抽屜都被拉出來,東西散落一地,床墊床單被褥全被拉掉,地毯被掀做一堆,椅子都被倒翻過來,牆上的畫被取下來,照片被扯得脫了框。


    “老天爺,”我叫了起來。“這是打的什麽好主意?”


    “你認為呢?”


    “某人在找某樣東西。”


    “正是。”


    我環顧四周,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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