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有沒有說什麽?”


    “期望他說些什麽?”


    “他知不知道誰——”


    馬克馬斯特醫生緩緩搖頭。


    “不,”他說。“他不知道。他怎麽可能——從汪洋大海中回來而且第一次見到他們大家?看來,”他繼續,“好像沒有人知道。”


    “是的,是的,我想大概是沒有。”


    “是什麽讓你這麽心煩,小唐?”


    唐納德·克瑞格深吸一口氣。


    “海斯特在這個叫卡爾格瑞的傢夥到過那邊的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她和我本來是要在我下班後到幹口去聽一場莎士比亞著作中犯罪類型的演講。”


    “啊,卡爾格瑞博士帶去的消息。”


    “是的。是的。雖然她當時並沒有提起他。但是她非常心煩。她的聲音聽起來——我沒辦法向你說明她的聲音聽起來怎麽樣。”


    “愛爾蘭血統。”馬克馬斯特說。


    “她聽起來十分震驚、害怕。噢,我沒辦法說明。”


    “哦,你期望什麽?”醫生問道。“她還不到二十歲,不是嗎?”


    “可是她為什麽那麽心煩?我告訴你,馬克,她是在害怕什麽。”


    “嗯,是的,哦——是的,可能是吧,我想。”馬克馬斯特說。


    “你認為——你有什麽看法?”


    “比較切題的是,”馬克馬斯特指出,“你有什麽看法。”


    年輕人憤恨地說:


    “我想,如果我不是醫生,我甚至想都不會想這種事。她是我的女人而我的女人是不可能做錯事的。但是事實上——”


    “是的——說吧。你還是都說出來的好。”


    “你知道,我知道海斯特的一些想像法。她——她是個早年不安全感的受害人,”


    “是的,”馬克馬斯特說。“我們時下是這麽說的。”


    “她還沒有時間適當地恢復過來。她在謀殺案發生的時候,受到一種青春少女十分自然的感受折磨——痛恨權威——企圖逃離時下該為很多傷害事件負責的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母愛。她想反叛,想要逃開。這一切她親口告訴過我。她離家出走,加入四流的巡迴表演劇團。在當時的情況之下我想她母親表現得非常理智。她建議海斯特到倫敦去,好好的去學習,如果她想從事演藝工作的話。但是那並不是海斯特想要的。離家出走去表演其實隻是擺擺姿態。她並不真的想去受舞台訓練,或是認真從事演藝工作。她隻是想表現出她能自立而已。無論如何,阿吉爾夫婦並不想威迫她。他們給她一份相當可觀的生活津貼。”


    “他們那樣做非常聰明。”馬克馬斯特說。


    “後來她傻傻的跟劇團中一個中年人發生了戀情。最後她自己了解到他不好。阿吉爾太太去對付他,而海斯特回家去。”


    “她受到了教訓之後,如同在我年輕時候他們經常說的,”馬克馬斯特說。“不過,當然役有人喜歡受到教訓。海斯特就不喜歡。”


    唐納德·克瑞格焦急地繼續說:


    “她仍然充滿了鬱積的怨恨;因為她得暗自承認,即使不是公開地,她母親完全對,這使得情況更糟;她得承認她不是當女演員的料,她任性愛上的男人並不值得她去愛。


    而無論如何,她並不真的愛他。‘母親最知道。’,對年輕人來說這一向都是很難堪的事。”


    “是的,”馬克馬斯特說。“那是可憐的阿吉爾太太的麻煩之一,盡管她自己從來沒這樣想過,事實是她幾乎總是對,她確實最知道。如果她是那些負債,丟掉鑰匙、錯過火車,做出一些傻事需要別人幫助她解危的女人之一,那麽她的所有家人都會喜歡她多了。想來令人覺得悲傷、殘酷,但是生活就是這樣。而她又不是個夠聰明的女人,懂得借偽裝來達到她的心願。她得意、自滿,你知道。為她自己的能力和判斷感到得意,十分十分自信。這在你年輕時候是很難相抗衡的。”


    “噢,我知道,”唐納德·克瑞格說。“這一切我都了解。


    就因為我很了解所以我才覺得——我才懷疑——”他停了下來。


    馬克馬斯特溫和地說:


    “還是我替你說的好,不是嗎,小唐?你怕是你的海斯特聽見了她母親和傑克之間的爭吵,她聽見之後衝動起來,或許吧,在一時反叛權威的衝動之下,反抗她母親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獨斷獨行,走進那個房間,拿起那把火鉗,打死了她。這是你所怕的,不是嗎?”


    年輕人可悲地點點頭。


    “不是真的這樣。我並不真的相信是這樣,但是——但是我覺得——我覺得這可能發生。我不覺得海斯特有那麽冷靜、那麽沉著——我覺得她還年輕,對自己不確定,有突然精神錯亂的傾向。我看看那一家人,不覺得他們之中有任何一個可能做出那種事,直到我想到海斯特。然後——然後我就沒把握了。”


    “我明白,”馬克馬斯特醫生說,“是的,我明白。”


    “我並不真的責怪她,”克瑞格迅速說。“我不認為這可憐的孩子真的知道她在幹什麽。我無法說是謀殺。隻是一種情緒上挑戰。反叛的行為,渴望自由,深信她永遠無法自由除非——除非她母親不再存在,”“最後一句或許是夠真實的了,”馬克馬斯特說,“是僅有的二種動機,而且是相當奇特的一個。不是那種在法律的眼光下看來夠堅強的動機。希望自由。脫離強人的衝擊。就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因阿吉爾太太之死而繼承大筆金錢,法律方麵不會認為他們有動機。但是我想,即使是財務控製大致也是大部分操在阿吉爾太太手上,透過她對託管人的影響力。不錯,她的死是讓他們都自由了沒錯。不隻是海斯特,小夥子,裏奧得以自由再娶另外一個女人,瑪麗得以自由依照她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照顧她丈夫,麥可得以自由過他自己喜歡過的那種生活,甚至小黑馬蒂娜也可能想要自由,不要看她文文靜靜的坐在圖書館裏。”


    “我不得不過來找你談談,”唐納德說。“我得知道你有什麽想法,究竟你是否認為——這可能是真的。”


    “關於海斯特?”


    “是的。”


    “我想是。有可能,是真的,”馬克馬斯特緩緩說道。


    “我並不知道。”


    “你認為有可能發生,就像我所說的?”


    “是的。我想你所想的並非捕風捉影,是有可能。但是決不確定,唐納德。”


    年輕人發出顫抖的嘆息聲。


    “但是非得確定不可,馬克。這是我確實覺得必要的一件事。我得知道。如果海斯特告訴我,如果她自己告訴我,那麽——那麽就沒問題了,我們會盡快結婚。我會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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