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比你想像的還容易轉變成恨,史春吉先生。”


    “我跟你說這全搞錯了——荒謬。”


    湯瑪士·羅伊迪插嘴,他的聲音平靜和悅。


    “不要老是說荒謬,奈維爾。清醒一點。難道你不明白現征惟一能幫助奧德莉的是,放棄你那些中古騎士的觀念,把事實真相說出來嗎?”


    “事實真相?你是指——”


    我是指奧德莉和亞德瑞安那件事實。”羅伊迪轉向兩位警官。“你知道,督察長,你把事實搞錯了。奈維爾並沒有離開奧德莉。是她離開了他。她跟我弟弟亞德瑞安跑了。後來亞德瑞安在一次車禍中喪生。奈維爾以最高尚的騎士精神對待奧德莉。他安排讓她跟他離婚,自己擔起過錯。”


    “不想讓她名譽受損,”奈維爾鬱鬱地低聲說,“不知道有人知道。”


    “亞德瑞安寫信告訴我,就在事發之前,”湯瑪士簡短地解釋。他繼續說:“你看,督察長,這不就把你所謂的動機剔除掉了!奧德莉沒有理由恨奈維爾。相反的,她很有理由感激他。他還千方百計地要她接受一份她拒絕的離婚贍養費。因此,當他要她來這裏見凱伊時,她自然無法拒絕。”


    “你們看,”奈維爾急切地說,“這可把她的動機剔除掉了。湯瑪士說的對。”


    巴陀一張木雕臉不為所動。


    “動機隻是——一回事,”他說,“也許這一點我是錯了,不過事實又是另一回事。所有的事實都在顯示她有罪。”


    奈維爾有意地說:


    “兩天前所有的事實都在顯示我有罪!”


    巴陀似乎有點退縮。


    “這倒是事實,不過,聽我說,史春吉先生,你所要我相信的,你是在要我相信有某一個人同時恨你們兩個——某一個人,即使他的計謀在你這方麵失敗了,還是可以把箭頭轉向奧德莉·史春吉,現在你能不能想到有任何人恨你也恨你的前妻,史春吉先生?”


    奈維爾的頭再度垂下,埋進手掌裏。


    “你這麽一說,就顯得這太捕風捉影了!”


    “因為這正是捕風捉影。我得依據事實行事。如果史春吉太太有任何解釋——”


    “我那時有任何解釋嗎?”奈維爾問道。


    “沒有用的,史春吉先生。我得執行我的職務。”


    巴陀猛然站起來。他和利奇先離開房間,奈維爾和羅伊迪緊隨他們身後。


    他們越過大廳,來到客廳,停了下來。


    奧德莉·史春吉站了起來。她向他們走過去。她直視著巴陀,她的雙唇微張,形近微笑。


    她非常柔和地說:


    “你要找我,不是嗎?”


    巴陀變得非常官式。


    “史春吉太太,我這裏有份拘捕證,將你依九月十二日,上星期一謀殺卡美拉·崔西蓮的罪名逮捕。我必須要你留神,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將被記錄下來,同時可能在審判你時作為證據。”


    奧德莉嘆了一口氣。她輪廓清晰的一張小臉平靜純潔得有如浮雕貝殼一般。


    “這簡直是一項解脫。我很高興這已經——過去了!”


    奈維爾躥身過來。


    “奧德莉——什麽都不要說——不要開口。”


    她對他微微一笑。


    “可是,為什麽不,奈維爾?這是事實——我好累。”


    利奇深吸了一口氣。好了,就這樣了。太瘋狂,當然,不過倒省掉不少煩惱!他不知道他舅舅是怎麽啦。那老傢夥一副好像見到了鬼的樣子。兩眼直直地看著那精神錯亂的女人,好像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啊,這是個有趣的案子,利奇欣慰地想著。


    然後,高潮突降,哈士托打開客廳的門宣稱:


    “馬克懷特先生來到。”


    馬克懷特懷有目的,跨步進來,他直直走向巴陀。


    “你是不是負責崔西蓮案子的警官?”他問道。


    “我是。”


    “那麽我有些重要的話要對你說。抱歉我沒早點來找你,不過上周一晚上我恰巧看到的某件事的重要性,我剛剛才想通。”


    他快速瞄了眾人一眼。“我可不可以私下跟你談談。”


    巴陀轉向利奇。


    “你跟史春吉太太在這裏好嗎?”


    利奇一本正經地說:


    “是的,長官。”


    然後他趨身向前,湊近另一位的耳邊細語一番。


    巴陀轉向馬克懷特。


    “跟我來。”


    他帶路走進書房。


    “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我的同事告訴我他以前見過你——去年冬天?”


    “不錯,”馬克懷特說,“企圖自殺。那是我想說的一部分。”


    “繼續,馬克懷特先生。”


    “去年一月我企圖跳下斷崖頭自殺。今年,我重訪舊地。我在周一晚上走到那裏。在那裏站了一段時間。我俯視大海,看到東頭灣,然後我往左側看。


    這也就是說我看到這幢房子。在月光下我可以看得相當清楚。”


    “是的。”


    “直到今天我才想到那正是兇殺案發生的晚上。”


    他趨身向前。


    “我來告訴你我所看到的。”


    16


    隻不過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巴陀就回到客廳裏,可是這段時間對其他那些人來說,似乎長多了。


    在巴陀回到客廳之前,凱伊突然失去控製。她對奧德莉大叫說:


    “我就知道是你。我一直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麽!”


    瑪麗·歐丁迅即說:


    “請不要這樣,凱伊。”


    奈維爾厲聲說:


    “閉嘴,凱伊,看在上帝的分上。”


    泰德·拉提莫向開始哭泣起來的凱伊走過去。


    “冷靜一點。”他仁慈地說。


    他氣憤地對奈維爾說:


    “你好像不了解凱伊心裏的壓力有多大!為什麽你不多照顧她一點,史春吉?”


    “我沒事。”凱伊說。


    “我還有兩條腿,”泰德說,“可以帶你離開他們這一群!”


    利奇督察清清喉嚨。他很清楚,在這種時候,很多欠思考的話都會說出來。不幸的是,事後這些話通常都牢記在各人心頭。


    巴陀回到客廳,他的臉上毫無表情。


    他說:“史春吉太太,你收拾一下東西好嗎?抱歉,利奇督察得跟你一起上樓。


    瑪麗·歐丁說:


    “我也去。”


    兩個女人和利奇督察離去之後,奈維爾迫不及待地說:


    “那個傢夥來幹什麽?”


    巴陀慢吞吞地說:


    “馬克懷特先生說了一個非常古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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