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與誌二圓滿辭職後,在家鄉病故。


    田中典久主動辭職,於不久不幸逝世。


    由於昭明相互銀行的建立,合併後的兩位無盡公司的總經理先後離去。在這裏,充分暴露出下田忠雄的“兇悍”和“毫無人性”。


    比較一下有關他倆死的說明,應該著眼於兩個不同點。小山與誌二是圓滿辭職,而田中典久的辭職沒有使用圓滿的字眼。所謂主動辭職,聽上去似乎有圓滿之意,可細細品味,未必存在此種含意。一位是病故,另一位是不幸逝世。


    那人告知靜子的,大概是小山與誌二和田中典久的死有明顯不同。總之,他倆的死與下田忠雄有著密切關係。對於從了解瑪斯塔內情進而到了解昭明相銀內情的山越靜子,“那個人”決不可能暗示她去讀毫無關係的內容。


    從靜子的《報告》可以得知,“那個人”察覺到靜子的目的後給予了各種暗示,啟發靜子以細膩的眼光觀察和了解昭明相銀與瑪斯塔的內部情況。井川君越來越希望能早日見到“那個人”,盡快掌握下田忠雄的真實情況。


    他花去二十分鍾時間緊盯著《發展史》的三十二頁,最後認為,焦點在田中典久的身上。


    主動辭去昭明相銀副行長的理由是什麽?其次,不幸逝世又是怎麽回事?是因為交通事故還是……


    他不幸逝世是在什麽時候?沒有具體的記載。該敘述含糊其辭。


    即使打電話到昭明相銀詢問,他們根本不可能回答我。或許我的提問,相反會引起對手的警惕。


    要查個水落石出,隻有翻閱當時的報紙,國會圖書館裏包括所有地方報紙。田中典久曾經居住在東京,查閱縮印版報紙就可一目了然當時報導的情況。倘若不幸逝世,地方報紙是不會放棄這則新聞的。


    雖沒有具體的時間,可田中典久的死是在昭和二十七年十月以後和《發展史》編纂之前,無形中成了一條可靠的線索。但要査閱十五年前的報紙,需要查閱跨度一百八十個月大約五千四百張報紙。


    井川君把注意力返回到《發展史》,要查閱那麽多的報紙太費事了。田中典久長得到底是什麽模樣?有必要再看一遍!


    井川君兩眼直怔怔地注視著那張照片,猛然間他想起了什麽,就像剛才第一次見到照片那樣總覺得麵熟。這一回似乎明白了什麽,可那張臉究竟是誰?由於年齡相差太大,剛才被自己否定,可現在又一時想不起來。


    突然,井川君覺得眼前一亮,精神為之一振。看來,已沒有必要查閱五千四百份縮印版報紙了。


    田中典久的不幸逝世日,是他主動辭職那年,即一九五二年(昭和二十七年)十月。在時間上沒有大的跨度,隻要查閱報紙社會版就可以了。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則新聞報導中,終於找到了有關田中典久死亡的詳細情況,時間是在一九五二年的十一月三日。


    井川君視力模糊起來,眼花繚亂地離開國會圖書館。縮印版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井川君頭昏目眩,但精神異常振奮。


    接下來是如何尋找“那個人”?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是瑪斯塔的從業人員。


    “那個人”肯定不是以前認識靜子的。他們相識,應該是靜子到瑪斯塔上班以後。


    “那個人”是如何接近靜子的?井川君百思不得其解。他(她)為何如此熱心?為何不斷給予靜子那樣的暗示?井川君坐在地鐵電車的座位上反覆思考。新宿車站到了,換乘中央線電車可直達國分寺車站。但畢竟上了年歲,再說沒有很好地休息,頓感全身乏力提不起精神。此刻最好能喝上一杯濃濃的咖啡,提提精神。在國會圖書館時因急著查閱資料,結果連一口水都沒顧得上喝。


    離開車站,他想起上回曾經和西本君一起去過的那家咖啡館。要說咖啡味道一般都相差不多,既然想喝咖啡,就到那家曾經去過的咖啡館。


    曾與西本君一起坐過的那張餐桌,正巧今天沒有客人。服務生端來冰水,井川君一飲而盡。旁邊的服務小姐見狀,用一臉驚詫的神情望著井川君。“請給我一杯咖啡。”


    井川君對麵的座位上現在空著,那天是西本君坐的。他倆那天早上一同下班各自回家,沒有想到在新宿車站能偶然相遇。


    “太太讓我回家捎點東西,我上百貨商店去了一次。”西本君那天毫無顧忌的說話聲音,井川君現在還清楚記得。這位曾在衛生部醫藥局經濟科的公務員,退休後來收費站當收費員覺得非常滿足。看來,他是準備在收費站度過餘生了。


    那天,井川君在與西本君的閑聊中無意識地望了一下窗外,突然發現喬君獨自一人在街上行走,真想喊住他,無奈西本君不認識喬君,再說丟下西本君外出喊喬君也太失禮。最後,隻能看著他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


    那天的喬君身上沒穿製服,而是皺皺巴巴的便服。那身穿著,像是大廈裏的專職清掃員。


    喬君在銀座多多努夜總會沙龍大廈門前上班,時間是晚上八點或九點,這之前可以痛痛快快地玩。那一天見到他時,正是中午十一點左右。


    倘若逛街,不應該是這身打扮,可當時的那身衣著確實不敢恭維。


    白天是喬君休息的時間,為什麽他的那身衣著像大廈專職的清掃員?


    這疑問一直在井川君的腦海裏盤旋,想著想著,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走到店內公用電話旁翻開電話號碼簿,把要找的電活號碼抄寫在通訊錄上。這是全日本相互銀行聯合會會館的電話號碼。


    電話裏傳來男人聲音。


    “有關會館清掃員事宜想向您打聽一下,您那裏是總務科嗎?”


    “清掃員事宜,我們也不清楚。會館內的清掃,我們全部承包給關東清掃公司了。本館內的清掃鍾點工,都是那裏派來的。”


    電話那頭是會館奧菲斯先生的聲音,聽來格外親切。“那好,請你告訴我關東清掃公司的電話號碼。”井川君一陣驚喜,不由得口吃起來。原來,所有清掃員都是鍾點工。


    攝影歸來


    次日五時半左右,井川君來到銀座。


    太陽西下,天邊飄浮著一大片彩雲。頃刻間,彩雲急驟變淡繼而被夜色吞噬。地上,千姿百態的霓虹燈開始群星璀璨。多多努夜總會沙龍大廈附近的路上,是喬君的工作場地,眼下還沒有到上班時間。井川君走到大廈附近,可出乎意料的是,身穿皮製茄克衫的喬君已經站在一輛白色麵包車旁邊。


    喬君不是在疏導交通,而是他本人剛從這輛車上下來。車內還有三個年輕小夥子,正在擺弄一些金屬器械。


    “喬君。”


    井川君喊道。喬君轉過臉來。


    “喲,井川先生,晚上好!”


    他還是像過去那樣,性格開朗,笑嘻嘻地打招呼。


    “距離上班時間不是還早嗎?”


    井川君望著喬君,眼神與以前截然不同。此刻,他已經胸有成竹,對喬君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去過國會圖書館,翻閱了昭明相互銀行的發展史,找到了三十年前的新聞報導文章,並且還打電話到關東清掃公司了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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