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總會裏當保潔員主要是廁所保潔。客人用完廁所時,必須站在洗手間水池邊為客人打開溫熱水龍頭,遞上毛巾擦手,有時還要給客人身上噴點香水。因為客人給小費,所以工資微薄。據說小費收人非常可觀。”


    “那是一家相當高級的夜總會吧,叫什麽夜總會?”


    “聽說是一家叫瑪斯塔高級餐館。”


    “什麽?是瑪斯塔高級餐館?”


    “怎麽,您知道那家餐館?”


    “不不,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那個名稱。”


    “總之,那餐館是在最近新建成的全相銀聯會館大廈的哪一樓層裏。實行會員製,又叫晚餐夜總會。”


    “木村小姐。”


    井川君突然對此很感興趣。


    “你如果去那裏就職,怎麽樣啊?”


    “不過,就廁所保潔工作來說……”


    “說是廁所,可到那裏去的都是紳士。提到全相銀聯會館,全國各地相互銀行的頭麵人物都聚集在那裏。光小費收入就很可觀,就像您那外甥女說的那樣。”


    井川的眼睛裏閃出一絲希望之光,不單單是全相銀聯的人們,那些從增田富子的“塔瑪莫夜總會”調到瑪斯塔高級餐館的服務小姐也在那裏。在那裏也許能夠抓住安子小姐的線索?當然,媽媽桑增田富子也在那裏,下田忠雄也會常去那裏……


    “一流夜總會裏也有那類保潔員。客人用完廁所,肯定朝事先準備好的盒子裏放上三百或者五百日幣。聽說放上一千曰幣的客人也不少,一個晚上收入能達到一萬日元左右。這話是夜總會傳出來的。”


    井川君極力勸說木村秀子。


    “不過……”


    木村秀子望著地上搖搖頭。


    “無論有多麽好的收入,廁所保潔員與馬路上打掃清潔是一回事,我可拉不下那麵子。”


    木村秀子咬了一下薄薄的嘴唇,用指尖輕輕地敲打著放在膝蓋上的皮書包。


    “太可惜了,這是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井川君嘆了一口氣。


    “能不能再重新考慮一下?”


    “我無論如何沒有那臉麵去幹那份工作。明天,我用電話謝絕外甥女的一番好意。”


    她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


    “什麽?唉……你說瑪斯塔高級餐館裏確實缺少廁所保潔員嗎?”


    “是的,原來有一個,但經常生病,聽說最近打算辭掉不幹了。這是我那外甥女說的。”


    “那,木村小姐,如果你真打算不幹,我推薦一個我熟悉的婦女,不知可以不可以?”


    “什麽,是井川先生的……”


    木村秀子吃驚地望著井川君的臉。


    “她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今年三十五歲,身體健康,不知對我說了多少遍想外出工作,可是我也一時找不到適合她的工作。剛才聽你說的那個工作,我覺得她很合適。真不好意思,想請你跟你那當會計的外甥女說說好話,請她幫助介紹。”


    在他的腦海裏,已經浮現出潛入瑪斯塔餐館的最佳人選——靜子。


    木村秀子點點頭。


    “那,明天我幫您說說看。”


    “拜託了,拜託了。”


    井川君不停地朝木村秀子鞠躬。


    “結果如何,我明天打電活給井川先生,清告訴我您府上的電話。”


    井川君取出筆記簿三下兩下地寫完,然後把它撕下交給木村秀子。


    “我家在國分寺,請多關照。”


    眼前,兒童公園裏的鞦韆和滑梯,依然與清晨那樣鴉雀無聲。


    原是為了聽木村秀子的牢騷才見她,沒想到眼前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希望的曙光。


    《企業界報》


    井川君告別木村秀子後與山越貞一的遺孀靜子通了電話,然後朝池袋走去。雖剛下班身體十分疲勞,可此刻心裏一陣輕鬆,疲勞似乎不翼而飛。


    西池袋第五條街背後的巷子裏有一幢舊式公寓,山越貞一的遺孀已經站在大門口迎接他的到來。


    從“山越靈堂守夜”那天以來,井川君第二次來到這裏。周圍打掃得非常整潔,仿佛空氣中散發著失去丈夫的那種孤獨氣息。一扇推拉式的紙糊門暢開著,牆邊是一座不大的佛龕,亮著燈。靈牌前放著桃子和葡萄等供品,正麵是山越貞一遺像,鏡框周圍點綴著黑布、花和飄帶。


    井川君點燃了香作揖禱告,希望山越君的在天之靈保佑靜子此行成功。靜子買的是廉價香。


    井川君轉過身,朝山越遺孀鞠了一個躬。


    “勞駕特地光臨,真對不起。”


    山越遺孀彬彬有禮地說。


    “剛才,打電話給你太失禮了。”


    井川君用電話確認她在家後才去了她家。


    “我在家等您光臨,也有事要對您說。”


    山越遺孀作了自我介紹,叫細君靜子。


    井川君不知道她想說什麽。靜子把井川君引到一個小房間後端上茶。


    井川君想了一下,還是先說明來訪的目的,再聽靜子說比較妥當。


    “《經濟論壇》月刊雜誌社打給夫人電話問過我的情況嗎?”


    “電話來過。”


    靜子點點頭。


    “《經濟論壇》雜誌社總務科的淺野先生打來電話說,現在有一位叫井川正治郎的男子來到本社,說他是山越夫人的叔叔,請問是真的嗎?我按照事先與井川先生商量好的稱呼,回答說是我母親的弟弟。他說原來是這樣,就把電話給掛了。”


    “果然不出所料!”


    井川君從靜子的回答裏想起肋阪主任與自己見麵時那懷疑的神情,在與他們見麵之前,幸虧與靜子通了攻守同盟的電話。


    “我為你丈夫的事情去雜誌社麵見了肋阪主任。我問他,山越君退職為何沒有一分錢的退職金?其實這僅僅是我的一個藉口,真正目的是想了解清水社長與下田行長之間的特殊關係。”


    井川君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兒地說給靜子聽,可又不能說得太詳細。


    “清水社長仿佛想弄清我去的真正目的,非常用心地聽我說。我想他最介意我的是兩個方麵的事情:一是擔心我了解他本人與下田行長之間的關係;二是害怕我了解你丈夫在山梨縣採石場摔死的奇怪死因。”


    “我丈夫不是從斷崖上因自己原因摔死的嗎?!”


    靜子反問,與其說敏感,倒不如說根本不像人們第一次聽到噩耗時的吃驚表情,出乎意料的語氣。


    井川君感到意外,如果層層剖析“奇怪死因”,一一道出其丈夫墜死的“疑團”細節,靜子一定會毛骨悚然,吃驚不小。由於看不清楚靜子臉上的表情變化,而從她詢問的語氣裏可以得知,她早已聽說丈夫的死因有問題,希望從井川君那裏得到證實,其丈夫不是過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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