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如果土井先生被過激派跟蹤,他早就會被他們殺害的呀。因為土井先生的辦公室在亞當飯店,他從早到晚在那兒工作的啊!”


    偵察課長把臉扭過去。


    “反正正在調查,我們也想盡快抓到兇手啊。”


    “老爺!”老太婆站到課長前哀求似地說。“趕快給信行報仇吧,拜託您了。要不然這個孩子太可憐了。”


    老太婆輕輕敲著骨灰盒,骨灰盒在作響。


    “好啦。老太太,我一定給您的兒子報仇。”


    偵破工作遲遲沒有進展,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報紙一直沒有登載過抓獲兇手的報導。


    眾參兩院的每個議員辦公室裏送來了《院內拫》,把它塞在議員辦公室門旁的郵箱。在這天的《院內報》的頭條報導裏刊登了《議員等級表》,其中寫道:


    政局渺茫,前景難於預卜,姑且模仿相撲力士等級表,畫了“升官圖”,東橫綱(橫綱是相撲級別最高,最優秀的力士稱呼。——譯註)巍然不動,這是眾所周知的,但其他估計很難保證不出差錯,請多多包涵。——


    東橫綱 下屆總理大臣 寺西正毅 神奈川人


    西橫綱 下屆眾議院議長 管穀健藏 北海道人


    議員和秘書們常常不看郵箱裏的《院內報》,把它扔到廢紙簍裏,但這次的“升官圖”便吸引了眾多的議員和秘書們。


    東橫綱“下屆總理”寺西正毅已“分明”,沒有引人注意。明知是虛擬出來的,但使人感興趣的是,黨的三位主要領導人以下成員。對《院內報》給予特別幫助的議員名字寫在上位,這是對他的“酬謝”,因此看了這份表,便能了解到,誰給《院內報》提供了多少錢。


    在某議員辦公室裏也正進行著同樣露骨的交易。《院內報》的中年記者把剛印好的二十份“報紙”拿到秘書房間給第一秘書。上麵有附著大幅照片的消息!


    岸邊啟邦先生將會參加寺西內閣,是否任防衛廳長官?


    這位《院內報》記者請第一秘書談談對報導的感想。他笑著說“還可以”,並叮囑記者“送給選舉區二百份”,然後把一筆錢交給了記者。


    寺西正毅突然辭讓就任下屆總裁!——


    這個消息閃電般地傳遍了永田町。新聞記者湧向寺西公館。這是寺西從國外秘察回來後一星期的事。


    由桂總理“禪讓政權”的時間隻剩兩個星期了。兩個星期後將要召開選舉政憲黨總裁的黨大會。那時,根據桂和寺西之間的約定:產生“寺西正毅總裁”。這種例行公事的活動是早已決定好的,但現在突然發生了變化。


    寺西沒在公館接見記者,準備在永田町附近的紀尾井町的寺西辦公室接見記者。平常寺西從公館一出來,文子夫人總是站在門口送行丈夫,但這一天卻不見了。寺西上車時記者們湧向汽車,急切地提了各種問題,寺西避而不談。他皺著眉頭,緊閉著嘴。記者們圍聚在一起爭先拍照著走進車子裏的寺西正毅。


    記者招待會開始了。由於政界發生了閃電般的變化,擠滿場內的記者個個都在興奮之中。寺西坐在正麵桌子前擺滿了各種形狀的麥克風,照相機的閃光燈不停地閃動著。稍稍平靜下來後,寺西念了準備好了的稿子,幹巴巴的聲調,他的臉色蒼白,是煩惱鬱悶的神色。


    “我和同誌們商量的結果,決定在這次選舉總裁的大會上支持桂現總裁。我相信,這是目前和可見的將來安定日本政局的最好辦法。社會上,關於我的事有各種推測,這是毫無根據的。寺西派一致決定,選舉桂重信君為下屆總裁。


    場內的眾多記者當然不會滿意這種簡單的“聲明”。坐在記者席最前麵的記者提出了質問。


    ——突然辭讓就任下屆總裁的理由是什麽?


    “並沒有決定我是下屆總裁。:這是通過黨大會的選舉才能決定的事。”


    ——聽說桂總理和您之間已經有過政權禪讓的約定?


    “我和桂君之間決沒有這種約定,這些都是臆測而已。在民主主義的社餘,不允許存在政權私自禪讓的事。”


    寺西正毅甩開接連提出的質問,便迅速地離開了。


    因寺西正毅在黨大會前放棄就任總理一事來得太突然,所以在永田町掀起了強烈的政治旋風。它不僅在永田町,而且通過電視新聞和報紙震駭了全國的國民。這事件充分體現了“政局渺茫,前景難以預卜”這一警語。


    政憲黨占國會的絕大多數,該黨的總裁就是總理大臣。因此這一緊急事變,不但是一個政黨內部的問題,而是影響日本政局的重大事態發展。


    寺西正毅在其他場合的講話也絕對不超出在記者招待會上念過的有關辭讓總理的聲明。寺西派骨幹以及在寺西公館的值班記者也不泄漏一句。


    當然,人們對其真正的原因進行著各種猜測。其中多數看法是,“桂和寺西之間出現了不和睦”,但不知道其原因。兩派本來並不是一條心,由於派係的利害關係製約著他們之間聯合和對立。政權的禪讓是公開的秘密,寺西為什麽突然辭讓?其原因還是搞不清。第二種推測是,這是第三派係勢力板倉退介派的陰謀。板倉派為了阻止寺西上台,秘密地同桂派聯合,破壞了,“寺西繼位”協議。最後這個看法似乎揭示出一些內幕情況。桂重信雖然口頭上答應政權禪讓給寺西正毅,其實不願意。當時因形勢所迫不得不與寺西訂了密約,但已經把權力集中在自己手裏的桂重信的真正想法是,繼續當總理,絕不輕而易舉地放棄權力,想永遠高踞於政權寶座之上。板倉退介的陰謀之說,可以說是看穿了桂總理真正心思的一種尖銳的看法,但抓不到板倉任何實際材料。板倉派裏還沒有這樣善於搞陰謀的謀士。


    還有一些人推測,寺西退讓的理由是,他在最近的出訪中,同某國締結了數目極大的商品貸款和出口成套設備的密約,但是商品貸款也罷,國際性成套設備出口名義下的貸款也罷,都需要政府間的締約。因此一旦寺西當總理,它的敵對派便會把這件事擴大成為瀆職案件,這情況已在報紙上有所透露,可能寺西感到形勢不利,便不得不放棄了就任這一屆總理。還有的說,桂派把它當做武器,威脅寺西,使他放棄就任這屆總裁。


    但是沒有一個人想到寺西自動放棄就任總裁一事和一個微不足道的代筆業者土井信行的被害案件有關聯。土井原是東大“全共鬥”活動家,況且“過激派集團”已向警方通報把他“做為階級的叛逆者處決了”。


    侵入土井信行的公寓,搶走了寺西文子信件的人並不是受寺西派骨幹三原傳六操縱的恐怖集團成員。政憲黨的各派裏混雜著所謂的“別派隱藏分子”。他們彼此探聽對方的機密。桂派裏也有三原傳六一樣的警察係統出身的幹將,通過特殊情報網,掌握了三原的活動,在三原行動之前先發製人把材料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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