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報上對此沒有任何報導?部分原因是出於輔區警方想維護這位前同仁的名譽。然而,更主要的原因,為了全體警察的顏麵,他們不希望社會知道這起似有隱情的刑警自殺案。


    死後的久恆,雙眼輕閉、嘴巴微啟,舌頭略微外露。從整個表情來看,有點像扮鬼臉。話說回來,即便久恆的自殺案登上報紙版麵,充其量隻是不起眼的邊框新聞罷了。


    比起一名中年男子的自殺,社會上還發生了更重大的事件。在當天的報紙上,即報導某幫派組織的堂主在京都街頭遭到槍殺的消息。報導指出,槍擊案發生在行人稀少的街頭。當時,有兩名男子結伴同行,一輛自用車從後麵緩緩駛近。當時車上有人講話,被害人和同伴迅即往路旁跳開,車內頓時傳出槍聲,堂主應聲倒地。歹徒親眼看到對方倒下後,才駕車匆匆逃離。據目擊者表示,車牌號碼不甚清楚,但確定車牌是白色的。


    遭到槍殺的堂主年約三十五六歲,在道上相當吃得開。警方將之視為幫派之間爭奪地盤的火併事件,並展開調查。這起事件讓社會大眾想起半個月前在京都舉辦的全國性黑道聯誼會,據說北至北海道、南至九州島的幫派老大,在聯誼會上齊聚一堂。某部長還在會上獻上賀詞,引來各方的矚目。


    報上提到,該槍擊事件乃起因於幫派之間的地盤之爭,以及不久前在京都舉行的黑道聯誼會,原本東西陣營的對立,後來經由某重量級人士居中斡旋已達成和解,此外,進而說明這兩個對立的幫派帶給社會不安,但其地盤之爭很早以前即存在,背後原因實為爭奪販毒的主導權。遭到槍殺的堂主是西邊幫派的成員,這起事件意味著兩大幫派的再度決裂。換句話說,之前雙方曾經協議暫時劃分販毒地盤,可這次又因此而導致紛爭,協議終究破局。


    不久,一名自稱是兇手的男子向警方自首,但任何人都猜得出那是頂罪的嘍囉,真正的唆使者仍躲在幕後。然而,警方並沒有深入追查。警視廳當局認為,最近的販毒集團犯案手法高超,從某種意義來說,可能牽涉到政治層麵。然而,這隻是意見而已,至於如何取締或找出根本的解決之道,警視廳當局完全沒有作為。


    民子被困在鬼頭那昏喑的房間裏,隻要鬼頭沒按下枕畔的按鈕,其他女傭絕對不敢靠近一步。


    鬼頭老人汗水淋漓,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對他而言,玩弄民子的一個小時,不知是天堂還是地獄,因為他自己也被折騰得疲憊萬分,離開床鋪的民子,垂臉蹲踞著。倘若這一個小時,對鬼頭老人是沉悶的深淵,那麽也可用來形容民子。她同樣也有理不斷的壓抑和性苦悶,脖頸滲著汗珠,淩亂的髮絲貼在耳後。


    鬼頭老人微微睜眼,凝視著民子低伏的姿影,用極其yin穢的話問著。民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把拉門前的窗簾打開,耀眼的陽光登時照了進來。


    這片窗簾是民子後來提議裝上去的。之前,每次得關上木板套窗,可木板套窗的開合總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大白天拉上木板套窗,畢竟會讓其他人產生奇怪的聯想,因此改掛不會發出聲音的窗簾。鬼頭老人的性慾湧來,便分不清日夜晨昏,而且總是以折騰民子為樂。


    民子很快地打扮妥當,到洗臉台用臉盆裝熱水。最近,宅第裏裝上熱水器,水龍頭一打開,熱水即出,非常方便。她把浸過熱水的毛巾輕輕擰過,又折回鬼頭老人的房間。她跪坐在老人身旁,幫老人擦去臉上的汗水,輕柔地擦拭他的每根手指。


    鬼頭老人也感到通體舒暢,睜開那雙特有的三白眼。此時,老人又從那缺牙的嘴吐出不堪入耳的yin穢話語。


    “別再鬧啦!”民子漲紅著臉,情緒未歇地瞪著老人說,“不管怎樣,也不該在白亮的房裏說呀。”


    老人覺得有趣,有時會執拗地說個不停,有時則默然地嗤笑。每逢此時,老人便反常地道歉:“不好意思啦。”


    “什麽事?”


    “喂,何必掩飾呢!你現在一定慾火難耐吧?”


    “才不會呢。女人和男人不一樣,隻要稍過些時間,就會沒事的。”


    “所以在這之前,你都是急不可待囉。”


    “不會啊,隻要平靜下來,完全不成問題。”


    “那要多久才能平靜下來?”


    “夠了沒!”


    說著,民子拿著擦拭過的毛巾朝洗臉台走去,沾水用力搓揉著,但老人那句挑逗的話還在體內竄動。確實,她現在的感覺很奇妙,心中的慾火似乎不那麽容易冷卻。心跳得厲害、血脈沸騰、下體沉甸甸的,這時候真想去泡個澡,可在這突兀的時間燒熱水,又怕其他女傭胡亂猜疑,所以想泡也泡不成。


    最近,鬼頭老人折磨民子的技巧越見高妙,這是因為他深諳民子的身體反應。不隻動作,他還在民子的耳畔情話綿綿,故意挑逗女人的情慾。大多是老人的妄想,民子也忘卻眼前的現實,墜入了老人營造的虛幻世界,而那房間就成了yin亂的野獸舞台。


    每當那宛如畫卷般的虛幻世界在民子麵前鋪展開來,中風老人的身影就會消失,民子沉浸在如夢似幻的春園中。不過,令她難受的是,這份性饑渴迅速喚醒了她,盡管她花了很長時間沉溺幻想,但因為這情思沒有得到滿足,更使得她慾火悶燒,渾身倦懶。


    再次回到房間時,鬼頭老人已經張開大嘴呼呼睡去了。看上去,那下巴的皮膚顯得鬆馳浮腫。可能是疲累過度,老人的眼角滲出淚水,直淌到臉頰上。


    大白天服侍鬼頭老人,最令民子吃不消了。如果在晚上,結束後服下安眠藥即可倒頭就睡,可是從白天到夜晚的時間很長,這段時間最難熬。


    說來奇怪,民子的腦海中驀地浮現黑穀滿是油光的麵容,仿佛覺得自己快被那單眼皮、目光呆滯、扁鼻厚唇、下巴粗獷,渾身充滿濃烈體臭的黑穀所吸引。


    在這種氣氛下,如果這棟豪宅的某處隻剩下他們倆,將會發生什麽事,連民子自己也沒把握。她的腦袋裏一片茫然,很想就此放開一切,任由黑穀的撫摸擁抱也無所謂。雖說她平常很討厭黑穀,可鬼頭老人把她玩弄之後又棄之不顧,也難怪她失去理智。


    民子之所以陷入這種境況,完全是鬼頭造成的。或許那老人也沒想到女人會有這種反應,他的恣意癡戲,其實是將民子推入危險的狀態。盡管如此,民子又不能對鬼頭老人說,這樣下去我會想入非非,別再亂摸啦!因為鬼頭每次把她推倒在床,她總是毫無抗拒地任他擺弄。


    秦野恰巧在傍晚七點來了。


    “你還好嗎?”秦野以平常的語調問道,“老大在做什麽呀?”


    “從下午三點就睡了,不過我已經喚醒他了,別客氣,請進吧。”


    民子和秦野一同朝鬼頭老人的房間走去。


    “大白天就睡得昏昏沉沉,雖說是身體微恙,老大也真好命呀。”


    秦野這樣說著,但聽得出“大白天”這句話,其實是在嘲弄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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