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又名紫鴛鴦】


    鏤月成歌扇,裁雲作舞衣。全本小說下載


    自憐回雪影,好取洛川歸。


    懶整鴛鴦被,羞褰玳瑁床。


    春風別有意,密處也尋香。


    寫完兩首,喬羽略略抬手,潤潤筆,隻覺有道讓她很不舒服的目光在盯著她,一看,正是青錦靠在廳門邊,喬羽心中又羞又惱,眼睛一轉,寫下第三首:


    洛水橋邊春日斜,碧流輕淺見瓊沙。


    無端陌上狂風急,驚起鴛鴦出浪花。


    筆落,正好香快燃盡了。


    肖沉碧看看喬羽行雲流水般的書法,再看看小倌兒原封不動遞回來的九宮格,竟笑得分外開心。


    喬羽接過九宮格竟想也不想,很快填滿了。


    “真的,一個都不重複啊。”身邊的人驚歎。


    肖沉碧撫掌大笑,“好妹妹,果然是奇人。來人,燃燈,開中門,送喬羽小姐。”


    眾人皆驚,喬羽裝模作樣地起身,拱手行禮,走出了鴛鴦閣,慢慢地走,走過拐角,離開眾人的視線,回頭瞧瞧沒有人跟來,撒腿就跑、、、


    “嘿嘿、、、”霍三娘幹笑兩聲,摸摸自己的鼻子,如坐針氈。


    就算臉皮再厚的人,也很難對那四道怨念如山的眼光視若無睹。


    那晚喬羽狂奔回玉京閣,好不容易一路平安回到自己的房門口,推門而入,誰知竟現場直播冠卿的美男出浴圖,終於狂噴鼻血暈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之後,喬羽向冠卿投訴昨天晚上三娘的“惡性惡狀”,當然其中省略了青錦的那段。從此,冠卿便自發成為喬羽的聯體嬰,絕不讓霍三娘單獨與喬羽獨處,而且在路上隻要沒事,就跟喬羽一起用眼光“控訴”她。


    剛開始兩天,霍三娘臉皮厚,嘻嘻哈哈的,沒當回事。


    可是,怨念的“小宇宙”越來越強烈,尤其是冠卿看到喬羽那小可憐的樣子,頗有點多雲轉暴風雨的架勢。嚇得霍三娘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沒有了霍三娘的騷擾,喬羽這兩天常處於發呆狀態。下一站便是金閭國的帝京孝茲,她便必須得跟霍三娘分開了。原來她孤身一人,有著6兩朱金,怎麽也可以暫時安頓下來。但是現在有了冠卿,淡墨,如袖還有幼幼,她也有點“一家之主”的感覺了,可這一群人的吃喝花銷,還有安身之處便是大大的頭疼事兒了。


    果然,沒錢是萬萬不能滴,至理名言啊,放之各大時空皆準。


    一行人走了快十天的時間了,距帝京孝茲約隻有兩天的路程了,霍三娘估摸肯定能在預期之前趕到帝京,就放緩了下來,未到黃昏就讓大家停下來休息,在山上找了個背風的幹爽之處,準備明天早晨再出發。


    淡墨和如袖在幫助大家準備膳食,喬羽隻帶了幼幼,找到了一處風景如畫的山崖邊,坐了下來。幼幼見她不說話,蹭蹭她的臉,低低地嗚了一聲,在她膝邊趴下了。


    “小姐在想什麽?”冠卿走到她坐下。


    喬羽轉過頭看著他,有點失神。


    太陽西沉,卻未到虞淵,天邊沒有雲彩,所有天地間隻剩一片純粹的懶洋洋的金色,映在冠卿的臉上,像帖服了一層細密的金粉,喬羽忍不住用手指輕輕觸摸他的臉。冠卿的眼中閃過異彩,覺得全身的感官全凝聚在那隻小手觸摸的地方,隻想把靈魂都貼上去...


    喬羽對冠卿隱忍的激動一無所知,她看著冠卿那雙仿佛隻容得下她的眼眸,歎了口氣,“你以前在孝茲都住在衛相的府中嗎?”


    “嗯。”


    喬羽苦笑,“衛相如此善待你,原來你在京城時,即便不是富貴華堂,也是舒適安逸的住所。跟著我,你要吃苦了。”


    冠卿笑了,“小姐別擔心,等到了孝茲。我們先在客棧住下,然後慢慢找處小姐喜歡的房子,按照小姐的喜歡布置。不就有家了?”


    “有家了?”喬羽在心中細細品味冠卿這句話,隻覺得像滴甘露滴在心頭,熨得身心上下無處不舒服。


    可是立刻又想到最關鍵的問題,“可是,我沒有那麽多錢?”


    “我有。”冠卿笑,“我爹娘留下的積蓄,而且我替衛相辦事時,她待人極為大方,賞賜很豐厚。足夠我們用的了。”


    若是在以前喬羽會很開心,自己釣到了一個金龜婿,但在此刻,聽到冠卿的這番話,突然想起“吃軟飯”這個詞,有點鄙視。


    “若是我從今往後都依靠你,那麽誰又來讓你依靠?”喬羽明白冠卿的心思,設身處地,若是當年的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一個人,必定也是想掏盡了自己奉獻給他。


    “小姐。”冠卿握住她的手,“冠卿的一切都是小姐的。”


    喬羽的食指抵住冠卿的嘴唇,那細膩柔軟溫熱的觸覺讓喬羽心中一動,“我知道冠卿的心意,但是冠卿是這麽優秀的人,我怎麽舍得讓冠卿跟著我過著為柴米油鹽計較的日子,貧賤夫婦百事哀,我雖不喜爭權奪利,勾心鬥角的麻煩事,但如果可以讓你過得舒心自在,我還是願意去動動腦筋的。”


    喬羽突然想起冠卿跟她曾提起過的一些往事,那些欲言又止的話,“麻煩不斷、、、”


    自古帝京就是是非地,無論霍三娘或是冠卿,一旦進了帝京,必定有些時候也是身不由己的,她雖然有言在先,不想染上麻煩,但是就算兩腳不沾紅塵,是非又何處不在呢?


    算了,“車來將擋,水來土淹。會有法子過去的。”喬羽拍拍冠卿的手,安慰道。“你去請三娘來,過兩日便是帝京,該是時候與三娘分開走了。今晚大家狂歡一晚,算是別離的小宴。”


    “好。”冠卿去了。


    喬羽低頭看向幼幼,它正練習翻白眼,期待有朝一日能夠一雪前恥。翻到暈了,直接倒在喬羽的膝上,一副無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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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羽笑,摟著它的脖子,悄聲問,“我們不進帝京,偏在郊野找處房子落腳,餓了便吃,困了便睡,閑下來的時候,帶著你滿山撒野,可好?”


    幼幼也不知是真懂了她的話,還是因為她親熱的動作,眯著眼睛,順著她的手臂廝磨,發出清脆悠長的鳴聲,在幽靜的山穀中,一聲又一聲,傳至很遠。


    淡墨和如袖得了冠卿的吩咐,晚膳準備得格外豐富,直到月光如水銀瀉地,才準備齊全,冠卿燃起了數堆篝火,將膳食分發給各處,才回來。


    霍三娘恨恨地喝著酒,“今兒我算是碰到比我更狠心的人了。隨我進帝京又會怎麽樣?就算你不進相府,可我幫你安排個舒服的地方,大家靠得緊,湊在一塊也熱鬧。”


    “好姐姐。”喬羽粘著她,摟著她的手臂,頭靠在她的肩上,“妹妹我如今窮得很,隻能在鄉野安家,等過些日子尋摸到生計,我便搬到帝京,去陪你。再說了,我不會找離帝京太遠的地方,你我來往也很方便啊。自由自在,便跟我們這一路上一樣,無拘無束,多好。”


    “生計,”霍三娘瞪了她一眼,對喬羽所說的頗為心動,帝京官多人煩,她替衛相辦事,無時無刻不長了三百六十個心眼,便是夜間躺著休息時,也是百事煩心,不曾有一刻消停過,若真能讓喬羽找著個隻問柳綠茶香的地方,倒也是件美事。可嘴上還是不饒人,“你愁什麽生計,你騎著金糜進東陽城,讓鴛鴦閣的肖沉碧燃燈開中門送你出來,收了名動天下的冠卿做內室公子,隻怕你人雖未到,可卻早已名動帝京了?”


    喬羽一愣,“這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三娘皮笑肉不笑,看著旁邊偷酒喝的幼幼,“你可知這世上能被人服住的金糜,連一個手都不到,即便是帝京孝茲,也一匹都沒有。五年前,當今的皇上曾重賞萬金,隻為求一金糜為坐騎,結果被抓住的金糜有十數隻,卻一隻也沒有活下來。從那之後,金糜一騎難求。便是這畜生,也是塞外的一位朋友送予我的,可恨,我白替你養了三年。”


    “嘿嘿。”喬羽假笑。


    “而那鴛鴦閣,是金閭國一等一的去處,女人的嘴巴在床上是最關不住的,什麽樣的消息,那裏都能打聽到。那兒是金閭國最香豔也是最渾濁的一潭深水,什麽魚兒都有。肖沉碧是個琢磨不透的人,你說她愛慕權貴,當年,權傾金閭的朱太師到了鴛鴦閣,她照樣閉門拒客,連東陽甫尹的麵子也不甩;你說她正義善良,她照幹逼良為娼的勾當,沒見過有手軟的時候;她可以把虐待小倌兒的客人狠揍一頓扔出鴛鴦閣,也可以看著閣中的小倌兒被客人玩殘玩廢,依然談笑風生;明知有些客人不是好人,倌兒被贖身不會有好結果,隻要客人出得起價碼,她便可把倌兒當貨物一樣扔出去,可是有些客人對倌兒情深意重,便是給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放人、、、”說到這兒,霍三娘停了一下,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投了她胃口的人,被她承認為朋友的,她會燃燈相送,隻有被她奉為貴賓的人,才會開中門迎送。而鴛鴦閣的紅燈每年不會亮過十次,而鴛鴦閣的中門,這十年不過才開過三次。”


    喬羽苦笑,甲之熊掌,乙之砒霜,那串糖葫蘆一看就是專門挖坑給人跳的那種,誰知道她開中門是什麽意思,早知道這樣,她就是爬牆也不從中門出來。


    “而冠卿,剛成年回到孝茲時,就以他的美貌、文采和武藝名動京師,可說孝茲有一半以上的女人都在日夜琢磨怎麽得到他,為此他可沒少吃苦,直到一年前,衛相發了話,又被我帶出了孝茲,這才得了安寧。說到這事,你日後必須得見衛相,由衛相為你指祈、、、”


    “什麽叫指祈?”喬羽好奇地問。


    霍三娘一翻白眼,“笨蛋,指祈是一種儀式,金閭的男子必須由長輩或文契所有者或為高權重的人指給某個女人,官府發予指祈印本,才算是名正言順;否則,即便是有衛相庇護,哪天要是哪個王孫貴族又想動冠卿的歪腦筋,由皇上來指祈,就算是冠卿已經是你的人,為你生兒育女了,還得歸那人所有。”


    “就算是冠卿不願意?”喬羽驚訝地瞪大眼睛。


    “沒人會問男人的意見。”冠卿苦笑。


    “而且被指祈的男人還可以被妻主再轉指給其它女子,隻是不能再成為正房夫室。”三娘接著說。


    “那男人豈不是跟貨物一樣,要便拿來,不要便扔掉?”


    冠卿看了三娘一眼,低聲說,“如果男子不願意,要想躲避這個命運,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喬羽忙問。


    “自毀良籍,自賣於煙花之地,成為天下女子褻玩之物,不再單屬於某個人。”


    砰的一聲,三娘手中的酒壺被硬生生地捏碎。


    喬羽看見了三娘眼中刻骨銘心的痛楚,心中頓時了然,將手中的酒遞給了三娘。


    拿著手中切肉的銀刀,慢慢地敲著碗碟,抬頭看著星空,輕輕地吟唱:


    “都說那有情人?皆成眷屬


    為什麽銀河岸?隔斷雙星


    雖有靈犀一點通


    卻落得勞燕分飛?各西東


    勞燕分飛各西東


    早知春夢終成空


    莫如當初不相逢


    恨重重


    怨重重


    人間最苦是情種


    一步步追不回那離人影


    一聲聲訴不盡未了情”


    喬羽唱得纏綿悱惻,曲未盡,三娘早已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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