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問道:“怎麽樣了?”


    吉爾德清清嗓子:“她告訴我她在地上找到了這段表鏈和鏈墜小刀,大概是沃爾夫跟魏南特搏鬥時弄斷下來的;她也告訴我們為什麽把它隱瞞到現在才說。我隻跟你說說,如果合情合理地看待這件事,她這樣做簡直毫無道理,但是在這樁案子上也許不能拿這種方式看待問題。說實話,我在許多方麵真不知道怎麽看待她才好,確實鬧不清。”


    我忠告他:“主要是你千萬別讓她拖垮。你一逮住她撒謊,她便會承認,可又會再撒個謊來代替;你再逮住她,她又會承認,另撒一個謊,就這樣沒完沒了。大多數人——甚至女人——等你第三次或第四次逮住他們撒謊,就會灰心喪氣,要麽投降說實話,要麽保持沉默,可咪咪不是那樣的人。她會沒完沒了地試著幹下去,所以你得小心,否則最終就會使自己相信她,那倒不是因為看來她是在說實話,而是因為你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不得不相信她了。”


    吉爾德說:“嗯。可能會是這樣的。”他把一個手指頭伸進衣領裏。他好像很不舒服似的,“說實在的,你認為是她殺死那個女人嗎?”


    我發現安迪目不轉睛地瞪視著我,眼珠都鼓出來了。我坐起來,把兩隻腳放在地上:“我倒希望能知道。那段表鏈像是個隱藏的贓物,嗯,可是……咱們可以調查一下魏南特是不是真有那樣一條表鏈,是不是也許還在他身上。她如果像她所說的那樣記得清那條表鏈,那她就完全可以讓首飾店再照樣打一條;另外,誰都可以買把鏈墜小刀,把任何姓名的縮寫刻在上麵。當然她也可能不至於做得如此過分。可她如果確實編造謊言,那她很可能早就存有那整條表鏈——也許存有多年了——不過這一切得由你們去核實。”


    “我們會盡力去做,”吉爾德耐心地說,“這麽一說,你也認為是她幹的了。”


    “謀殺嗎?"我搖搖頭,“我還沒想得那麽遠。你們認為諾海恩怎麽回事?那些子彈一樣嗎?”


    “一樣——就是打死那個女人的同一把槍射擊的——一共五發子彈。”


    “他中了五槍嗎?”


    “對,而且近得足以燒焦他的衣服。”


    “我今天晚上在一家酒館裏見到了他的女人,那個紅頭髮的大塊頭。”我告訴他,“她說是你和我殺死諾海恩的,因為他知道的事太多了。”


    吉爾德說:“哼,哪家酒館?我得去找她談談。”


    “斯特希·布克開的那家皮吉隆俱樂部,”我答道,並且說了地址,“莫瑞裏也在那裏閑泡,他告訴我朱麗婭·沃爾夫的真名實姓是南希·凱恩。她有個男朋友叫費斯·派普勒在俄亥俄州服刑。”


    吉爾德說了聲“是嗎?”從那口氣我料想他已經了解到派普勒並且查明了朱麗婭過去的經歷。


    “你四處查訪還得到了什麽消息?”


    “我的一個朋友,新聞gg員萊裏·克勞萊,昨天下午在第六大道和第46號街交叉處附近看見喬根遜從一家當鋪裏走出來。”


    “是嗎?”


    “看來你對我的消息並不太感興趣。我——”


    這時,咪咪打開房門,端著一個放著酒杯、威士忌和礦泉水的托盤走進來:“我想你們一定想喝點什麽吧,”她興致挺高地說。我們向她道了謝。


    她把托盤放在桌上,說道:“我並非想打攪你們。”說完她就麵帶女人對男人聚會時所表現的那種容忍態度的微笑走出去。


    “你剛才正要說點什麽?”吉爾德提醒我。


    “隻是想說,你們如果認為我沒把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那就該跟我直說。咱們一塊兒幹到目前為止,我不希望——”


    “沒有,沒有,”吉爾德連忙說,“不是那麽回事,查爾斯先生。”他有點臉紅,“我一直——情況是上級一直敦促我們馬上採取行動,可我有點拿不準。第二起謀殺案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他轉向桌上放的托盤,“你怎麽喝法?”


    “純威士忌,謝謝。那個案子沒提供什麽線素嗎?”


    “嗯,同一把槍犯案的,幾發子彈跟槍殺朱麗婭的子彈一樣,隻有這些。兇案發生在幾間商店當中一家寄宿公寓的門廳裏。那裏沒有一個人承認認識諾海恩、魏南特或者我們可以聯繫上的任何人。公寓大門沒上鎖,誰都進得去,可是即使想到了這一點,也毫無用場。”


    “誰也沒聽到或者看到什麽嗎?”


    “他們當然聽到了槍聲,卻沒見到是誰開的。”他遞給我一杯威士忌。


    “找到空彈殼了嗎?”


    他搖搖頭:“兩次都沒找到。大概是把左輪手槍射的。”


    “他兩次都射光子彈——算上擊中朱麗婭那台電話機那一槍——然後像大多數人那樣帶著空槍走掉。”


    吉爾德把正要舉到嘴邊的酒杯放下:“你別是想從一個複雜難解的角度考慮這事吧,”他抱怨道,“隻是因為他們那樣射擊嗎?”


    “不,可是從任何一個角度考慮都會有所幫助的。查一下那個姑娘被殺那天下午,諾海恩在哪兒?”


    “嗯。他至少有段時間一直在那個姑娘住的地方轉悠。有人在房子正麵見到了他,也有人在後麵看見了他,如果你相信那些人當時沒把那事放在心上。而且也沒理由撒謊的話。出事的前一天,據一名電梯工說,諾海恩上樓到朱麗婭那套公寓去過。那個小夥子說他立刻又下樓了,鬧不清他有沒有進入室內。”


    我說:“如此看來。米麗亞姆說的話是對的,他確實知道得太多了。麥考利交給朱麗婭那筆錢,讓她轉給魏南特,其中有四千塊錢差額,這事你們有沒有查出什麽問題?”


    “沒有。”


    “莫瑞裏說她手裏總有很多錢,有一次還借給他五千塊錢現款。”


    吉爾德揚下眉毛:“是嗎?”


    “是啊。他還說魏南特知道她過去的不良經歷。”


    “依我看,”吉爾德慢慢說,“莫瑞裏倒跟你談了不少事啊。”


    “他愛聊。有沒有查出魏南特離開之前正在幹些什麽,或者他離開這裏又去幹什麽?”


    “沒有。你好像對他那個廠房很感興趣。”


    “當然。他是位發明家,那個廠房是他幹活的地點。我倒想有機會去那裏看看。”


    “隨你的便。再說說莫瑞裏的情況,你是怎麽跑去讓他張了口。”


    “他喜歡聊。你認識一個綽號叫斯帕羅的傢夥嗎?一個麵孔蒼白、嗓音像脂粉氣男人那樣尖細的大胖子?”


    吉爾德皺下眉:“不認識。怎麽啦?”


    “他也在那裏——跟米麗亞姆在一起——還想揍我一頓,可他們沒讓他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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