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原十分坦率地回答。這裏也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他幀心於友紀子的內心情感。那須感到掃興了。被懷疑有同案關係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竟如此率直地表示了可以構成同案基礎的情感。


    豬原非常坦然地承認了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罪犯中的一個,那麽除非他的神經出了毛病,是不可能輕易承認這些的。


    那須對豬原的反應不知應該如何解釋,隻好單刀直入地繼續追問下去。


    “這就有點為難了。”


    “為難?您是指什麽?”


    “四月十九日晚九時以前您在銀座的酒吧間裏喝酒,第二天清早四時您又出現在青山晝夜滾球場,是吧。”


    “是呀!”


    “在這之間有七個小時的空白點。作為您現在的處境,我們懷疑您與二十日上午七時在大阪茨木市發現的大澤博秀氏屍體一案有直接關係。”


    那須又掏出自己的菸鬥。豬原心神不定地望著那須的菸鬥,這使他想起初次見麵時,自己的氣焰就是被對方這隻出奇的菸鬥壓位了。


    “提起他我的心就氣得發抖,我竟然被自己養的狗咬住了手。”豬原咬著嘴唇把手中的菸頭捏得粉碎。


    “您的心情我們是理解的,遺憾的是,正因為這樣,您才更被懷疑有作案動機。而能保護您不至於被逮捕的,是那七個小時的屏障。七個小時無論採用什麽手段也是無法往返於東京——茨木的。大澤氏被害時間被推斷為十九日晚九時至十二時之間,因此假如您是兇犯的話,不管在東京至茨木之間的哪個地方殺死大擇,都必須往返於茨木。而往返茨木隻有七個小時是不能辦到的。”


    “真有意思,這麽說酒吧間和滾球場倒成了我的脫身之地了。”豬原冷冷地一笑


    “可是,這還是保不住您。”


    “怎麽?!”豬原瞪大了眼睛


    “七個小時內也能跑一個來回。”那須用手中的菸鬥來回劃了一下。


    “胡……胡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豬原的眼裏,此時的那須簡直是說夢話。


    “這是可能的,如果在中途和同案犯碰頭交換屍體的話。”


    那須說著,用銳利的目光望著對方的眼睛。


    “交換屍體?”


    豬原現出茫然若失的神色。對那須的話好象一點也不理解。


    這是極其自然的表情,沒有一點做作。那須目不轉臉地審視著豬原的臉,他認為象這樣年輕的大企業首領,一定是很會做戲的,不能輕信他的表演。


    “即使你假裝不知也無濟於事,事實上這個詭計已被戳穿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請詳細說明一下。”


    那須十分驚奇,從豬原的表情中感到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這也許是他高超的演技。然而演技總會出現一些不自然的神情。即使表演得再好,在長時間的審問中,也會被老練的預審員看出破綻的。


    可是,從現在豬原的表情中,隻能感到他確實一心想要知道究竟有什麽方法。與其說他的態度坦率,到不如說有不可抑製的好奇心。


    那須一邊說明交換屍體的方法,一邊用尖銳的目光細心觀察看豬原,甚至連對方微小的表情變化也不放過。


    豬原的臉上坦率地顯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象做了一場夢一樣,他不明白,那須是在結他講希臘神話還是在審問他。此時那須的自信心動搖了。


    審問之切。他就把豬原看作是真正的嫌疑犯,認為隻要略施小計促可打開缺口,即使對手是一個非常奸詐的不易對付的人。可是此刻的杏平對警察們的架勢根本沒有反應。警方已拿出最後的王牌,而且囪以為這是最致命的一擊,竟沒有起任何作用。這就象放出一支本來認為目標瞄得很準的箭,結果不但沒有擊中目標,反倒連靶子也飛了。


    “哈哈……”


    豬原突然笑了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就象一個識破了故事蹊蹺的孩子。


    “有什麽可笑的?”


    那須不由得加重了講氣。


    “實在對不起。”豬原收住了笑,換了揶揄的口氣說:“想不到堂堂的偵察總部,竟出現如此愚蠢的判斷失誤,哈哈,太可笑了。”


    “失誤?”


    “是的,不是說我開車往返於豐川嗎?”


    “沒錯!”


    “滑稽的就在這裏。警察先生,請問你們是否調查過我的駕駛歷史?”


    那須覺得自己的心髒遭到了猛烈的一擊。


    “我可沒有汽車駕駛證。就算我懂得一點兒開車知識,也無法想像在往返豐川五百公裏以上的長距離區間,無證駕駛汽車運送屍體。”


    豬原的語氣十分尖刻。豬原此時就象得勝了的將軍,相形之下那須倒象被打翻在地再也站不起來的敗將。


    以前隻想到有飛機駕駛證的人哪能沒有汽車駕駛證呢,可這完全是錯誤的偏見。


    偵察總部的成員,沒有一人考慮過豬原是否有汽車駕駛證。這被豬原嘲笑為“愚蠢的失誤”,他的嘲笑是不過份的。


    第十七章陌生的情人


    一


    在那須傳詢豬原杏平的同時,茨木警察署也傳詢了是成友紀子,大阪府警察署的鬆原警部負責詢問。從四穀署來的大川刑警也在場。他把一個秘密“裝置”藏在懷裏。


    “夫人,謝謝您能特意到署裏來。”


    鬆原對友紀子表示了禮節性的謝意後,開始進行詢問。由於此時此刻還是以參考材料提供人的身分傳詢的,所以雖然實質上是審訊,但表麵上還必須將對方的到來稱作是一種“協作”。


    友紀子的臉上薄薄地籠罩了一層焦灼和悲涼。也許是偵探們神經過敏而產生的一種錯覺吧,在他們看來這焦灼和悲涼本是臉上沒有的,隻是來到了警察署才故意添上的。


    “今天請您來還是針對您丈夫被殺一案,向您了解兩、三個新情況。”


    “還問什麽況不是已經全和刑警說了嗎?”


    友紀子被叫到遠離大阪的茨木市,很不愉快。在這以前,刑警們曾去過友紀子的家,屢次三番地詢問了她的私生活。因為丈夫死得不明不白,她不得不應付。象這樣總是置身於警察監視之下,時常使她感到自己就象患了神經官能症似的。


    “夫人,聽說您在四月十九日晚上八時至二十日上午八時,獨自呆在家裏閉門未出。”


    鬆原警部劈頭就問。


    “是的,這已說了好幾遍了。”


    “可是這並不能證明您在家。”


    “我一個人呆在家裏,請誰做證明?”


    “在這中間沒有過其他人來拜訪或打電話嗎?”


    “在我的周圍還沒有半夜打電話或大清早就到人家串門這樣沒有禮貌的人。”


    友紀子臉上浮現出挖苦人的微笑。


    “那麽可以認為您在十九日夜到第二天早上去過什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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