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台負責人恭恭敬敬的態度中透著輕蔑。


    從構造上看,這家公寓的服務台和休息室都是在二樓,而案件出在一樓,因此隻要自己有鑰匙,就可以從地下室的停車場直接進入房間。


    “沒來過信件或留言嗎?”


    “這個,一一二號房間一次也沒有過。”


    如果在普通旅館,這樣的荒唐事是不會有的。總是呆在房間裏閉門不出,會引起女招待、男服務員的懷疑。外出時還必須將鑰匙交回服務台保管,即使不將鑰匙退回來的話,服務台的人員也是要檢查房間的。並且房租也需要按時交付,積壓久了會計就要前去索取。


    這裏雖然是旅館形式,實質卻是公寓,客室是歸居住者所有的。隻要付了錢,居住者有使用假名的自由。大川在調查總公司之前,就有一種令人不愉快的預感。買下房間已經一年了,客人卻未在服務台露過一次麵,因而不能相信此人在簽合同時用的是真名。


    大川決定把這個問題暫且放下,先著手查明發現屍體的情況。如果發現人的供述準確無誤的話,現場的狀況又是一個難解之迷。


    “神穀先生,你們進入房間時,不光房門鎖著,而且保險鎖鏈也是掛著的,是這樣嗎?”


    大川的夥伴下田刑警為進一步核實情況,又詢問了神穀。


    “是這樣。開始發現臭味時,覺得有些瘮人,所以也沒有去碰房門,便去通知服務台了。這位安原君用總鑰匙打開房門後才發現裏麵還掛著保險鎖鏈。”


    “不破壞鎖鏈就沒有摘下的方法嗎?”


    警察趕到時,保險鎖鏈已被弄壞了。下田對這一重要線索被外行人無意中破壞了非常遺憾。


    “沒有別的辦法,因為當時臭味很厲害,我們急於知道裏麵的情況,因此不得不將它毀壞了。進屋後就發現了這具屍體。”安原辯解道。


    聽安原這麽一講,下田又覺得訓斥他們未免有些苛刻,他們都是善良的市民,聞到死屍的氣味恐怕還是第一次。而且用總鑰匙將門打開時,保險鎖鏈還掛著,當然並不知道裏麵放著死人。強烈的臭味使他們不顧一切地闖了進去。在這種非常時刻,怎麽能要求他們想得那麽周到呢。


    “這麽說,也沒有辦法從外麵掛上鎖鏈嘍?”


    下田忽然想起朋友家住宅的房門安的就是這種保險鎖鏈,除非在房屋內的人誰也掛不上。


    “是的。作為公寓,是不必用這玩意兒的,可能是為了能增強主人心理上的安全感吧。”


    安原講話時,多少對神穀有些顧慮。


    “這公寓的房門是那種一按動把手中間的按鈕就鎖上的吧?”


    “是的,這種半自動式門鎖,可以給客人帶來親手鎖上門的安全感。”


    照這種說法,犯人在逃脫時可以簡單地把房間偽裝成密室。然而真正構成密室的則是保險鎖鏈,鋁框式的窗戶也是帶鎖的。從外麵無法鎖上的保險鎖鏈,罪犯是怎樣鎖上的呢?


    雖然解剖結果還沒出來,但實際狀況很清楚:自殺者無論如何不能用塑料布將自己層層纏繞,然後再進入鴨絨睡袋。


    鎖上保險鎖鏈,門隻能在鎖鏈的長度範圍內打開一條縫,這個縫隙的寬度隻有十厘米左右。象這麽窄的間隙連小孩子都不能進出。


    雖然在推理小說中曾描寫過把動物作為犯罪工具,這次作案卻顯然是人之所為。從邏輯上推斷,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報案人本身是兇犯或同案犯,他們把從外麵不能鎖上的保險鎖鏈弄壞,偽造密室。


    報案人中的一位是在被害人旁邊房間居住的客人,另一位是公寓的工作人員,他們是否和死者有什久關係呢?


    ——需要徹底清查這兩個人。


    下田這樣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他若無其事地送走了神穀和安原。


    對任何事物都用疑惑的眼光去看,這是刑警的職業病,又是對刑警的要求。因此他們往往失去善良市民的協助。


    不管怎麽說,在繁榮的大城市的密室裏,發現了一具在一、二個月之前被人謀害的男屍,這倒是一件稀奇事。


    三


    當天下午,警視廳送來解剖結果,死因確定為口服氰酸化合物致死。由於屍體腐爛程度相當嚴重,而且死屍放置的過程中室內空調機起了很大作用,所以死亡的時間隻能判斷為一至二個月這樣寬的範圍內。


    警方對興建此公寓的“東都住宅供應協會”作了調查。結果查出購買一一二號房間的是某商社的職員,但是在他買下這間房屋的同時。被調到國外工作去了,為此他又委託住宅協會將此房間出租轉讓給第三者。


    這種情況在住宅協會是常有的,因此他們為之進行了斡旋。可是岩獺光夫這個人隻是開始時通過電話聯繫過,在電話中談妥後,他匯款預付兩年的房租,此後便音訊皆無。


    “收據、房照之類郵給什麽地方了?”


    對這個問題,協會負責人搔著頭回答道:“因為房主說過,這些東西都用不著。而且這和賣房還不一樣,隻不過是出租,所以也不存在登記、不動產稅收等問題。”


    “隻要給錢就行,是吧。”


    刑警尖刻地挖苦道,協會負責人攤了攤手,苦笑了一下。對這樣一針見血的指責,他實在無活可說。


    “那麽鑰匙呢?據服務台的人講,是由總公司這邊轉交的。”刑苔接著問道。


    “房主要求不給房門上鎖,將鑰匙放在屋裏。我們提出,如果不鎖房門,一旦家具等物品被盜丟失,房主就要負責賠償損失,於是他又匯來五十萬日元的押金。這樣我們就遵照了對方的要求。實在是做夢也想不到會用來掩藏死屍。”


    總之,有錢能使鬼推磨,罪犯就是這樣達到了租房的目的。岩獺光夫的名字和他在公寓那裏申報的住址,毫無疑問也是假的。


    死者的身分在想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線索。


    大川在死者身穿的襯衣中發現了大阪某商店的商標。將身分不明的屍體鑑定單電傳給大阪方麵,很快就查清了一個月以前大阪的是成商事公司常務董事的家屬提出了尋人啟事,失蹤者為是成敏彥。


    是成商事是芙蓉銀行通融資金係統的核心,也是芙蓉銀行經理是成信彥同族集中的典型同宗公司。


    身分詢問書與尋人啟事的特徵完全一致,因此馬上與是成家裏取得了聯繫,請求其家屬前來認領。


    到東京來認屍的是死者的妻子是成友紀子,和是成商事公司經理、死者的哥哥是成勝彥。


    是成文紀子沒有勇氣見死者,認屍是由哥哥勝彥進行的。


    “不錯,是弟弟敏彥。”


    屍體停放在設有解剖科的t醫大的太平間裏,勝彥看過後,嘴唇顫抖著點了點頭。


    “他為什麽在東京的公寓中?這一點你心中有數嗎?”


    大川望著臉色蒼白的勝彥問道。


    “一點兒也不知道。弟弟是在四月十八日從羽田機場出發去歐洲考察商情的。可是自從他走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我們詢問了他計劃去考察的地方,結果答覆說他根本沒來過。因此我們就委託當地日本大使館等有關部門幫助查找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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