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木崎才意識到,這樣頻繁地拐彎是為了擺脫跟蹤,同時也是為了迷惑自己的判斷力。


    為此目的,他們故意讓車行走在沒有特點的背胡同。在郊外的一塊空地前,兩個人命令車停下,各家的燈火在黑暗中透射出點點光亮,是個清寂的所在。下車的時候,男人也把臉躲在婦人的身後,遮避麵孔。


    兩個人下車站穩後,在原地一直目送著木崎的汽車消失。木崎離去之後,他們到哪去了,不得而知。木崎產生一種衝動,想返回去弄清他們的去處,但他忍耐住了。


    木崎遠離二人下車的地點之後,還感覺他們仍在黑暗中盯著自己。甚至沒敢到附近的人家問一下現在的位置。


    剛才這兩個人扮演的是什麽角色,雖然不得而知,但他們確實是重要人物。如果他們產生懷疑,不但在中經管呆不成,追查殺害真樹的人的線索也就斷了。不,比這種理性更重要的是,在他們下車處的黑暗中,似乎潛藏著一個莫明其妙的怪物,使人感到毛骨聳然。


    車終於開到民宅櫛比鱗次的大路。這是新青梅街東林山市的一角。


    看到民宅的燈光,木崎鬆了一口氣。這時他想起了豐住的委託。委託的內容和黑暗中的怪物重疊在了一起。


    ——那男女不會是到海部隆造那兒去的吧?對,肯定是。那個男的是海部的主治醫生。他是為給海部開診斷書,才到海部隱避處去的。也許海部的宿疾發作,秘密地叫來了主治醫生。


    或許是的。這兩個人和殿岡都有些神不守舍,顯得很緊張。說不定海部犯了什麽病。


    不知不覺之中,木崎把剛才的一男一女認定為海部的主治醫生和護士了。


    木崎想,不管怎樣,應把這件事告訴豐住,於是便在附近的公共電話亭掛了電話。


    “什麽,從醫學大廈出來的?有藥品味?……絕對正確。肯定是海部的主治醫生和護士。那麽,把他們送哪去了?”


    豐住顯得很興奮。木崎不好意思地說,沒弄清那是什麽地方。


    “又是不知道。真拿你沒辦法。大致的位置總知道吧?你現在在哪打電話呢?”


    “東村山市,西武新宿線的久米川附近。不過,已經跑出很遠了,一點兒也不道他們下車的地方是哪兒。”


    “看來你連出租汽車司機也幹不了,記得那兩個人的相貌嗎?”


    “女的還行。”這也沒有信心。


    “重要的是男的。”


    “他躲開了後望鏡。”


    “上下車的時候,也沒露出臉來?”


    “臉一直是背光的。”


    “哎呀,真拿你沒辦法,你要是記者,馬上就得把飯碗打掉。這是找到海部住的一個多好的機會,真可惜!”豐住的感嘆有些誇張。


    “關於海部,後來又有什麽進展嗎?”


    “已經決定傳喚海部到國會作證了。傳票明天早晨發出。”


    “那可就需要診斷書了。”


    “那個醫生也是有名有姓的,無論他們的關係多麽親密,不見患者也是不敢輕易開診斷書的,倘若事有敗露,就會觸犯醫師法,不是吊銷許可,就是被迫停止醫業,不管怎樣,明天在發送傳票時,我到海部的家前看看就是了。”


    “是海部本人領取傳票嗎?”


    “有可能,因為出席國會的通知書是雙掛號的特掛信件,另外,海部在掛號信的領取單上蓋什麽章,也是世人矚目之點。”


    “章?”


    “在a國的公證會上,斯普魯特的會計師不是作證說有海部的收條嗎?日本人寫的收條上肯定是蓋章的。”


    “大概不會使用同一個章吧?”


    “這很難推測,但任何事情都存在著可能性,可你卻把可能搞到情報的機會失掉了。”


    “別責怪起來沒完了,我已了解了大致的方位,並且看清了護士的相貌,說不定能從這兒打開缺口。”


    “對,還有護士這條線索。護士比醫生好對付。你查一查那個護士的名字和住址。”


    “盡可能查一下看。”


    “必須查到!這是為了找到殺害你命運女人的犯人。”豐住口氣強硬地說。


    18日一大早,報導大軍便擁到位於杉並區永福町二丁目的海部邸前。在海部邸那如貝殼緊閉的大門前,攝影記者排成一排,等待著國會的出席通知書送到的一瞬間,發送的預定時間是上午8點,隨著時間的迫近,報導陣容愈來愈膨大了。


    上午7點55分,朱紅色的輕型客貨兩用汽車在胡同的拐角處出現了。投遞員在報導大軍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神情緊張地按響了海部邸的門鈴。


    從門內出現的是一個30來歲的男人,留著平頭。


    “海部先生在嗎?”


    “不在。”


    “您是門衛嗎?”


    “是的。”


    “海部先生的掛號信,請蓋個章。”投遞員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想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但在報導大軍的眾目睽睽之下,聲音竟有些顫抖。


    “真的不在嗎?”


    “是不是在裏麵躲著?”報導大軍的人群中發出質問聲。


    “你們是幹什麽的,都走開。”開門人露出兇相,向記者們怒吼道。


    五


    豐住想在查明海部的主治醫生之前,找到海部的藏身之處。隻有找到了藏身之處,才能向他提起“沙子和刺槐”,而觀其反應。如果這不生效,再採取別的應對措施。


    海部如果拒絕出席國會,主治醫生的名字便會公布於眾。主治醫生不會將海部的住處隱藏到底,一旦公開了海部的藏身之處,即使能單獨會見海部,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各報導機關似乎都預測到海部不會簡單地接受國會的傳喚,而開始尋找主治醫生了。人們考慮的相同,都聯想到了海部拒絕出席的藉口是醫生的診斷書。


    作為海部主治醫生的人選大致有3個人:首先是海部邸附近的杉並區永福三丁目三浦醫院的三浦院長;其次是2年前轉到“短期健康診察所”的成人病研究所附屬醫院的山瀨院長;再就是去年為海部做痣皰手術的健康文化大學附屬醫院的柳川教授。而大手町醫學大廈診療所根本沒在他們考慮之列。


    不出所料,被涉嫌開診斷書的3名醫生都說最近沒有給海部看過病。


    醫學大廈診療所還沒有引起輿論界的注意。


    ——機不可失!


    現在周刊雜誌還有搶先於報紙的機會。豐住躍躍欲試,並且很焦急。


    這時,木崎送來了好消息。


    “那個女的身份查清了,是護士。”他的聲音有些激動。


    “真的是護士呀。”


    “我的第六感官不是白給的吧。今天早上我一直守在診療所,她正好上班來了,我象沒事兒似地跟在後麵,向收發室的人問了她的名字,叫係井洋子,是icu的老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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